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站在其中一棵粗壮的大松树后面,一时间,二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地上衣冠不整的女人像是吓傻了似的,瘫倒在地好一会儿都没动,她无法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一个怪物?这里不是将军独自度过发病期的地方么?为何她没有看到陈廷,反而看到了一个......一个恐怖巨大的怪物!
那怪物还保留着镇国将军的脸,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像是寻常人的样子了,浑身都生长着漆黑的鳞甲,一双金色的眼瞳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玄铁手甲脱落,锋利程度丝毫不输的古怪手爪掐住她脖子时......她真的会没命。
晏淑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屋里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她站在原地天人交战,殊不知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中的所有想法全都在另一人跟前暴露无遗。
【怪物......原来陈廷的真面目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这个任务我无法完成了,我要离开这里......太可怕了......再多的钱我都不干了!】
【但只要再进去看一眼,就能获得更多信息,这样程郎娶我的可能性就更大一点。】
【我现在还没死,还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而且从方才来看,陈廷应当是还有意识的,他不会轻易杀我......若是真杀了我,也可以直接进行下一个计划......】
犹豫纠结半刻,晏淑云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抬手再次去敲那扇门,同时柔声道:“将军,你方才看起来不太好,让云儿进去照顾你好吗?”
沈望舒还没有琢磨明白那晏淑云的心声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反应过来她是故意接近发病时的陈廷——看样子,她的背后还另有其人。
身体比脑子的反应快,沈望舒平日偷偷练了无数遍的抛针嗖的一下划过夜色,闪过一道银光,快准狠的将晏淑云的手钉在了门上,超常发挥的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晏淑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一根粗长的银针就扎穿了自己的手:“啊——”
她痛得惊叫出声,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更是不堪重负,心道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陈廷发病的时候一定在这院子周围安排了暗卫!不然为何会有暗器出现!
现在是一根针,若是她待得时间再久一点,那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是不是就要她的命了?!
方才在黑暗的屋子里对上的一双古怪眼瞳和隐约可见的轮廓已经让晏淑云吓破了胆,她拢好衣服,艰难的将银针从血流不止的手上拔下来,准备先离开再说。
而然这时候已经晚了。
门内的怪物被新鲜的血腥气息吸引,尽管已经吃下了能够药倒一头牛的麻醉药,在药效起作用之前,仍有余力爬起来,打开门,想要撕碎这个妄图打扰自己的小小人类。
沈望舒站在松树后面没有看清门内的景象,直面怪物的晏淑云这下却是借着月色看的清清楚楚!
她亲眼看着陈廷走进这里,不过一个时辰,先看到了长着陈廷的脸,跟他声音一模一样的黄金瞳怪物,现在又看到了一个完全没了人样的怪物!!
漆黑巨大的利爪从屋子里探了出来,握住昏厥过去的晏淑云就要往里拖,沈望舒脑袋一片混乱,以为自己喝多了眼花,情急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刚才晏淑云心中所想的“第二个计划”。
陈廷......现在不能杀这个晏淑云!
“等等!!”她从松树后冲了出来,下意识制止。
门内探出的爪子愣住了,但是很听话的手一松,女人的身体扑通一下软软栽倒在地。
门里的东西又缩回去了,方才还若有若无的咆哮和粗喘声收的干干净净,像是怕被注意到似的,院内恢复安静一片,只有留着一道缝的房门昭示着门内家伙的纠结心情。
理智告诉怪物,要将夫人拒之门外,可身体却舍不得将这道让自己舒适安心的气息隔绝。
沈望舒强装镇定,先去关上了自己进来的院门,而后一步一步靠近那道只剩一个缝的门。
轻巧的脚步声落在怪物耳朵里简直是震耳欲聋,这步子像是从它心尖踏过。
沈望舒心情复杂,但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不管一会儿看到什么.......都要先把这个晏淑云处理了。
她今夜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绝对不能传给背后之人。
一门之隔的屋内,沈望舒听到了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声音——上一次她见到的发出这么不正常喘息声的人还是嗓子有问题的重度肺痨患者。
陈廷这是怎么了......
沈望舒蹲下来探了探晏淑云的鼻息,人倒是没给直接吓死,但是醒过来之后的状态可不好说......先毒哑了,然后把手筋挑了。
说干就干,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挑挑拣拣找到哑药塞进晏淑云嘴里,然后捡起地上带血的银针,抓着她的胳膊找准了位置就是一挑。
昏厥过去的女人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而后没了反应。
做完这些,沈望舒犹豫了一下,叫:“夫靠着门的怪物喉间古怪的哝咕几下,艰难发出一个人声:“嗯。”
还能跟她交流,说明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沈望舒心下松了口气,又问:“你还好吗?”
