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游知府,那绝对不可能。
他们本来是想派人去找傅昭宁,正好看到安大人来了。
“长公主生病了。”十一直接说。
他现在觉得福运长公主也太自我了,明明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去见游知府呢,就不怕把人家感染了?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福运长公主还要摆手否认,沉香担心地扶住了她的手,“长公主,您都烧得眼睛有些红了,之前不是说头晕吗?怎能说不严重呢?”
“那,我们也得见了游知府,才能让他帮我们安顿下来。”她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吧?
这地方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屋子就摆着一些椅子,总不能住人的吧。
“这位侍卫不是傅神医的侍卫吗?”沉香看向了十一,“傅神医是不是也在这里啊?”
福运长公主眉一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
她并不想在这里看到傅昭宁。
“我们王妃是在这里,现在请长公主跟我去见我们王妃。”
第900章
都得听我的
傅昭宁也是真没有想到来柘城的人会是福运长公主。
他们之前推测过,大赫陛下是绝对不会放福运长公主离开的。
原来说是替她挑驸马,也都是说着玩,看着是哄骗福运长公主的。
那会福运长公主去了纪城,大赫陛下都要追过去把人带回皇宫。大赫陛下一直觉得福运长公主是他的福星,她身上的福运都要用在他的身上才好,所以会牢牢地把她绑在身边。
可现在福运长公主不仅逃离了皇宫,还千里迢迢来了昭国?!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傅晋琛和董唤之也正在猜测着福运长公主的来意。
不过,现在他们没有机会去问,因为傅昭宁有令,不让任何人接触福运长公主一行人。
福运长公主他们被安排到了西厢房,离那位牛婶的病房就是对面,隔了一小块院子。
十一让他们也都戴上了口罩。
一开始他们还不太乐意,但现在人到了昭国,就是在他人的地盘了,最后只有迫于无奈听从。
十三守着月亮门,也是戴着口罩的。
“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么偏僻的院子?这屋子里有股霉味。”沉香进屋检查了一遍,眉就皱了起来。
这三进的宅子,肯定有正经厢房的,现在这地方倒像是给丫鬟婆子们住的地方。
也太寒酸了些。
他们一时间也都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沉香不由得想多了些。
“傅神医该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报复我们长公主吧?”
十一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我们王妃为什么要报复长公主?”
因为长公主本来是想着要嫁给隽王的啊,长公主挑夫婿的时候可是挑中了隽王的。
傅昭宁要是真的因为吃醋,而想报复长公主,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那不是很有可能的事吗?
但是这话她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要看看长公主染的是什么病,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会,等会我会给你们送热水和饭菜过来。”
现在也只能是由他来送了。
“等下,我们长公主还需要银丝炭炉,手炉,还有白狐毛垫子,再要新的被褥,以及——”
沉香又念了好一串东西,但不等她念完,十一就打断了她。
“这些都没有,炭炉也只有普通的,在那里,你们自己点上。”
十一觉得好笑,这里是柘城,安置了那么多灾民的地方,什么能用的东西大多都搜刮完了,能送出去的他们都送出去了,安置这些病患就已经用了很多物资。
福运长公主该不会以为来了柘城这里还能跟在宫里的吃穿用度一样吧?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就是你们昭国人的待客之道吗?”沉香怒了。
哪怕对别人是这样的待客之道,那也得看人啊,这可不是别人,这是福运长公主啊,去到哪里不是被宠着捧着的?
竟然有人会对她这么怠慢!
“对了,我们王妃就在那间屋子,那里还有一个病人,她的病有传人的风险,所以你们没经允许,不要过去,就在屋子里待着吧。”
这里三间房,另外三名侍卫在一屋,中间隔了一间空的,然后就是福运长公主这屋。
这已经让沉香觉得十分不满了,怎么能够让侍卫也和她们住在一起呢?
茅房呢?难道她们也要和三个侍卫共用一个?
这怎么能行!
