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江照雪余晖 本章:第15章

    在中洲呆了两百年,以前都不说走,现在突然说要离开,在江照月眼里,必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照雪一时也不好解释,安慰道:“其实不是大事,具体我之后同你说,我们先去后山找孤钧前辈。”

    江照雪说着,同蓬莱的人打了招呼,随后便同江照月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领着江照月往后山走去。

    路行一半,青叶突然顿住脚步,似乎是在听什么消息,随便变了脸色,走到江照雪身边,认真道:“女君,温晓岸把裴子辰提到审命台了,现下怎么办?”

    江照月一听这话便看向江照雪,知道应当是极其重要的事。

    江照雪听着这个消息有些诧异。

    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顾景澜一定是有人追着的,他们带走了顾景澜,温晓岸急了。若她慢些,温晓岸一定要趁机把裴子辰杀了。

    虽然她很怀疑温晓岸能不能杀了这个天机灵玉拐着弯都要送上门的天命之子,但她也不敢赌,只立刻回头同江照月道:“哥,等一会儿后山我就不去了,账本我让人一路给你,劳你同孤钧前辈商议,我就三个要求,第一要钱,能要多少要多少;第二,和沈玉清解契回蓬莱;第三,”江照雪说得格外认真,“我要带走裴子辰。这三个条件,越靠后越重要。”

    江照月听着,微微皱眉:“谁是裴子辰?”

    “沈玉清的大弟子,是天阶冰灵根,我每月火毒发作一次,由他协助帮忙最好不过,你就用这个理由和孤钧前辈要人。”

    江照雪简单解释了一下裴子辰的身份,江照月抬眸看她,目光意味深长,只道:“蓬莱天阶冰灵根也不是没有。”

    “你就当没有。”江照雪果断告知,随后快速又补充道,“现在沈玉清的师妹要在审命台诬陷杀他,你最好先拿到孤钧老祖放人的手令下山给我。”

    “你是移情别恋?”

    江照月听了半天,看江照雪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担心疼惜慢慢变化,双手放在身前,问话开始有些不客气:“你要知道,你若是看上沈玉清徒弟,在中洲,你就身败名裂,几万年都抬不起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江照雪闻言有些愤怒,“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是。”江照月果断开口,认真道,“你提这么多谈判要求,我得评估他值多少钱。”

    妹婿和其他人的价格不一样,谈法自然不一样。

    江照雪一听就知道了自己这位哥哥的脑子在想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终于只道:“我不是移情别恋,但你记住,”江照雪说得格外认真,“他很值钱!”

    那可是她的天机灵玉,她九境命师的希望!

    江照月明显不信,江照雪懒得再和他多说,摆手道:“你找人带路,我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

    江照月撇撇嘴,和身后人道:“完了,又一个。”

    江照雪当年恋爱脑发作起来,整个蓬莱都拦不住,还以为改邪归正,原来是换了一个。

    但想一想,江照月还是点头,称赞道:“不过这个可以入赘,比沈玉清强,将就吧。”

    自家哥哥的评价江照雪不得而知,她领着青叶阿南,慌忙赶到审命台。

    来到审命台时,人还不多,裴子辰已经被拉到审命台上,温晓岸坐在高处。

    裴子辰明显是换过新衣,穿着干净囚服,但血还是透了出来,整个人气息飘忽,明显是受了重刑。

    他虚弱跪在地上,感觉阳光还在山后,清晨冷雾环绕周身,他整个人都有些打颤。

    温晓岸已经审了他三天,他筋脉被废,整个人伤痕累累,意识在黑暗中关得太久,便有些模糊。

    周边人不多,但也来来往往,他跪在地面,依稀听着旁边是揽月峰的师弟在给高处温晓岸说明当日乌月林中的情形。

    温晓岸随意一听,便转头看向跪着的裴子辰:“裴子辰,你可认罪?”

    “师父在哪里?”