理智与意识已经在被躁动灼烧殆尽的边缘,怪物一爪子抠进自己胳膊,从疼痛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恢复了一时半刻的人声,正是难受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诚实又委屈:“夫人......我不太好。”
沈望舒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些古怪,踌躇了一下:“那你要我进去看看吗?......不要也行,我带着这个人离开,等你出来再说。”
听着她的声音,陈廷的理智恢复了一点点,闷声说了句:“不要进来。”
沈望舒说了声好,正准备拖着晏淑云离开,门后突然伸出一个古怪的东西,还没等她看清楚是什么,就被揽着腰拖进了黑暗。
“......”
第87章
夫君,你过来抱我
屋子里一盏灯都没有,门关上以后更是连月光都挡得严严实实,丝毫透不进来,进去之后沈望舒只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甚至看不到陈廷在什么地方,更别说借机看看他的病情。
方才在门口时还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进来以后却是静悄悄的,屋子里的另一个家伙像是刻意收敛压制住了所有气息,沈望舒只能感觉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存在感很强的......庞然大物。
腰间被一根很有劲的东西圈起来,将她扯进屋子后也不肯放松,沈望舒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这东西的形状是从粗到细的,似蛇又跟蛇不大一样,但肯定是活物。
她不太能想象到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抿了抿唇大着胆子伸手去碰,才摸到一点冰冰凉凉的触感,那东西便嗖的一下撤开了,火急火燎的,好像不是被人手碰了一下,是被硫酸烫到一样。
不让摸就不让摸吧,陈廷迟迟不说话,沈望舒便主动唤他:“夫君?你在吗?”
好半天都无人回应,就在沈望舒以为陈廷是不是药效上来睡过去的时候,离自己很远的屋子另一边,传来男人一声沉闷的“在”。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沈望舒问完,想起来:“你的病可是有传染性?”
“没有。”这回倒是没犹豫,急急忙忙回答了。
在这屋子里,陈廷像是变成了锯嘴葫芦,一直闷着不出声,问一句答一句,沈望舒便也不跟他说话了,自己在小黑屋里摸索起来。
陈廷才进来不久,看样子是才进入发病前期,应该还没有很严重到失去理智,因为二人至少还能交流,他看着也是清醒的。
这屋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大许多,从外面看的时候便跟寻常的两三层楼差不多,又空又大,沈望舒怀疑自己站在这里喊一声都会有回音。
她从门口摸着往里走,走着走着就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伸手一摸,是个坑坑洼洼的大金属圆球,上面有不少划痕——难道陈廷平常在这里无聊的时候就是靠着磨刀度过的?他那么喜欢自己那柄剑,时时都要背着,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这个圆球,屋子里好像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沈望舒专心致志的探索新环境,丝毫不知道,若是此刻自己抬头,就能看到高悬头顶的两盏黄澄澄“灯泡”,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怪物盯着屋子里的小人一脸认真严肃的研究了一下自己躁动难安时用来磨爪子的玩具,然后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的探索着他的地盘,一点点朝他靠近......只觉得心尖都要被可爱的融化掉。
只是现在他既不能如所想的那样将人抱在怀里,也不能捧在爪尖,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怪物只觉得自己像是从身到心都被放在油锅里烹炸着,在某种说不清楚的无名火中煎熬着,而地上的小夫人就是唯一能够救他解脱的水。
可是这捧水太娇小了,他稍微控制不好力道,一爪子下去,这水就会被自己无尽的烈火焚烧殆尽。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主动靠近她,触碰她。
只敢这么看着她,收起锋利的爪牙,合拢能制造罡风的翅翼,将铁鞭一样有力强壮的尾巴牢牢抱进怀里,再将自己庞大的身体紧紧贴在角落。
小夫人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跟自己在同一片空间——这个无人能踏进的禁忌之地,只要外面有一点点光透进来,她都能看到跟自己共处一室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陈廷紧张的脑子一片空白,尽管情绪和神智已经激动到了极致,思想却是什么也没有,仿佛痴傻了一般,因此沈望舒并不能得以听到他那些复杂至极的情绪和心声。
屋子里除了黑还是黑,沈望舒摸索着走了好一会儿,陈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吭气,她越走越心慌,只觉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沈望舒是穿书来的,若说有什么新增的弱点,那就是怕鬼——这大黑屋静悄悄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一时间脑子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鬼怪突脸画面,还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没一会儿就要被自己吓个半死。
“夫君,”她颤着声音唤了一句,甚至想现在退回去门口,夺门而逃:“你同我说说话。”
没有人回答,屋子里好像真的就剩下她一个了。
沈望舒瑟瑟发抖的找到一面墙,单薄的后背抵上墙面之后稍微踏实了一点,但还是害怕。
可恶的陈廷,把她抓进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沈望舒简直出离愤怒了,生气又委屈的大喊一声:“陈廷!!”
