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就丢。
没关系,她已经有进步了。
他都吃过她的粥了,还用过她准备的水了,现在还打算穿她准备的衣服。
她拿下他,指日可待。
南织鸢这次不和他多计较,她转身出去了。
她就坐在了廊下绣帕子,口中念念有词。
“多绣些帕子,才能换铜板。”
“一个一个攒着,招牌菜就有了。”
“有招牌菜,阿其哥哥定会爱上阿鸢的。”
她仿佛真的在为了招牌菜拼命攒钱。
赫其樾的耳朵好,听完之后也只觉得好笑。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她。
她休想。
他最厌恶的便是情爱。
她做再多,也是白费。
赫其樾冷着脸,他不想再听少女的碎碎念。
只有蠢货才会句句不离情爱。
他赫其樾就算有喜欢的人,也绝不会是这个中原女子。
他最讨厌的便是中原女子了。
他的母妃,就是一个中原女子。
南织鸢不知道人在想什么,她继续碎碎念。
她故意说给男人听的。
说不定,人真的会上心呢?
“小姐去休息一会吧?”
“奴婢自己绣。”
春桃生怕她累着,眼中满是担心。
“不用。”
南织鸢拒绝了,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这一绣,就绣到了傍晚。
晚上吃完饭,少女拿着话本去找男人了。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好方法,或许,她可以试着让他看看里面的春宫图。
可等她到了门口,她才想起一个问题。
他看不见,又怎么看春宫图?
南织鸢瞬间懊恼了起来,最后她只能带着话本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人撩到手?
这个太子也太难撩了吧!
第16章
他的手,好凉
赫其樾并没有睡觉,他站在窗前,耳朵动了动。
他知道,那个讨厌的中原女子又来了。
男人听着她的脚步声,眉头皱得发紧。
他想,只要她踏入这个屋子半步,他今晚一定杀了她。
他手微动,很快就运起了内力。
然,下一刻,他又听见少女离开的声音。
走了?
赫其樾的手蜷起又放下,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算她识相,不然,他真的会杀了她,再将她丢给野狗吃。
夜晚总会显得孤寂些,男人久久不动,他仿佛游离在生死之间。
沦落到中原这几日,他只觉生不如死。
为什么……他偏偏还活着呢?
赫其樾觉得嘲讽无比,那双无神的眼睛此刻睁着,里面仿佛是一口古井,藏满了绝望。
这一晚,又是他的不眠之夜。
……
南织鸢带着话本回房之后就不再出门了,她自己窝在床上看话本的结局。
虽然这话本带了好些刺激的图,但故事却相当感人。
她看完,眼睛都湿润了些。
“小姐,该睡了。”
春桃起夜,见她屋子还亮着灯,进来提醒她一句。
“嗯。”
她点头,声音还有些闷。
这故事的女主人公的命运和她相似,为了自己的书生夫君可以安心考取功名,自己又是做绣活又是伺候公婆,可到头来,
她的夫君成了状元之后娶了公主。
他休了她这个糟糠妻。
前半段,两人很恩爱,后半段,两人如陌生人。
让南织鸢觉得感人的是,女主人公虽然被休弃,但她没有自怨自艾。
她自己做活养活自己,后来再嫁给了一个猎户,生了一个孝顺又聪明的女儿。
南织鸢的经历和这个女主人公差不多,可她没有她那么幸运。
连晚霁虽然没有娶公主,但他重新娶了嫡姐,他还杀了她和她的孩子。
再一次想到上辈子的事,少女满心怨恨。
她势必要让连晚霁跪着求她。
或许是因为睡前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所以就算睡着了,她的梦中也还是这些事。
她梦回她刚刚嫁给连晚霁的时候。
那一天,天气很好。
她带着寒酸的嫁妆,坐着一顶轿子到了连家,一路上都没有敲锣打鼓。
连晚霁并没有来迎亲,他借口书院有事。
那时候她信了他的话,怀着忐忑又欢喜的心情,她入了连家。
新婚当晚,她一个人度过就算了,连母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晚上的碗筷都是她洗的。
南织鸢以为自己抢了嫡姐的未来夫婿,她自知理亏,总活在愧疚中。
所以对于连晚霁,她能包容的,都包容了。
就算不能包容的,她也包容了。
毕竟,若没有她,嫡姐和连晚霁,一定能幸福美满。
可因为她坠湖,和未来姐夫有了牵扯不清的干系,逼得他不得不娶了她。
“下贱的胚子。”
“抢自己姐姐的东西。”
连母对她更是不满意。
她家晚霁以后可是状元大人,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已经是委屈了。
偏偏最后进门的还是个最不受宠的女儿,连嫁妆都没有几台。
那两台嫁妆,大部分还都是棉被。
新婚夜,她坐在新房,听着连母在院子咒骂了很长时间。
她的心凉到了底。
可她没生气,她认命。
是她对不起未来姐夫。
梦中的画面一转,是书院门口。
连晚霁在书院读书,书院不供饭食,所以大部分书生的饭食都是家里人送来的。
以往是连母自己来送,现在,南织鸢成了他的妻子,自是由她送。
她第一次来送的时候,连晚霁还不知道是她来。
他和同窗好友一起走出书院大门时,眉眼还带笑,如沐春风。
可他在看见她的时候,瞬间就冷了。
“怎么是你?”
