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要给她最珍贵的独一无二。
池嫣不在意的笑了笑，“适合我的，就是最好的。”
末了，她还难得与他开玩笑，上扬的声调中带着些得意，骄傲，“不过我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这句话倒是不假。
裴西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穿婚纱的模样，而后……像是着了魔怔。
*
婚纱店的地址闹中取静。
在繁华的城市中心，打造了一个浪漫诗意，安静又有格调的店面。
“放心吧，今天婚纱店只有我们两位顾客。”下车后，池嫣挽住男人的手臂，穿过一条法国梧桐排开的林荫大道，“我已经提前打点过了，清场了。”
池嫣想，这种场合，他肯定不喜欢人多眼杂。
这行事作风，还有几分他的影子。
裴西宴眼神里闪过稍纵即逝的意味不明，随即与她一起往店内走去。
店面主玻璃橱窗里挂着一件玫瑰婚纱。
池嫣盯着看了好一阵都没挪开视线，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梦幻的漩涡。
知道她要来，店长亲自出来招待。
池嫣有店长的联系方式，之前在线上就有跟她挑选，店长将池嫣事先看中的那三套婚纱拿出来，“池小姐，你想先试哪一套？”
池嫣却转头看向裴西宴，“你想让我先试哪一套？”
裴西宴目光落在那圣洁的白色婚纱上。
他像是在为一件人生大事做决定一样，认真的思考了很久。
“中间那件，先试一下。”
“好。”池嫣乖巧的应了下来，“那我就先去试试了。”
那件婚纱是精致重工的手艺。
曳地拖尾的大裙摆，华丽浪漫，裙身镶满细钻，穿着它走动时，流光溢彩，宛若将星河穿在了身上。
两名店员跟随池嫣走进试衣间，帮她换婚纱。
“二位是好事将近了吗？”期间，一名年轻的店员，忍不住问道。
池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穿上婚纱的那一刻，笼罩在头顶的那一层灰霾，好似都烟消云散了。
她唇角轻轻上扬，甜蜜幸福，自然而然的流露。
是好事将近了吗？
池嫣在心里，也那样问着自己。
“不是。”
她终于清醒的回过神来，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像是在回应店员的问话。
那名店员脸上闪过尴尬，僵着笑容解释：“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我看一般客人来试婚纱就是为婚礼做准备了。“
池嫣有些黯然的垂下眼，不再搭话。
约莫二十分钟后，她穿着那件婚纱走出了试衣间。
裴西宴早就知道自己会沦陷于她的那一袭白纱之下。
可真的等到那一刻到来时，他却还是会因为她的美而乱了呼吸。
屋内柔和的光落在她的身上，让裴西宴恍恍惚惚，产生一种错觉。
“怎么样？”池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尽管那会她还很自信的在他面前说，她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但实际上，她这会心里并没底。
他轻轻地笑了声，“好看。”
“还有吗？”
“我不善言辞。”
无法形容那样的绝色。
“是么？”池嫣唇边的笑意也有些勉强，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可如果你算不善言辞的话，那平时你怎么总是能将我堵得哑口无言啊？”
裴西宴仔细地回想，有这回事吗？
池嫣思来想去，总觉得‘好看’两个字，像是敷衍。
“你就不能真诚一点
的发表想法吗？”
裴西宴被她模样逗得唇角轻勾，“真诚的想法，你确定？”
池嫣点了点头。
她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裴西宴弯腰俯首，薄唇贴近她的耳边，“我现在很认真在想的是，今晚……能跟穿婚纱的裴太太做一场吗？”
穿婚纱。
做一场。
池嫣脑海里立马有画面了。
她咬着红唇，耳根发烫。
好吧。
她果真又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她贪念的在试衣镜面前站了很久，才又在几名店员的帮助下，试了第二套，第三套……
每一件婚纱穿在她的身上，都是惊为天人的美。
裴西宴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向来不喜欢拍照的人，却一连拍了很多张。
他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心中骤然被堵得死死的。
那一天，看似简单平静。
就像只是她心血来潮，花了半天的时间，简简单单的试了几件婚纱，可池嫣不知道，她穿着婚纱走向他的那一幕幕，成为了烙印在他脑海里的念念不忘。
后来的那五年啊，每每想起她为他穿婚纱的模样，那便是他活下来的信念与渴望。
第240章
被困
“其实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回家的路上，池嫣坐在副驾，将头偏向窗外，自言自语的道：“试了那么多件，却一件都没有订下来，反而麻烦了她们那么久。”
她说：“我今天去那里压根就没有订婚纱的打算，就只是准备试一试而已，为了一笔不可能成交的生意，让她们那么多人为我忙前忙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品？”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方向盘，幽幽冷冷，平静地说道：“没品的人，是我。”
池嫣僵硬的愣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
“……”
池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试完婚纱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累，便没打算再外头闲玩，怀孕分散了她的一些精力，让她特别容易疲乏，她打了个哈欠，跟裴西宴说想回家。