麻醉药劲上来的怪物原本正昏昏欲睡,尾巴尖都甩的不那么活跃了,被小夫人这么一喊,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喉间挤出一个低沉沉的音节:“嗷!”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你在哪里?我有点害怕......你怎么把我叫进来就不理我了?你太过分了......”
她呜咽着控诉自己,陈廷心都要化了,踌躇着动了动,下意识想要靠近,却在看到自己完全变成怪物的手臂后停了下来,闷闷说了句:“对不起。”
药劲上来后,那些无处发泄的躁动火苗全都被懒散代替,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睡过最严重的前两天的,方才一时冲动将小夫人勾了进来,天知道他有多想抱着她睡。
又渴望,又怕伤她。
这点念头都要将他折磨死了,如今听到小姑娘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更是手足无措又茫然,甚至有些后悔将她带进来了。
怪物失落又难过,道完歉后也不知道怎么办,那头沉默一会儿,最后委屈的自己擦去眼泪,朝着黑暗中的虚空伸手:“我不要对不起,我要抱抱。”
“夫君,你过来抱我。”
第88章
夫君,给我看看可好?
地上的人儿委屈的抹着泪,娇声要他抱。
此刻所有的理智和压抑全都被这一声磨没了,陈廷哪里能拒绝得了她的要求,再顾不得什么,匍匐下了身子,闭上眼睛用尾巴将她圈到了自己跟前来。
黑暗的屋子里,怪物会发光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都到这时候了,陈廷仍然垂死挣扎,不想给她看到自己的样子。
沈望舒本来正害怕着,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缠着腰推着走——不管是什么,现在在她心中都比鬼怪强,她抽抽搭搭的去摸腰间的东西,这回那东西没再躲了,虽然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没松开。
先前冰冷光滑的触感不是错觉,虽然看不到,但是沈望舒通过手感大概能判断出来,有点像是蛇类的鳞片,细细密密的,而且很坚硬......
不害怕之后理智回笼,沈望舒一脸懵逼的捏着龙尾巴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屋子里还有别的小动物?还是说这其实就是陈廷的胳膊?他的皮肤病是身上长鳞片??
一个接一个的疑惑把她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总算没空再想那些鬼怪精灵之类的吓自己。
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腰间那东西仍然没有收回去,这次她听见了活物浅浅淡淡的呼吸声,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笨拙的安慰她:“不怕......阿念,不怕......”
尾巴尖也讨好安抚似的在她腰间轻轻摩挲。
沈望舒看不见,此刻自己离怪物巨大的头颅只有一臂距离,它闭着眼睛,努力放轻了鼻息,头上的双角闪烁着锋利的冷光,稍微一动就能将人扎个穿肠破肚。
他的脑子混沌困顿至极,浑身上下只有尾巴稍微柔软些,敢去碰她,口中不断喃喃轻哄:“我在......卿卿阿念......”
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的脸,这人倒是什么歪缠话都能说出来,听得沈望舒面皮发红,小声问:“你怎么啦......你不抱我吗?”
“我现在抱不成你,”怪物说:“但是我可以把你含在口中,捧在手心......”
沈望舒只当他病傻了又在说什么胡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是吧?
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困顿,问:“你方才不理我,是睡着了吗?”
怪物阖眸应道:“嗯,我吃了些药。”
也没什么嘛,沈望舒想,原来他发起病来就是自己找个地方,吃了药静静睡一觉,三天后就能重新出来了,又乖又不闹腾......除了不让人看见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沈望舒提起来的心就又放回了肚子里。
腰间圈着自己的东西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她低下头想看,这玩意儿已经跟黑暗融为一体,根本看不见一点。
忍不住用指甲搔刮轻挠,也没引来什么攻击,沈望舒问:“夫君,这是什么?”
