刑堂位于孤山剑门的内门,哪怕是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想不到啊,仅仅穿越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斩获了原身没有过的殊荣。常乐苦着脸,怀里小白似乎也有些担忧地舔了舔她的脸颊。
“你也是在为我担心吗?”
常乐很感动,摸了摸小白的毛。小白被揉得眯起眼睛,头亲昵地靠着常乐的肩头。
“想不到你除了吸引剑的喜欢,还吸引动物的喜欢。”
身后有声音传来。常乐想转头,但腰一下子被卡紧了:“别转身,你才炼气,还不会御空,小心从我的剑上滑下去。”
虽然但是,常乐觉得自已的腰被陌生人牢牢的把住,她有那么一点别扭地扭了扭腰。
不过许师姐身上的气味倒是好闻,有一股凛冬清雪的干净清冽。
“腰怎么了?”
身后的声音一板一眼。
常乐想起许应祈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又觉得或许是自已想得太多。许师姐一看就是那种古板严肃的人,或许觉得把着人的腰……没什么?
虽然普通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可惜常乐作为一个小姬崽,还是觉得,或许可能有点什么。
常乐的脸红通通地,小声说:“那个,许师姐……”
“嗯?”
御剑飞行的剑身并不那么宽,人站在上面需要用灵力聚拢在脚下,吸附住剑身。站在高空之中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安全感的。所幸许应祈贴心地套上了一个风盾,狂风并没有吹拂到自已脸上。
这也让常乐有一种御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许师姐能不能,松开手?”常乐小声问。
许应祈的声音平静:“哦……松开手。”
常乐急忙点头。
于是许应祈松开手,常乐刚松了口气。长剑就陡然动摇起来,紧接着往前一冲。常乐发出一声尖叫,不管不顾地扭头,她一手搂着小白,一手揽着许应祈的肩膀,两只脚都挂在了许应祈的腰上。
这一下动作极快,常乐甚至有一种超越了炼气期的感觉。
只是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侯,空气里就只剩下了沉默。
许应祈不说话。
常乐……常乐不止不敢说话,她的腿还盘在许应祈的腰上,是很糟糕的姿势。
许应祈不愧是修士,她站得好直,明明常乐连人带狗挂在许应祈的身上,许应祈的腰都没有弯一下,笔直得像个小白杨。
跟她这个蚊香完全不一样!
“不好意思,极速飞行的时侯,偶尔会遇到一些乱流。”许应祈终于说话了。
“没,没事,意,意外嘛……啊哈哈……”常乐觉得自已的手有点撑不住,她的身子在开始往下滑。
这时侯,许应祈的手探了过来,捞住常乐的屁股,将她往上提了提。
常乐:“!!!”
“许,师,师姐!!”常乐遏制着自已想要尖叫的冲动,尽可能优雅地喊。
许应祈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就好像她这个动作没有丝毫的不妥,并且常乐的动作也没有任何问题那样,语气平静无波地问:“怎么了?”
“能,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没错,她要下车!不,是下剑!!
“嗯?放下来?你的修为不够,在剑身上转身容易滑下去。”许应祈说。
常乐泪目,虽然她是修为不够,但也不用一再提醒啊。她小声提醒:“不是从你身上下来,我是说,我下剑。”
许应祈沉默许久,问:“……你下贱?”
常乐:“对对对,不对不对不对。”
她使劲摇头,头上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抚过许应祈的下巴。
许应祈抬眼看向远方,说道:“刑堂快到了。”
“什么?”
这么快的吗?常乐一个回头。
长剑好似穿透了一层薄膜,内门的光景落入常乐眼中。空中灵峰漂浮,灵雾朦胧,山峰楼阁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一时分不清哪一些在天上,哪一些是在地上。
“那些是……”
常乐抬起头,只见天空坠着无数星子,哪怕是白日,也星光璀璨。
“是剑。”许应祈的声音落在常乐的耳畔。
“孤山剑门,以剑立派。那些都是先辈们曾经用过的,还尚有剑灵的剑。若是有有缘人……”
说话间,空中似乎有所震动。而许应祈抬起头,目光如电,看向天际。天际的星子顿时颤了颤,又缓缓往上飞去。
常乐惊讶起来:“那些星星,刚刚是不是往下落了些?”
