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洛渐清少年 本章:第76章

    将魔域的事情处理结束后,玄灵子便带着洛渐清离开了。当两人离开这一座高耸巍峨的奇山时,洛渐清忍不住地回首,神色复杂地凝视着高山之上的那座雄伟宫殿。

    只见在一片猩红色的土壤之上,一座险峻陡峭的山峰拔地而起,突兀地横亘在平原之间。在这山上,一座堂皇宫殿独自矗立,无数的人族大能都聚集在此,商讨十年后的大事,而这座宫殿的主人却已经在数天前闭了关,不问世事。

    漆黑的长发在空中猎猎起舞,一身青衣银丝勾画,玉石腰带紧紧束起,描绘出青年劲瘦美好的腰线。在这片凄凉冷寂的魔域大地上,飞悬于青天之间的俊美修士似乎有几分茫然,一双狭长的凤目凝视在那魔山和宫殿上,久久未曾移开。

    “渐清。”

    洛渐清闻言转首,只见玄灵子翻手取出一只竹木宝船,看向自己。他脚尖一点,便飞上了宝船。

    玄灵子将一道金色灵力打入了船头的一颗白玉色宝珠上,顿时,珠子里灵光大作,眨眼间,这艘船便飞出了数里距离。

    玄灵子在炼器上虽不如火明子尊者,也不如那魔尊,但却也别有一番造诣。这是他炼制出来的一艘天阶飞行宝船,可日行万里,从魔域飞往那极北之地,也只需要不过四五日的时间。

    师徒二人很快便离开了魔域,横穿大河,到了云州。

    无论是在魔域还是云州,到处可以见到忙碌布阵的修真者。过去一百年来,所有人已经快遗忘了曾经的战事,如今很多年轻的修士甚至没有参与过战争,然而战争一旦开始,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洛渐清站在飞行宝船的船头,看到成百上千个不足百岁的修士正分布在一座座大阵的节点,帮助高阶修士布置阵法。他们中,有的人的身上还带着伤痕,有的人甚至受伤未愈,却也站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麻木一般地布置阵法,然而双眼里却包含着不可熄灭的仇恨与愤怒,只需要一点火星,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

    望着这一幕,洛渐清觉得心中有点堵塞,他喃喃道:“这十年停战,真的好吗……”

    十年停战,酝酿的不是和平,而是一场更大的战祸。

    如今看上去两族是暂时休战,各自喘了一口气,但是谁都知道,两族都会在这段时间内提升自己,准备十年后掀起一场更为残酷的大战。

    恨意,十年时间无法抹平;家破人亡之恨,更是一生难消!

    洛渐清不忍再看下去,他转开视线,看向玄灵子,问道:“师父,你还未曾告诉过我,为什么那独绝天老会想要休战十年?虽说你离开极北之地后,人族的实力大涨,可是那独绝天老也突破了天阶,同时神兽晋离也恢复了实力,两族旗鼓相当。”

    闻言,玄灵子停住了拨弦的动作,抬首看向洛渐清。他伸手抚在仍在震动的琴弦上,将这声音止住,说道:“你在好奇什么。”

    洛渐清道:“我在想,你和那独绝天老……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异,玄灵子很快遮掩了情绪,没让洛渐清发觉。他再次低首,轻轻拨弄起了琴弦,低柔婉转的乐声在船头回荡。

    玄灵子语气平静地说道:“为师只是重伤了那独绝天老,他自知此刻不再是开战的时机,仅此而已。”

    洛渐清抬步上前,一边走一边道:“那十年后便是适合开战的时机了?”

    玄灵子薄唇微勾,没有再回答。

    洛渐清又问:“我想,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令你和那独绝天老必须休战。”

    玄灵子翻手将这把琴放回了纳戒里,抬步走到了自家徒儿面前,垂眸看去。只见在一片晴朗湛蓝的天空下,青年清俊秀雅的眉眼好似被能工巧匠以最精巧的画笔静心描摹一般,双眸璀璨,鼻翼挺直,即使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也好看得让人无法移开眼。

    玄灵子忍不住地伸手,抚上了这张脸庞。

    洛渐清被他的动作惊得怔住,还未作出反应,便听玄灵子声音含笑地说道:“我的渐清,为何会这般聪慧。”

    这句话令洛渐清心脏漏跳一拍。

    半年来的诸多事件令洛渐清早已习惯了去分析身边的任何事情,不可以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他甚至都快忘了全心全意依赖眼前这人的感觉,在与这人相处的时候,也没有卸下自己的防备。

    如今听了玄灵子的话,洛渐清心神微颤,抬手便将他的手拍去,抬眸道:“你果然又在骗我。”

    玄灵子难得地勾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是骗你,是未曾来得及告诉你。”

    洛渐清挑起一眉:“这种话你当我会信吗?”