这是你夫君我的尾巴。
怪物懒洋洋趴着,尾巴被抓挠一下一点也不疼,她没有用什么力道,就像小猫挠心似的......而且他以前竟然也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也如此敏感。
每次被摸,都让他舌根发麻。
沈望舒问了,但是没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知道这人是在装聋作哑,故意不回答自己问题。
屋子里其他地方都被探索完了,鬼也害怕完了,现在可以研究的就剩一个陈廷。
沈望舒心思活络起来,不让看又不是不让摸,她将腰间的尾巴捏了捏,上上下下摸个遍,最后判断出结果——这东西的形状大体跟蜥蜴尾巴差不多,只是要大上许多,鳞片是冰冰凉凉的,像蛇。
思来想去,没想出来究竟是个什么生物。
尾巴乖巧又黏人,圈住她以后就没再离开,在一定程度上代替陈廷实现了抱她的安抚效果,所以虽然古怪,但是沈望舒倒没有多害怕。
她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小步,察觉到这点的怪物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想往后挪,却僵住了。
因为他一个不注意,就让小夫人跟自己的头只剩下一步之遥,而且她白嫩柔软的小手还在缓缓探出,试探性的摸索......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尾巴想用力将她提到后面时,那麻醉药效又害得他浑身绵软无力。
那温热小手还在不知死活的往前摸,终于贴到脸上时,陈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他几乎是自暴自弃般紧紧闭着眼睛,听见面前的小人儿轻声细语的疑惑:“这里有一堵墙哎......”
沈望舒的手顺着触感熟悉的墙摸了半天,越摸越不对劲。
等等,这个形状好像不是墙。
“夫君,我面前有墙吗?”沈望舒的手还按在“墙上”,颤颤巍巍的问。
“没有。”
陈廷的声音从“墙”上传出来,沈望舒一愣——墙说话了!
啊不对,这或许不是墙,这是,这是......
她坚强的用双手摸遍了身前的东西,最后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头。”
屋子里怎么会有一个头?这是哪来的头?什么动物的头能有这么大!而且还在呼吸,而且还能发出跟她夫君一模一样的声音!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最后的那个选项再不可能也是答案!
“陈廷,我摸的是你的头吗?”今天一晚上的心情大起大落,刚才还被鬼怪吓了一通,沈望舒现在的心情带着一种平静的疯感:“好大一颗头。”
“......嗯。”面前的大头果然又发出了陈廷的声音。
沈望舒开始搜索自己脑袋里的信息,思考当下究竟是个什么玄幻的情况。
想了半天,她笃定:“你是一条龙。”
陈廷本来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中等待宣判自己的死刑,却等来这么一句话,下意识道;“我不是......龙不是我这样的。”
“......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即使是现在,我仍然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
沈望舒的手摸到了怪物湿漉漉的,正在呼吸的鼻头,闻言,没忍住摸了摸,故意问:“你是怪物?”
“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怪物一愣,仍然老老实实回答:“陈廷,我是大周朝的镇国将军,是荣国公府二房的长子,还是陈家军和五十万北境军的统帅。”
这不是挺理智。
“对外的身份说完了,还有呢?”小姑娘温软的嗓音循循善诱。
“还有......阿念的夫是咯,”沈望舒抱住怪物的大脑袋,轻轻用脸蹭蹭,柔声诱哄:“夫君,给我看看可好?”
第89章
阿念......别摸了
她摸到了自己,非但一点也不害怕自己,还说要看看自己。
怪物既有些难以置信,又十分受宠若惊,他甚至疑心是自己犯病的时候胡思乱想太多,太渴望夫人接纳自己,已经生出了幻觉。
因而他呆愣着一动没动,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再说话,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就把面前的小人儿惊走。
沈望舒:“......?”怎的又不说话了?是睡着了?
陈廷在那边装聋作哑,既然没拒绝那她就当默认了,虽然没有光源可以看清楚,但至少摸是可以摸的。
她于是绕着这个硕大的头颅打起转来,从下到上先后摸到了怪物紧紧抿着的大嘴——嘴筒子是长的那种,接触到的所有皮肤都是冰冰凉凉的鳞片触感,怪物死死闭着嘴,不让她碰到里面锋利的牙齿,怕这胆大包天的小人儿黑暗里笨手笨脚弄伤自己。
然后是湿漉漉会喷气的鼻头,紧紧闭着眼皮的眼睛,并没有睫毛和眉毛,都光秃秃的,大概在额头的位置有两个圆圆的鼓包和一些扎手鳞片。
摸着摸着,沈望舒心中就大概已经想象到这个生物的样子了。
怪物的脑袋乖乖搁在她怀里任由揉圆搓扁的样子实在太乖巧可爱,等到那双柔嫩小手碰到头上锋利的角时更是止不住瑟缩了一下,被药物压抑着的惫懒身体都跟着兴奋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从身体一直传到了心口。
摸到龙角了,沈望舒就笃定了陈廷的种类:“夫君,你应当就是一条龙。”
那龙角的手感如同莹润暖玉,一点也不像身上的鳞片冰冰凉凉,反而还热乎乎的,握在手中手感极好,沈望舒爱不释手,摸着摸着就有点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