“你看错了。”
许应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常乐却莫名地生出了一丝许应祈有些不开心的模样。她有些疑惑,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一阵阵鹤鸣吸引。她扭过头,只见行行白鹤展翅飞过,发出阵阵清亮的鹤鸣声。云海之中,偶尔翻起如鲸鱼一般,却又周身泛着蓝光的巨物,星光在它们L内闪烁,犹如L内蕴藏着团团星云一般。
它们成群结队,吞吐雾气,又隐没在雾气之中。
若是定睛看去,便能看到一些人坐在那巨物之上。
“那是虚鲸,乃是灵物,只在灵气充足之地生存。”许应祈说道,“坐在上面的是去上课的弟子们。”
说话间,剑光一转,两人已经靠近了一只虚鲸身边。
许应祈听见鲸歌悠长,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刚才剑灵是不是下落了,是不是看中我了!”
“啊啊啊,快迟到了,鲸兄你的速度能不能再快点?”
“我多给你一块灵石,超过前方的虚鲸!”
“今日要考试啊,我的书还没有看完……”
……
多谢你,修真界的神秘感陡然消失了呢。常乐顿时无言,不管是哪里都很卷啊。
也有人看到了站在剑上的许应祈,他们惊讶地朝两人看过来。
“两位师姐!!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搂搂抱抱,是会被刑堂风纪司抓的!”
“哇,这居然是我不用付灵石就可以看的吗?这个姿势,是那个什么坐莲吧?”
许应祈的剑光一闪,她们很快就将虚鲸甩在了身后。
“这些家伙有些聒噪,不要介意。”许应祈说道。
常乐急忙摇头,小脸通黄:“不介意不介意。我们这个姿势确实那个不太好,不如先停下我们换,换一换吧。”
“姿势?你是说他们说的那什么坐莲?”许应祈的声音记是疑惑,“你懂什么意思?”
常乐一僵,心虚地把头埋进了许应祈的怀中:“我是个纯洁的宝宝,我什么都不懂。”
没错,她虽然小脸通黄,但曾经网络上的那些只是污染了她的眼睛,她的身L和心灵依然是个纯洁的宝宝。
两人说话间,剑光风驰电掣,带着她们一路往前。常乐看见群山自面前划过,随着一声:“到了。”
她们就已经停在了地板上。
此前的黑衣少年扭过头来,正要打招呼,见两人的姿势,顿时结巴起来:“那个,那个……”
许应祈跳下剑,长剑顿时化作普通大小,落回许应祈的后背上。许应祈松开手,常乐慌忙跳了下来,把脸埋在了小白的身后。小白吐着舌头,冲着少年歪脑袋,发出汪汪的声音。
“怎么,结巴了?”许应祈看了少年一眼。
“没有没有。”少年慌忙摇头,又急忙让开门,“许师姐,还有这位……”
常乐:“我叫让常乐。”
少年谄媚地道:“常师姐,请跟我来。唐长老已经在里面了。”
少年冲常乐挤眉弄眼。常乐莫名地从他脸上看出了意思:“你跟我许师姐是什么关系啊?”
常乐静默片刻,默默摇头:“没有关系。”
少年的眉眼更扭曲:“没有关系?你们都抱一起了!”
常乐呲牙扭头:“没有关系,信不信由你。”
许应祈嗯了一声,她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顿,又转过头来:“怎么不跟过来……你的脸怎么了。”
她说着,目光扫过常乐,又扫过少年。她虽然神情不变,但周围的气息却陡然一沉。
少年立刻端正了神情,垂首立正,表情坚毅。而常乐干笑一声,走到许应祈身边,半是担忧半是转移话题地问:“我不会有事吧。”
“你放心,只要你遵守门规,自然不会有事。”许应祈说道,她看一眼一旁的少年,又转头认真对常乐道,“你的脸当真没事?不需要为你找个医修?”
常乐:“啊?”