他板着脸,眉头皱紧。
他意外她会来,也厌恶她来。
经她手的饭食,他怕难以下咽。
刚刚新婚不久的南织鸢还带着未来的憧憬,她看了一眼连晚霁。
虽然他以前是她的未来姐夫,但现在,他只是她的夫这辈子,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娘让我来送。”
“夫君快吃吧。”
他吃饱,才能安心读书。
那一次,连晚霁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完就进了书院,他一句话也没再和她说过。
南织鸢将碗收拾进篮子之后才回了连家。
第二次来给他送饭的时候,连晚霁什么都没说,依旧沉默地吃饭。
中途他的同窗好友走了过来:“晚霁兄,这是嫂子吗?”
“你已经娶得美娇妻了?”
因为这两句话,连晚霁周遭更冷了。
从第三次开始,南织鸢每次都要等好久才能等到连晚霁出来,彼时书院门口的书生已经很少了。
一开始她没觉得什么,后来日日都如此,她也明白了。
连晚霁不想让他的同窗好友知道她。
也是,她和他不得已才成了婚,他又不喜她。
她算什么美娇娘?
南织鸢心知肚明,她也没有怨言。
可春天秋天去送饭等久些还好,夏日那么久,她每次都能热出一身汗,冬天也难熬,她冷得发抖。
她手上的冻疮,大多都是这些年熬出来的。
生了冻疮的手,疼死了。
睡梦中的南织鸢仿佛还能感受到手上的疼,她整个人翻来覆去的。
“连晚……霁。”
睡梦中的她,还呢喃着这个名字。
而后,她就惊醒了。
南织鸢喘着气,胸膛上上下下,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已经很晚了。
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又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白嫩的手上不见冻疮,那凄苦又抑郁的上辈子,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
“连晚霁。”
他简直该死。
是,他确实因为她不得不娶了她。
可她明明也是无辜的,他凭什么恨了她五年?
不管是他家里的事还是他的束脩,全靠她一手帮忙。
可他呢?他杀妻杀子,他简直是畜生。
午夜梦回,她仿佛都还能听见她那可怜的孩子在哭。
孩子被摔下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南织鸢心中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层。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等用完早食,她立马就去了赫其樾的屋中。
高枝就在这,就算再难攀,她也一定要攀上。
“阿其哥哥醒了吗?”
“阿鸢给你带了肉粥噢,可好吃了。”
少女推门进去,面上满是笑容。
让她意外的是,人根本不在门内。
去哪了?
问了春桃,才知道人也不知道。
“奴婢和小姐一起寻。”
春桃也着急了,生怕人丢了。
毕竟人要是丢了,小姐要难过了。
她一点都不想要小姐难过。
“嗯。”
南织鸢提起裙摆往外走,她们一路走出道观,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找到了人。
只见男人靠着树干,他双眼紧闭,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躺了多久。
少女赶忙跑了上去,她握住男人的手。
“阿其哥哥。”
他是打算离开这里吗?为什么走这么远来?
他的手,好凉。
南织鸢见人一直没反应,有些慌了。
“阿其哥哥?”
她摸上他的脸颊。
好在,这一次,男人动了。
“滚。”
他拂开了她的手,面色阴冷。
谁许她碰他的?
她是不是真的想找死?
赫其樾的心情很不好,他在这躺了一夜,老天还是没要他的命。
没要他的命就算了,偏偏让他又看见了那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南织鸢再一次听见了“滚”这个字,脸色也不好看了,她脸颊鼓鼓的。
他就那么喜欢赶她吗?
这又不是他的地方,他凭什么赶她?
她说过,他再说那个字,她就要罚他,说到做到。
少女不管不顾,她直接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春桃第一次看见自家小姐这么大胆,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
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而且,太令人羞耻了,这样,真的对吗?
春桃低头,她眼看着鼻尖,假装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阿其哥哥是想寻死吗?”
“阿鸢不知道阿其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但阿鸢捡到你了,你就是我的人。”
“我不许你死。”
南织鸢猜测,难道是宫里太尔虞我诈了?所以太子被逼得不想活了?