裴西宴原本想带她去看画展的，听她这么一说，便又将车调了头，准备带她回去。
半路上，池淮州出其不意打来电话。
不过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打的不是池嫣的电话，而是打给了裴西宴。
不知道是不是池嫣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段时间，池淮州与裴西宴似乎联系的频繁了些
？
还没等池淮州开口，便听见裴西宴主动告知：“嫣嫣现在在我这里。”
池淮州沉默了好一阵，终究还是克制不住的问了一句，“你跟她说了你要离开的事吗？”
池淮州大概没想到池嫣这会与裴西宴隔得这么近，尽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他的话，却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了池嫣的耳里。
她垂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攥紧了些许。
裴西宴眼角余光瞥过她细微的一举一动，神色并无多大的波澜，不过他还是不留痕迹地避开了池淮州的话，“你就盼着我离开她，不是吗？”
再后来，池淮州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池嫣耳边嗡嗡的响，没有再听清楚。
这个电话将池嫣搅得心神不宁。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池淮州说的那句模糊的话。
他问裴西宴——你跟她说了你要离开的事吗？
言外之意，是池淮州比她更早要知道裴西宴要离开的事？
意识到这，池嫣
不敢置信地偏过视线。
裴西宴的眼神却专注的落在前方的路况。
“你跟我哥……是不是背着我，在后边聊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要离开的事？”
裴西宴仍是平静又坦然，“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要离开，要……丢下你跟孩子，总得跟你的家人说一声。”
丢下你跟孩子，这样一句话，像是棱角锋利的刀刃落在了她的心口，一刀又一刀，深深地往下捅。
池嫣身子瘫软着往后靠。
他的回答，好像也挑不出什么刺，可就是将池嫣的一颗心搅得天翻地覆。
“他知道你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
“真的？”
他喉结轻轻滚动，三秒后，才说：“真的。”
池嫣却还是不安。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他今天车开的有些慢，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整个下午，池嫣安静地享受着和他独处的时光。
晚上，并没有放纵。
他想的婚纱py，也只是想想罢了。
平静美好的时光，从指尖悄然溜走，池嫣拼命的想抓住什么，却像是手中的
一把沙，越是握紧，越是漏的快。
距离他口中说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可池嫣始终不敢相信，在她某个醒来的早上，他将会消失在自己的身边，去到一个她难以触及的远方。
她不能这么轻易的，认命的，就让他离开。
深夜，池嫣靠在他的怀里，始终难以入眠。
“你真正相信‘重生’的故事吗？”
“信。”他的回答干脆利落，那些看似荒唐的故事，在他眼里，却被视若珍宝一般。
是。
他们上辈子的结果很不好。
但如今有了‘新生’。
他不是一个擅于感恩的人，可这一刻，却也无比感谢命运的垂怜和眷顾，让他也能重获新生。
“可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糟糕透了。”
怀中传来女人闷闷的声音，牵扯着裴西宴的心脏，狠狠的抽了下。
“我觉得我仍旧困在地狱里……”
裴西宴圈紧她腰身的手，有些难以克制的用力。
池嫣被他滚烫的身躯抱的紧紧的，可她浑身血液都好像是冷的。
*
翌日，按照计划，裴西宴上午带她去看了她喜欢的画展。
画画是池嫣的爱好。
可是这一年多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忙碌，暂时被它搁浅到一边了。
“如果有一天我开画展的话，我一定要最中心的展台摆上一副惊为天人的巨作。”这个节骨眼上，池嫣难得还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什么巨作？”
“还没有完成。”她提醒他，“你还记得在我的画室，有一副未完成的人体油画吗？”
裴西宴：“……”
“所以，你那惊为天人的巨作，是有关我的那张没穿衣服的人体油画吗？”
池嫣不置可否。
那幅画若是完成，一定是她最满意的画作了。
裴西宴似笑非笑的扯了嘴角：“你确定？”
十足的压迫感袭来，池嫣心绪立马收敛，“我开玩笑的。”
裴西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乖，你老公的裸体哪是别人能看的？”
池嫣轻易的捕捉到了两个字。
他把老公两个字说的那么自然而然，让池嫣心里又漾起一层涟漪。
从画展出来后，裴西宴又准备带她去别的地方。
一天的行程被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的满满当当。
池嫣觉得这样不好。
一点都不好。
像是要在最后余下的时光，完成一件又一件既定的事，如果不完成，以后就跟没机会似的。
她一路上脸色都很差，直到她意识到裴西宴带她去的下一个目的地，竟然是京州城郊的墓园时，她才回过神来。
那里……埋葬着他们生命里重要的人。
以前池嫣一个人来过这里很多次，那时候裴西宴并不开心她的祭奠和缅怀，甚至因为这件事他们之间起过好几次争执。
可如今再一次到这来，他看上去淡然许多了。
第2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