    玄灵子微微蹙眉,迟疑了片刻,才道:“为师何曾骗过你?”

    洛渐清抬首望着玄灵子,道:“我的师父或许从来不曾骗过我,但是无音,却骗了我不止一次!”玄灵子陡然一怔,只见洛渐清抿着嘴唇,一件事一件事地数着:“以前他与我说过,我每次晋升一个大境界,他都会送我一样法宝。”

    玄灵子眉头紧蹙:“你晋升合体期时,为师并不在场。”

    洛渐清又道:“那无音又曾说过,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弃我一人。可是当日那枯山崩塌时,他却将我推开,自己一个人迎了上去。”

    玄灵子微微张唇,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青年:“渐清……”

    洛渐清却根本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便会有更多话跟在后面。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当我看到你被吞入枯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你又是否知道,当我面临是否回去找你的选择时,我是怎样才选择了理智地逃离,而非转身寻你。你瞧,无音他又骗我,他说过会一直与我一起,却丢下我一个人。”

    话音落下时,洛渐清的脸上早已没了笑意,玄灵子更是目光犹豫地望着他。

    只见青年微微一笑,瞬间便绽出一抹温煦灿烂的笑容来。他无奈而又茫然地笑着,笑到最后,只问了一句话,便让玄灵子彻底僵住:“在最后,无音还曾经骗过我一次。十七年前,我于一座遗迹里得到了一个功法,一年前,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无音。无音好似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如今才知道,那个功法名为《九莲夺天录》!”

    “渐清!”玄灵子急道。

    洛渐清摇首道:“我并不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聪明。比如我知道你在那个时候,有跟着我一起去了北斗真君的遗迹,那时候我就应该联想到,北斗真君怎么可能拥有那般可怕的功法,这件事绝对有疑。”

    说到这后,洛渐清稍微顿了顿,接着才道:“所以说,总是骗我的无音,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什么是《九莲夺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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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吗?”

    嘴上说的话虽然听上去很宽容,但是洛渐清炙热紧逼的目光却令玄灵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玄灵子的视线往左而去,洛渐清便拉着他的身子,逼他再看自己;玄灵子再看向右边,洛渐清就直接站到右边,又与他对视。

    就这么一来二往后,玄灵子还是躲躲闪闪地没有回答。洛渐清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怒目相对,道:“师父!你难道还想再瞒着我?你到底说不说!”

    玄灵子:“……”

    这徒儿到底是怎么养歪成了这样的,明明小时候非常乖巧可爱的啊……

    事已至此,玄灵子也无法再隐瞒。他并不知道洛渐清是从哪儿得到《九莲夺天录》这个名字的,当初在北斗真君的遗迹里,为了不让洛渐清察觉,玄灵子还特意废了很大功夫,将这个功法改了名,不过到头来还是被洛渐清发现。

    玄灵子反手握住了洛渐清的手,削瘦的手指顺着指缝插了进去,很快便十指相扣。

    玄灵子坦然道:“不错,那样功法确实应当叫做《九莲夺天录》,也是为师十七年前放在北斗真君的遗迹里,令你拿到的。”

    洛渐清的手指微微用力,将玄灵子的手指夹了一下,后者面不改色。

    洛渐清原本也没有惩罚对方的意思,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他道:“那这个《九莲夺天录》,莫非……就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玄灵子长叹一声,终于说出了掩藏在历史烟云中三万年,只有历代太华山的掌门和玉霄峰峰主才知道的一段往事。

    “《九莲本心录》与《九莲夺天录》同出一源,和你想的一样,它们都是九莲尊者创造出来的绝世功法。然而渐清,世上几乎没有哪位大能能创造出孑然不同的两种功法,就算是九莲尊者,也绝对不可能。”

    洛渐清困惑道:“那这《九莲本心录》和《九莲夺天录》,到底是什么关系?”

    玄灵子说:“准确而言,《九莲夺天录》是《九莲本心录》的一种改进。为师也不知道那九莲尊者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一个功法有这般可怕的改变,但是事实便是,他做到了。两者本质相同,但是却有细微差别,而正是这细微的差别,在千万次的灵力运转后,造成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洛渐清更加好奇了一些:“师父,那到底为什么,我们玉霄峰修炼的一直是《九莲本心录》,而并非《九莲夺天录》?”

