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翻飞如当年教他打草鞋的模样。
"城里人讲究多。
"草蚱蜢在他掌心颤动触须,"我娘..."麦芒忽然刺痛指尖,后半句就化在灼热的空气里。
林彩凤望着他低垂的后颈,那里有道月牙疤——七岁那年背柴火跌的。
她突然攥住那只草编的蚱蜢,麦秆在掌心发出细碎的断裂声:"春上的新麦,我给你娘送去。
"树影悄然偏移半寸,蝉鸣复又震耳欲聋。
少年笑起来时,眼里的光比垄间的麦芒更亮少年掌心拍在大腿上,"啪"地一声惊飞了草窠里的蚂蚱。
林彩凤望着他骤然舒展的腰身,忽然想起开春时新抽的麦秆——昨日还青涩地蜷着,今晨就笔首地刺破了露水。
"到底是读书种子。
"她摩挲着碗沿的豁口,看着少年笑容里新麦抽穗般的青涩与饱满。
那截露在裤管外的小腿还沾着泥点,却己隐隐现出垄沟般的掌纹。
日头忽然晃了晃,她眯起眼,错觉看见二十年前那个追着草蜢跑的娃娃,正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影子里脱胎而出。
草帽沿在他后颈投下一弯颤动的阴影:"晌午头最毒的日头,我替您把东头那垄..."尾音散在热浪里,少年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她鬓角的白发。
林彩凤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脊背发凉——方才少年眼底闪过的,分明是磨镰时才有的冷光。
风裹着麦芒钻进衣领,她无意识攥紧了衣襟。
二十年记忆如晒场扬麦,纷纷扬扬落下来:春林娘借粮时绞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磨坊水车吱呀呀转着黄昏,还有某个溽热的午后,撞见丈夫在晒谷棚后捻起春林娘散落的发丝..."咔嚓"。
草茎在他指间断成三截。
林彩凤盯着少年蹲踞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编草环的手法,竟与当年教春林娘编蓑衣时一模一样。
汗珠顺着鼻梁滑落,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