十一交代完之后就出去准备东西了。
他们现在剩下的东西实在不够,所以还得从他们几个人的被子中分出三条,带了过去。
吃的东西,现在也就是馒头和清粥,再加一点小菜,小菜也不多了。
馒头他们现在都是掺了些杂面做的,可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软乎香甜了,反正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很好。
安年和游知府他们去找捐助,得指望着这几天能有结果,要不然都要把馒头再蒸得小些,未必能够一人分到两个。
傅昭宁看着牛婶这边的输液完成,拔了针,收了空瓶和小挂钩,出门之后又去给自己换了防护服和口罩手套,这才去了对面。
沉香见到她过来,从眼睛把她认出来的。
因为傅昭宁包得比十一更严实,要不是身形,以及她的那对眼睛极漂亮,沉香都未必能够把她认出来。
“长公主,傅神医来了。”沉香给傅昭宁行了一礼。
虽然她行这礼看着好像无可挑剔,但傅昭宁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那种不喜欢。
“福运长公主,没想到会在柘城见到你。”
傅昭宁进了屋,离她们几步远,没走过去。
福运长公主讶然地打量着她,“傅神医,你这是什么打扮?”
真是古怪得很。
身上一件白色的什么布衣,头上也包着白色的什么布,口鼻也是用白色的布蒙着的,细布条挂在耳朵后。
整个人包得这样白,不嫌晦气吗?
“看病的打扮。”傅昭宁回了一句,“现在我得问诊,请长公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福运长公主说着,想把口罩取下来。
“戴着。”傅昭宁立即就阻止了她。
这也是为了她着想,要是她并没有感染到那种厉害的致死型的流感,也是防护着她。
“这个戴着不太舒服,要是傅神医并不想看到我的样子,我蒙面纱也是可以的。”
“不可以。”傅昭宁一点儿都不带商议的,“就戴着这个。长公主,希望你明白,现在来到这里,你得听我们的安排。”
“傅神医,我们长公主可不是犯人。”沉香忍不住说。
傅昭宁对长公主也太不客气了吧。
“是病人,病人也得听我的话的。”傅昭宁说。
“好了,我听就是了,沉香,不可对傅神医无礼。”
“来了昭国,其实长公主也可以喊我隽王妃。”傅昭宁有些恶趣味。
也不知道沉香和福运长公主是不是故意地,故意想要忽略她和萧澜渊的关系,所以不喊她隽王妃,而是一口一个傅神医。
她偏要让他们喊隽王妃。
一听到她这么说,沉香不由得看了自家长公主一眼。
看来果然是故意的啊。
真是幼稚,她们喊或不喊,她就是隽王妃,身份就是摆在那里呢。
第901章
长公主心善
傅昭宁根本就不知道福运长公主是来干什么的。
与十一相同,她也很好奇大赫陛下怎么愿意放福运长公主出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福运长公主完全忽略了她关于称呼的问题,很是温和地跟她说,“请傅神医问诊,麻烦你一定要把我的病治好。”
福运长公主也不是傻子,从看到傅昭宁这样奇怪的装扮,到傅昭宁不让她摘下这叫口罩的东西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猜到,自己的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但是福运长公主一点儿都不慌。
她虽然很多时候的好运是有那么一点儿人为的,但日常很多小事,而且是她自身的事情,确实还是很好运气的。
比如她自小就不怎么生病,就算是生病了也是小问题,甚至有的时候,她的病情正好是能够助她避开别的什么坏事。
就像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倒了,所以推迟了两天回京,结果正是那两天,半路有人被流匪劫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病倒推迟,那她也正好撞到了那伙流匪。
所以这次突然病得有点严重,福运长公主内心反而觉得,也有可能是借这场病,可以让她有什么事情顺利一些,或是避开了比生病更麻烦的事。
福运长公主觉得自己的病是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们来柘城的路上是遇到什么人吗?有同样的病症的?”傅昭宁问。
“没有啊。”
福运长公主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
但是傅昭宁却注意到了沉香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情况都要说出来。”
沉香想了想,“长公主,我们当时帮着把路边一个孩子埋好,这件事情算不算?”