    裴子辰抬起眼眸,沙哑却是问了这么一声。

    这是这些时日他问得最多的话,温晓岸暗骂他纠缠不休,冷声道:“阁主有事外出,师兄将此事全权交予我,你若无话可说,那就签字吧。”

    温晓岸一抬手指,将一张纸页落到他面前。

    裴子辰垂眸看着纸页,轻轻咳嗽,高闻见状,忙道:“若你签不了,画押也行!”

    说着,高闻上前就去拉扯裴子辰,裴子辰咳嗽着挣扎,高闻拉紧他的手臂,就要往纸上按,压低声道:“签了我保你不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裴子辰冷眼看他,挣扎不动,只道:“我要见师父。”

    “阁主来了也没用!”高闻低骂,压着他的手往纸上按,“也不掂量自己身份,赶紧签!”

    “放开!”裴子辰全力抵抗,两人挣扎不下。

    高闻见状,干脆回头叫人:“看什么?一起啊!”

    说着,周边人涌上去,按着裴子辰的手往纸上押,只是方才一动作,高处便有调笑之声响起:“哟,刑罚堂是这么审案的啊?”

    江照雪一开口,所有人都是一愣。

    裴子辰茫然抬头,就看江照雪一身锦缎白袍绣金线华衣,仙鹤抬轿,乘轿坐在高处,垂眸俯瞰着下方,笑眯眯端详着高闻和和自己。

    裴子辰辨认片刻,才意识到来人是谁。

    是他的师娘。

    她和记忆中一般,喜欢穿和沈玉清相似的衣服,努力靠近着沈玉清。

    看见她,裴子辰有些奇怪,这位师娘惯来深居简出,出门必定闹事,他这里有什么事可闹?

    只是他刚一这么想,就见江照雪从仙鹤软轿上提步而下,走向高处温晓岸,笑眯眯道:“温晓岸,要是刑罚堂都靠屈打成招辨明是非,你倒不如把这个位置让我坐坐,我肯定不会这么干。”

    是冲温晓岸来的。

    裴子辰一瞬明白。

    前些时日江照雪就砸了刑罚堂,明显是和温晓岸有了过节,他师父身边的女子,江照雪惯来不喜,此次必定是和温晓岸有了什么冲突,才会撕破脸闹到这里来。

    这些长辈的门道他不清楚,只大概能做个猜想,但一想和沈玉清无关,他便也不再关注,只跪在地上听两人争执。

    无论江照雪是为何而来,有江照雪在,温晓岸不敢乱来。

    他心上放松许多,在正式拜入石门后,头一次对这位师娘出现生出感激。

    他跪在地上垂眸不言,江照雪故意从他旁边走过,见他不动,不由得暗骂,便自己停住脚步,转眸瞧他,学着过去模样,趾高气昂道:“沈玉清的徒弟?”

    “是。”裴子辰沙哑开口,语气中尽是恭敬,“弟子裴子辰,见过师娘。”

    他的名字,他向江照雪报过不止一次。

    然而这么多年,江照雪每次见他,都要问他。

    江照雪听他声音虚浮,和之前在乌月林中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不同,周身都是伤口,筋脉也已断开,心中不由得生怒意。

    然而温晓岸在附近,她面不能显,只能克制住怒意,笑起来道:“泽渊的弟子,怎会跪在这里,还被打成这种样子?温晓岸,”江照雪抬眸,“你可别趁泽渊不在,欺负他的人啊。”

    “女君错怪了,”温晓岸敏锐打量着她和裴子辰,冷声道,“他被魔修幻相所惑,打开九幽境结界,导致宗门弟子伤亡颇多,师兄将此案交由我亲审,怎能算得上欺负?”

    “那你现在在审什么?”

    江照雪环顾四周:“老祖宗设审命台,要求内门弟子必须在审命台公审才能处决,现下根本没有弟子,方才我还见你们强行逼着他画押,这就是你的审问吗?”

    “女君惯来不理俗事,何时管起弟子的事来了?莫不是有什么渊源吧?”

    “泽渊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自然渊源颇深。”江照雪觉得她话里有话,不想和她多谈,拉扯回来道,“师妹你还没告诉我呢,刚才你在做什么?既然是在审命台公审为何没有其他人?”