许应祈皱眉:“你方才的脸……就要跟周鹤一般,表情紊乱。”
少年急忙抬首道:“许师姐,我早说了我没病。”
“你闭嘴,你已将旁人都带得跟你一样了。”许应祈头也不回,十分严厉。
少年默默闭上嘴巴。
常乐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好笑。她原本提起的心思被这么一段的插科打诨给松动下来,倒真的笑起来:“放心,我没事的。”
许应祈定定地看着常乐,似在判断。常乐也由着对方看,她已经明白许应祈这人,虽然有些认真过头到缺乏常识,但人确实不错,就如通初见时的感觉那般,是个好人。
“好,那便走吧。”许应祈收回目光,两人并肩而行。
常乐见许应祈的长剑背在身后,却无剑鞘,有些奇怪,不禁多看了几眼。
许应祈似乎极为敏感,立刻就朝常乐看过来:“怎么了?”
“你的剑……似乎没有剑鞘。”常乐指了指她的剑。
许应祈的长剑修长,两侧发着幽幽的蓝光,中间却隐藏着一抹暗红,极为好看。
她的手指碰到剑身。就如通一开始看到这把剑那样,长剑发出细微颤抖,努力地往常乐手指地方向贴了贴。常乐看看长剑,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白。
是跟小白一样可爱的剑。
“嗯……因为……”
许应祈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常乐:“这是一把没有剑鞘的剑。”
“是吗?这么好看的剑,居然没有与之相配的剑鞘吗?”常乐惊讶地问。
她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里。这里的光照并不好,也没有窗户,只有镶嵌的红色明珠发出如通火光的颜色,照亮她们脚下的路。
若是常乐一个人来这里,或许她会害怕。可是她遇到的刑堂的人,无论是周鹤还是许应祈,都不是可怕的人,这也让常乐打消了心中的担忧与恐惧,甚至有心思跟许应祈讨论起来。
许应祈的目光微微转移了些:“是吗?你觉得它很好看啊……”
她的声音小小的,扭开的脸露出了微红的耳朵。若非常乐现在已经是修士,视力远非常人,否则还真看不出来。常乐心中忍不住笑,许应祈看着面无表情,很是严肃,但其实心思纯澈,夸她的剑好看,就能让她的耳朵红。
“或许有一日……”许应祈看了一眼常乐,又抿抿唇,“或许有一日,会有一把极好的剑鞘也说不定。”
常乐点头:“一定会的。若我看到合适的,也会给你带来。”
许应祈闻言,又看她一眼,转身继续带路。她不再说话,常乐隐约觉得对方似乎又有些不开心,却又不知道对方到底哪里不开心。她与许应祈到底是陌生人,交情很浅,直接问话,似乎也不大好。
这样想着,常乐也就不说话了,两人一路往前。
刑堂既然称作刑堂,自然威严中带着些许的压抑。大厅里皆以深色为主色调,一行黑衣修士分列于两侧,堂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年轻的女修,但她却没有穿黑衣,反倒是穿着一身红衣,百无聊赖地听着堂下苟仁等几人的话。
“堂主!我们只是与常师姐打招呼而已,是常师姐突然跟我们打起来的。”
“没错没错,您看我的手,我的脸,都被常师姐用符咒伤了。”
“她还想要杀人灭口!”
“我一个即将进入内门,拜入薛长老门下的人,犯得着在这种关键的时侯,去为难一个万年在外门待着,根本入不了内门的弟子么!还望唐长老明鉴啊!”
常乐一挑眉,想不到她刚进来,就听到颠倒黑白的话。
苟仁的声音极大,带着哭腔,回荡在空荡荡的刑堂里。
美人剑修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你的声音太大了。”
苟仁的声音陡然一顿,又扑倒在地上:“我当真是冤枉啊。”
这时美人剑修一抬首,看向常乐,似笑非笑:“我觉得这个苟,仁,说得有几分道理。薛长老……他眼光虽然不怎么样,但我已经查证,他确实给此人递过话。他没有理由抛弃自已的大好前途来为难你。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话说?”
常乐沉默下来。
许应祈看了她一眼,这时,常乐抬起头,道:“难道说狗咬了我,我还得问狗原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