噗。
虽然她还没有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只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傅昭宁就已经觉得应该是非比寻常的话。
“什么埋孩子?”她立即问了出来。
“就是我们在路边休息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土丘,埋了一个孩子,知道是孩子,也是因为露出来了一只手,那手细小,应该就是孩子的。”
跟福运长公主的病可能有关系的,沉香再不喜欢傅昭宁,也会说清楚的。
“当时我们也害怕,但是我们长公主一向都心善,说要帮着那孩子埋好,这也是在做善事,所以我们就帮着把那个小坟堆再埋好了。”沉香说。
傅昭宁很是意外地看着福运长公主。
“长公主亲自动手了吗?”
“是啊,”福运长公主点了点头,“因为当时侍卫和车夫有的去探路,有的去找吃的了,这种事情亲自做会更有诚心。”
好吧,对于这件事情,傅昭宁也没有什么可评论的,但是——
她现在也不知道福运长公主到底是不是运气好了,因为她想起来,对面牛婶就是有一个小孙女在离柘城不远的地方病死的,她说那个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也病了,没有力气挖坟好好埋了孩子,就在路边随便埋了。
傅昭宁问起这个事,也是想要看看她病死的家人需不需要派人去处理。
现在看来,福运长公主帮忙埋好的那个孩子,可能就是牛婶的小孙女。
“你碰她了?”
“孩子还很小的样子,我心里难受得紧,她的手上有划拉出来的伤,我就帮她擦干净了才埋好的。”福运长公主说。
傅昭宁默。
这会传染吗?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走过去给福运长公主把了脉,测了体温。
也是接近四十度了,没有想到烧得这么厉害,福运长公主还能够撑着和她说这么多话。
“除了高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
“咳,头疼,还有眼睛也有点灼热的感觉——”
福运长公主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眼前一黑,一头就栽倒向前。
傅昭宁反应快,立即就接住了她。
沉香大惊,“长公主!”
福运长公主也中招了。
傅昭宁研究了一下,病源就是牛婶一家人。
观察之后发现沉香也开始低烧。
倒是几个侍卫没中招,可能是因为本来福运长公主就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跟他们没有多接近过。
但还是要观察。
傅昭宁让那几个侍卫另外找了一间屋子先待着,福运长公主和沉香就在一屋了。
福运长公主就好像是正好缓了缓回答傅昭宁问话,之后就一直烧得昏沉沉的,人都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傅昭宁想要给她输液,但沉香死活不愿意离开,非要寸步不离地守着福运长公主。
这让她想打针都不方便。
因为福运长公主的衣裳繁琐,要把她的手臂露出来,动作再快,也不可能避开沉香。
“你自己也已经感染了,还是得去休息,你先去睡一觉,我会看着她的。”她劝着沉香。
“我不累,现在只是低热,也不晕,现在我们长公主病得严重,我怎么能自己去睡觉呢?”
“就在旁边那小床睡。”
“那也不行啊,要是长公主晕沉沉地说要喝水,或是哪里难受,没人听到怎么办?”
“我会看着的。”傅昭宁耐着性子说。
结果沉香语气和神情都略带点儿嘲讽,真的是嘲讽,傅昭宁看出来了。
“您可是神医,还是王妃,怎么会做我们奴婢做的事?奴婢也不敢劳烦您呀。”
呵。
傅昭宁本来这些日子就累得不行,脾气可全靠自己的专业压着呢,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她索性就不想坚持了。
本来输液和打针能够让福运长公主好得快,没有那么难受,但既然沉香坚持,她就只给喝苦药汤吧。
反正她本来也想研究一下,如果不输液不打针的话,用现有的中药材煲药要用哪些方子。
正好让她们尝尝好了。
她尽大夫的职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