    “案子太过简单。”

    “那也得符合规矩。”

    江照雪一开口,温晓岸就笑起来:“规矩?你也和我谈规矩?”

    “有何不可呢?”江照雪走向高台,她知道要是没有孤钧道人下令,她不可能名正言顺从温晓岸手中带走裴子辰。

    而且顾景澜马上就要回来,她也不打算就这么带走裴子辰。

    她到高台上拉了张椅子,从容落座后,抬手撑住下颚:“只要让温阁主不高兴的规矩,我还是乐于遵守的。既然要开审命台,那还是按规矩召集阁中弟子,说着,江照雪朝着旁边抬指一弹,清脆钟声响起,是审命台召集弟子之声,高闻面露惊色,温晓岸压住情绪,看江照雪坐在高处,笑着道,“辨个是非黑白吧。”

    温晓岸不言,她死死盯着江照雪,片刻后,她笑起来:“好,你要看,那就看!”

    说着,她走上高处,给旁边弟子使了个眼色道:“去把证据都带来!”

    江照雪见状,也看了一眼青叶,马上下山。

    两拨人马往一起往山下去截杀顾景澜,江照雪和温晓岸在高处等待围观弟子时,无忧秘境中,却格外祥和。

    沈玉清领着慕锦月走在无忧秘境,慕锦月的伤势从进入秘境后便安定下来,现下只需要寻找黑玉蝶,便可以彻底解除慕锦月身上的伤。

    只是黑玉蝶难寻,出来三日,沈玉清也没找到踪迹。

    这让他无端有些心慌,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不安感,总觉得有什么会失去。

    修士的直觉都与祸福息息相关,他不能不在意,但慕锦月身上伤势重要,他也不能分心,只能乞求尽快找到黑玉蝶。

    慕锦月看出他心不在焉,不由得询问:“师父是在担心什么吗?”

    “没事。”

    沈玉清语气淡淡,慕锦月迟疑着,缓声道:“师父,此处就我们,若是有心事,不妨同我说说?”

    这话让沈玉清一顿,慕锦月语气太温和,太像故人,总是让他觉得好似回到过去,回到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

    他语气不由得平缓,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出来的时候同你师娘要去回去用饭,此番我怕她又不高兴了。”

    说起江照雪,沈玉清语气里带了无奈,却又格外话多,只道:“她总是这样小肚鸡肠,以前就因此迁怒你,给你添麻烦了。”

    “多事是因为在意,”慕锦月听着,不由得有些紧张,强撑着笑意道,“而且师娘也没怎么样,她人还是不错的。”

    “她给你下毒。”

    沈玉清一说此事,火上心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替江照雪道:“此番是我连累你,这次差点祸及性命,筋脉受损”

    话没说完,沈玉清顿住,慕锦月动作见沈玉清没再说话,疑惑抬头,沈玉清端详着慕锦月,透过她的骨肉,看到她的筋脉。

    他们来时灵气暴乱,现下她灵力平缓下来,可按理来说她经脉应该受损才是,可她现下筋脉却是好好的,为什么?

    沈玉清目光如炬,惊疑不定,慕锦月不明所以,但心中有愧,被沈玉清一审视便紧张起来,结巴道:“师师父?”

    “你撒谎?”

    沈玉清喃喃开口,慕锦月不敢看他,慌道:“师父说什么?”

    “你撒谎!”

    沈玉清猛地上前,一把拽住慕锦月,灵力瞬间灌入筋脉,仔细游走过每一寸,疼得慕锦月整个人冷汗冒出,沈玉清质问开口:“你没事?你为何要撒谎?!”

    “是师娘!”慕锦月再也扛不住,立刻出声,“是师娘叫我做的!”

    “江照雪?”

    沈玉清钳制着她的脉搏,皱起眉头,无法理解:“为什么?”

    “我们要救师兄。”

    慕锦月如实招供,沈玉清听到这话,心上一抽,不可置信:“她,要救裴子辰?”