    玄灵子握着洛渐清的手稍稍紧了紧,他沉默地垂目看着自家徒儿,凝视许久,低声说道:“因为修炼《九莲夺天录》的修士,除了九莲尊者,从无一人可以修炼到第六层,等待他们的……只有陨落。”

    洛渐清赫然怔住。

    玄灵子望着自家徒儿错愕的模样,忍不住地心头一软,微微用力,便将人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这个温暖的身体,玄灵子一直紧着的心头终于松了一些,他低缓柔和的声音在洛渐清的耳边轻轻响起:“但是为师,又怎么会害你?”

    洛渐清抬眸望他。

    只见玄灵子一脸正色地说道:“大约在二十年前,为师不小心窥探了天道,自此知道,你命里有上一劫。这一劫是死劫,根本无法可解,于是为师便将这《九莲夺天录》交付于你,希望你能够借此突破劫难。”

    “竟然是这样。”洛渐清微怔地望着玄灵子,玄灵子也垂目望他。

    洛渐清并未注意到,玄灵子抱住他的手指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

    他的这番话,令洛渐清信了。

    然而洛渐清却不知道,这些话……连玄灵子自己都不信。

    上辈子,同样是二十年前,玄灵子陡然间窥得天道,知道自己的徒儿于二十年后,将会有一场死劫。为何会窥得天道?玄灵子并不知晓,然而接下来,任他耗费灵力地掐算,却始终算不出如何为洛渐清避开这一道死劫。

    这是一道必死的死劫,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与谁为伴,终是必死无疑!

    那三年,玄灵子闭了死关,不见洛渐清一眼,将自己困在竹屋里,成天成夜地掐算。天道反噬令他受了重伤,吃了不知多少灵丹,却仍旧算不出一点点的希望。

    若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那为何要让他知道这道死劫!

    三年后,太华山十年一度的新人试炼,玄灵子费尽心思,终于算出了一条生路。

    李修晨!

    于是收徒,于是悉心教导。一切都遵循那千辛万苦才算出来的一道生机,玄灵子将全部希望都放在这李修晨身上,却没想到,他最心爱的徒弟却在这十八年内声名尽毁,甚至堕入魔道!

    难道天道有错?

    玄灵子再废了一年灵力,几乎快跌下化神期,算出来的结果仍旧是:李修晨!

    只有李修晨,唯有李修晨。

    玄灵子慢慢闭上了眼睛,挡住了那滔天的恨意。等他再睁眼时,已经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玄灵子说道:“当年九莲尊者失踪,墨家先祖身陨,人族的其他化神期修士陨落了九成,妖族的天阶妖尊也几乎死绝。众人全部讨伐上太华山,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太华山玉霄峰再也不练《九莲夺天录》,列为禁物,并且由每任峰主保管。太华山共有三样至宝,一样是明光青玉珠,一样是太华剑,最后一样……便是《九莲夺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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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三万年前的事情,早已埋没在历史风尘中,再难追寻。玄灵子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因为当年的事情是太华山的禁忌,除了历任掌门和玉霄峰峰主,太华山的其余尊者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谁敢相信,三万年前,太华山曾经被千夫所指。

    这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自然越好。

    既然连玄灵子都无法解释《九莲夺天录》的事情,那洛渐清也只能作罢。玄灵子说修炼《九莲夺天录》的修士,除了九莲尊者外,没有一人可以修炼到第六层,而如今洛渐清已经修炼到第五层,下一步便是第六层。

    这件事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玄灵子心中在想什么洛渐清并不知晓,然而洛渐清却相信自己。《九莲夺天录》给了他再修炼的可能,也让他能够只用十七年时间,便从金丹中期一路走到合体中期。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肯定会有到时候的办法。

    简约朴素的飞行宝船快速地穿越云州上空,往极北之地而去。

    妖境深处。

    两道流光一闪而过,妖尊刑危和妖尊號瞑疾步向大殿走来。二者一进大殿,便齐齐走向端坐在宝座上的阴姬。

    號瞑性子更急,开口便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要讲和,阴姬,如今的局势我们还是隐隐占了上风的,就算那玄灵子突破了化神中期,可是天老不也突破天阶了吗?”

    阴姬此刻正襟危坐,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恣意潇洒。她沉着一张脸,望着眼前两个明显压抑住怒火的妖尊,许久后,才道:“你们太过低估玄灵子的实力了,天老受伤不轻,恐怕需要他与那晋离联手,才能将玄灵子拖住。”顿了顿,阴姬又道:“这样对我们并不有利。”

    刑危脸色一变:“天老竟然受了重伤?”

