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日头刚冒尖，暖烘烘的光就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把我给照醒咧。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灶房里姥姥烧水“滋滋”响，姥爷拉着风箱“呼呼”冒火。

    我麻溜地爬起来，几步就跑到外屋，偎在姥爷身旁。

    姥爷蹲在灶火跟前，火光照得他满脸褶子都发红。

    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噌”地一下蹿老高，火星子乱溅。

    瞧见我来咧，姥爷伸出那糙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脸上笑眯了眼。

    “姥爷，给我谝一哈以前的事儿嘛。”

    我眼巴巴地望着姥爷，眼里头全是好奇。

    姥爷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那跳动的火苗，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那些年。

    “娃呀，你可不知道，咱现在这好生活来得有多难。

    就说那七八十年代，日子苦得没法提。”

    姥爷声音低沉沉的，满是沧桑。

    “那时候吃大锅饭，都在生产队里干活。

    天还没亮，生产队的钟一响，人都得麻溜地爬起来，扛起农具就往地里跑。

    不管是撒种、锄草还是收庄稼，都在一块儿弄。”

    姥爷顿了顿，眉头皱成个疙瘩，“说是人多力量大，可那分配没弄好，大家都没个劲头。”

    “那大锅饭，说是饭，其实就是能照见人影的稀米汤。”

    姥姥一边往热水壶里灌着水，一边扯着嗓子说，“那锅里，就飘着几颗米，多半都是水。

    喝上一碗，肚子胀得慌，人一走，肚子里就‘咕噜咕噜’响，没一会儿就又饿得前胸贴后背咧。”

    “实在饿得撑不住咧，我跟你姥爷就出去要饭。”

    姥爷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涩，“端着个破碗，到别的村子，低三下西地求人家给口吃的。

    有时候跑了好几个村子，连个馍渣渣都讨不到。

    受了多少窝囊气，只有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