    “师娘和我商议,她约您晚宴,偷走您的掌门印,她说她要打开宗门大阵叫蓬莱的人过来,给师兄撑腰,还师兄一个清白,只要让我和师兄离开灵剑仙阁就可以。”

    慕锦月说着,惶恐跪下,忙道:“师父,我们并无加害之心,只是师兄真的是冤枉的!我知道您偏袒温师叔,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虽骗您过来,但弟子并无恶意”

    她要救裴子辰。

    其他话他听不进去,他只确认了这一句。

    而在这一句确认刹那,他再也自欺欺人不下去。

    他知道的,其实他早就察觉的。

    裴子辰身上的香味,为她镇压毒素的灵力,她记得他的名字,知道他发生什么

    乌月林那一晚她就见过裴子辰。

    那一夜,她带着火毒和灵泯散千里迢迢去乌月林救下裴子辰,而裴子辰为她镇压了火毒,所以她不需要他了。

    天阶冰灵根,远比他合适。

    所以她不要他了。

    那一刹那,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可他不敢停止作想,他清楚知道,他必须想下去,他不能再逃。

    她为了这个弟子骗他。

    那一夜的酒不是道歉,不是和解,不是为了未来,而是

    道别。

    他骤然想起离开灵剑仙阁那日,她一身紫衣站在门口。

    她从不在他面前穿紫衣,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

    为什么要骗掌门印?为了开宗门大阵?什么事,需要开宗门大阵叫蓬莱的人过来?

    蓬莱的人,这两百年只来过一次,就是在成婚。

    他们送她来。

    而如今再来

    是来接她走。

    意识到这一点,沈玉清再也克制不住,转头就朝无忧秘境出口一路狂奔而去。

    快一点。

    他想。

    她是他的妻子,是灵剑仙阁阁主夫人,是她用同心契在天命书上写下他们的名字,那她的名字,就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绑在他身上。

    她只是一时意气,就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只是为了气他,只是想要他的关注,只是想要他在意他。

    这次不过就是过分一点,张扬一点,没什么的。

    他是她的丈夫,他理应包容她,教导她,接纳她。

    她要他低头,他可以低头。

    无忧秘境无法使用灵力,他就一路跑,一路跑到五脏六腑都在发痛,像是少年时一场一场试炼。

    过去,他追逐的是修为、天道、权力、地位、荣耀

    而这一次,他想要一个人。

    没一会儿弟子们纷纷赶了过来,审命台人山人海。

    裴子辰跪在审命台时,始终保持着平静从容。

    江照雪暗骂这人固执,又知道他当有这份固执。

    她剔着指甲静默坐着,温晓岸瞟她一眼,淡道:“我倒是从来没想过,你我还有共坐高台的时候。就算为了师兄,你也没有这么规矩过吧?”

    “这就叫规矩?”江照雪挑眉看她,“那也太容易了。”

    温晓岸盯着她,想了许久后,看所有人汇聚起来,她抬手吩咐下方弟子:“你审吧。”

    他们的口供早已窜好,江照雪坐在这里,也不过是听那些揽月峰的弟子把准备好的口供再说一次。内容无非是把高闻做的事换成了裴子辰。

    而裴子辰静静听着,一开始面无表情。

    等听到“致使七死三伤”时,裴子辰终于有了反应:“七死?”

    他抬眸看向说话的弟子,有些茫然:“谁死了?”

    他清楚记得,他看见的,只有四个弟子死在当场,还有三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死?

    “落霞峰三位弟子。”

    温晓岸听裴子辰询问,仿佛是为了刺激他一般,故意提声道:“路上遇到火灵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们为你,不顾高闻劝阻,还与揽月峰弟子动手,让你得了机会摘下幻相所化的凌霄花,最后死于妖兽口中,也是罪有应得。”

    “你胡说什么?”裴子辰闻言,眼露震惊,他眼中波动,不住询问,“是哪三位弟子?”

    “除了顾景澜,”高闻在旁边开口,仔细道,“宋峰,赵谦,柳文,都是因你而死。”

    “你在哪里遇到的火灵兽?”裴子辰闻言,转向高闻,随后反应过来,忍不住暴怒往前,“乌月林附近哪里来的火灵兽?!他们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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