    阴姬道:“大约需要几年才能恢复。”

    众人一起沉默。

    背手在后,刑危紧蹙着花白的眉毛,说道:“若是如此,十年停战也确有蹊跷。阴姬,天老现在已经回来了,他可曾说过什么话,需要让你注意的吗?”

    阴姬双眸微眯,手指搭在尖细的下颚上,轻轻敲击着。她长腿一翘,便露出万般风情,一张妖娆动人的脸庞上即使没有笑意,却也十分冷艳。

    “天老说,枯山并不简单。十年停战为的不仅仅是玄灵子,更为了……那近期不知是否会再次崩塌的枯山!”

    不过多时,妖尊刑危和號瞑一起离开了大殿。阴姬向来掌管妖境中的大小事务,她处理得井井有条,深受独绝天老的重视。而这次的大战,由独绝天老言定开始,也由他决定暂停,这一切刑危和號瞑并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然而,刑危却非常在意一件事:“在我离开前,天老前往了那极北之地,原本是想看看枯山的情况,同时寻找可以永远封住玄灵子、甚至将他击杀的方法。虽说没想到玄灵子竟然正巧逃脱,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天老决定停战?”

    號瞑想的没有刑危这么多,他粗鲁地摆摆手:“既然天老这么说了,那就听他和阴姬的吧。”

    刑危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没有再言。

    然而二人并没有走多久,刚刚转弯,便见一道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刑危和號瞑齐齐怔住,两人呆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久久无法动弹。

    只见在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上,水波潋滟,波光粼粼。回廊下的湖水因风微动,吹拂起阵阵涟漪,碧澈清亮的流水叮咛作响,仿佛敲击着世上最动人的旋律。而在这回廊上,一个挺拔清冷的身影安静地站着,背对他们。

    一头如瀑黑发笔直落下,湛蓝长袍中由银丝勾勒出复杂的藤蔓花纹。仅仅是一个背影,便端的一副高雅清贵的模样,仿佛与这水融为一体,又仿佛被这直铺于天的湖水众星捧月,供奉成尊。

    这世上,唯有神兽才能有如此气质,也唯有神兽能让天地间的万物甘愿臣服。

    妖兽不是神兽,神兽却也算不上完全的妖兽。

    一千年前,天下最后一只神兽失去了心脏,从此浑浑噩噩,成为一个懵懂无知的傻子。那时候妖族还有一位大妖尊,乃是天阶中期的实力,他曾经为神兽窥探天道,得出的结论是:妖丹已碎,此生不可恢复。

    于是从那以后,妖境里再无人惧怕这只神兽。

    曾经的第一海主晋离,不喜与他人往来,从来只待在龙岛上,除非是两族大战的关键时机,他并不出门。然而后来的第一海主晋离,却不再拥有那般高高在上的权利,他被打入了凡尘,甚至心智丧失,除了一身实力,连普通妖尊都暂且不如。

    这一千年里,刑危和號瞑所做之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所有的事情,只有他们……与那被欺辱的当事人知晓。大概是他们做的太过了一些,三百年前,连独绝天老都看不下去,从此将晋离放到自己旗下,不许别人再与晋离直接接触。

    刑危的脸色已经渐渐变白,號瞑更是满头大汗,抖得好似筛糠。

    大妖尊明明说了,他的妖丹已经碎了,那他为什么会恢复!

    这根本不可能,这为什么会恢复!

    妖族向来不讲情理,也荒蛮粗鲁。放眼整个妖境,有多少人不喜欢这晋离,简直是难以数清。因为所有妖兽都知道,他们永生永世不可成仙,唯有晋离,可以成仙!

    这样的愤恨与嫉妒早已蒙蔽了他们的双眼,甚至看着晋离那紧锁龙岛、一步不出的模样,他们更是莫名其妙地怒火中烧。刑危曾经说过:“他便是瞧不起我们,自认为与我们不同!”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尘土,恣意凌|辱,让人更加感到兴奋呢?

    根本没有。

    想到曾经做过的事情,號瞑惊得想转身便逃,却被一道可怖的威压锁住。其实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闯破禁锢,可他却不敢。

    大概因为两千年前,他不过是一头刚刚跨入地阶的小狼,对方却已经是半步天阶的绝世妖尊吧。他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好像是低贱的野兽,对方却是高贵的神兽,于是就埋下了羡慕与畏惧的种子。

    这样的情况,也发生了刑危身上。

    然而刑危终究活了近万年,更加沉稳几分,他抖着身体,拱手道:“晋离,往日里有所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现在是两族大战的关键时刻,若你愿意,尽可以像我索要补偿,我定会一一奉上。”

    听了这话,號瞑却也忽然明悟:“对!我错了,你想要什么都我弥补给你!”

    这话落地后,颀长清挺的背影微微一动,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碧蓝色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眼前二人,在这眼睛中间,是一点雪白的瞳孔,蓝眸白瞳,目光淡然澄澈,并无半点波动。

    刑危和號瞑又说了一遍,在这微弱的风声中,只听晋离低声说道:“我是龙。”

    刑危身子一僵,只听晋离又道:“何为蛇。”

    不远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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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里,阴姬摇摆着长尾,抬手掩唇,低低地笑着:“不就是让你当了几百年的蛇么,又有什么好不乐意的。我们蛇族照样可以化而为蛟,虽说万年来没有蛇成功化蛟,也没有蛟龙飞升成龙,但我们也是一家……”

    阴姬的声音刚落,便听“轰——”的一声,大殿里的一盏琉璃长明灯瞬间破裂,化为碎片。阴姬脸上笑意顿僵,她眯了眼睛看着那满地的碎片,最后不屑地说道:“你在泥浆里打滚、缠着其他蛇类的样子我可曾经见过咳咳……”

    阴姬伸手擦去了唇边渗下的血丝,正欲发作,却听耳边穿来一道叹气声。

    独绝天老沧桑悠长的声音响起:“这件事你不曾插手过,现在又何必去故意惹怒他。阴姬,他从来不喜欢与我们争论,也只是在两族大战时才会现身帮忙。我所认识的晋离,只是一心想要飞升成仙,去寻找自己的同族,并无与我等争论尊卑的意图。这一次,是刑危和號瞑错了。”

    紧紧地掐住手指,阴姬终于还是没有离开大殿。

    其实在整个妖境里,想要羞辱晋离的人,又何止刑危和號瞑?

    阴姬是因为本身不喜欢趁虚而入,落井下石,才没有在晋离丧失心智的时候出手。事实上,比起刑危和號瞑,她才是最为厌恶对方的人。

    为何你就是神龙,我就是蛇类?

    为何你就能成仙,我就必须止步天阶!

    在那几百年里,当曾经尊贵的神龙被人欺骗,以为自己是条蛇以后,他被骗入一条沼泽中,欢乐地与那成千上万条小蛇纠缠。白色的龙尾上全是泥水,他钻入泥土里,甚至被骗入淫|河中,主动放|荡地想要与其他小蛇交尾。

    若不是龙族的种族威压令这些小蛇不敢作乱,谁也不知,当年的神龙会堕落到哪种地步。

    这一切,阴姬不曾参与,却悄自看着。每当她看到这白龙被其他蛇类骑在头上,她便忍不住地愉悦;每当她看到这白龙对其他蛇类伏低做小,她便心生痛快。

    你不是龙吗?你从此以后就是条蛇,而且是愚蠢到远不及其他蛇类的蛇!

    妖境大殿内,阴姬不再吱声,只是咬牙;独绝天老闭关深处,不问世事。刑危和號瞑一味地求饶示好,却没有得到任何原谅,不过多时,大殿深处便传来他们的痛嚎声。

    妖族内部早已开始混乱,而此时此刻,洛渐清也和玄灵子正式来到了茺州,只往前一眼,便可以看见无边无际的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的事情自然没有解决,然而现在大多数人修都忙于准备十年后的大战,所以只有飞花宗以及周围的一些小门派来处理枯山崩塌的事情。

    枯山崩塌,看似危险,却不知何时才会发生,然而两族大战却是结结实实地十年后就要开始了。

    “我虽说并不擅长阵法,却也可以与飞花宗一起,暂时以阵法锁住枯山的危险。”玄灵子带着洛渐清来到飞花宗的驻地,对他说道:“这段时间你便在这里待着,大约一个月,为师就可以回来。”

    闻言,洛渐清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抵达茺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黑夜深邃,飞花宗的人给他们安排了住所,就等着第二天一起进入极北之地。

    洛渐清炙热坚定的目光令玄灵子眉头一蹙,他说:“以你的修为,若是遇到危险,那……”

    “连你都护不了我,那这危险一定到了能让你受伤、甚至再次被困的程度。”洛渐清直接打断了玄灵子的话,他认真地望向对方,明亮眼眸里全是不容更改的决然,语气决绝:“就算是枯山再次崩塌,我也一定要与你一起!”

    玄灵子微微怔住,哑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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