“阿其哥哥若死了,阿鸢就得做寡妇了。”
“阿鸢不想做寡妇,更不想养旁的男子了。”
“旁的男子都没有阿其哥哥漂亮好看,阿鸢最爱阿其哥哥。”
她说着夸赞话,可听在男人的耳中,只觉得难听。
谁漂亮好看了?将他说得好像一个小白脸。
而且,只有小白脸才需要旁人养!
她竟然将他当成小白脸!
她简直该死。
他堂堂晋朝太子,战场上所向披靡,她将他当小白脸?
赫其樾生气极了,他唇边还有些湿润。
这个讨厌的中原女子竟然又敢亲他!
他一定要将她的嘴巴割下喂野猪。
她实在太放肆了。
……
作者话:她竟敢将他当成小白脸,
气死
第17章
阿其哥哥,别怕
面对着一脸怒意浑身冰冷的男人,南织鸢继续开口。
“过些日子阿鸢就选一个好日子,我们拜堂成亲。”
她嘴角弯弯,仿佛不是开玩笑。
“阿其哥哥日后就是阿鸢的夫除了在床上,阿鸢以后一定都听你的。”
她说完,又亲了他一口。
赫其樾躺了一晚,浑身都发凉,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
所以,她才能得逞。
“阿其哥哥的嘴巴,是软的。”
她笑着说,亲完就起身了。
赫其樾抓住地上的石头,他想,他就算看不见,这颗石子,也定能要这个中原女子半条命。
可不等他动手,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南织鸢也听到了,她立马回头。
“小姐,好像有人来了。”
会不会是老爷派人找来了?
那该怎么办?
小姐要是被抓回去,指不定要被请家法伺候。
“先躲起来。”
南织鸢忙让春桃躲在草丛之后,她自己压着赫其樾躲在树干后。
赫其樾:“……”。
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
若不是那群人影响了他的判断,他何至于再次被人抱了个满怀。
少女浑身柔软至极,她每呼吸一次,胸膛就会动,赫其樾瞎了眼之后,他的感官都更灵敏了。
察觉到什么之后,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了两分。
他到底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
“阿其哥哥不怕。”
明明已经到了紧张的时刻了,少女还不忘安抚他。
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颈间,更让他不适应。
男人的喉结上下翻滚,他想,他应该狠狠地将人推开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全身,像是没力气一般,动都动不了。
很快,那群人露出了真面目。
“大哥,那些官兵应该不会追到这来吧?”
“早知道昨儿个不下山了。”
这会成了丧家之犬,回去都不能。
“闭嘴。”
“晦气。”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膀大腰圆,手拿大刀。
“先躲进去,要是真追来了,我们再走。”
被官兵追了许久,早就累了,弟兄们也该休息了。
“是大哥。”
说话的人叫二狗子,他是二当家,他招呼着剩下的弟兄们一起进去。
南织鸢屏住呼吸,数了数人数。
差不多十个人呢!
不行,不能出去。
要是被他们看见她们,就完了。
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是土匪子。
可偏偏,有人就想教训这个中原女子。
赫其樾满脸怒意,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还想在这待多久?
她实在不知廉耻。
可谁也不知道,风吹过,男人的耳尖也红了些。
从小到大,也只有这个中原女子敢如此亲近他。
赫其樾虽没有碰过男女之事,但他知道的也不少。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他要杀了这个中原女子,她太可恶了,她居然摸他的喉结。
恼羞成怒的男人再也没克制住,他的手微动,弹出了一颗石子。
也是这一声,直接吸引了那些土匪的注意力。
他们全往南织鸢这里来了。
南织鸢:“……”。
这下该怎么办?
完了完了,该死的太子,他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他不想活,她还想活呢!
她看着自己身下的男人,眼中透露着不满和怒意。
臭太子。
“阿其哥哥,别怕。”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安抚着人。
赫其樾甚至能察觉到少女发抖的身体,她明明都在怕,可她还在安抚他?
真是可笑。
“阿其哥哥,你别怕。”
“他们要是敢伤害你,阿鸢不会放过他们的。”
南织鸢其实怕得浑身发抖了。
但她还强撑着,她就不信了,太子会真的任人宰割?
赫其樾听完她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这个中原女子,果然是个蠢货。
“大哥,声音是从这传来的。”
二狗子走最前面,其他人都拿起了刀。
“哟,原来这有一个小娘子。”
突然一个人逮住了春桃,笑得欢乐。
南织鸢瞬间着急,那些人的脏手在碰什么呢?
春桃都要哭了,这下完了。
“大哥,这还有一个小娘子。”
南织鸢的位置暴露,春桃立马开口:“小姐快跑。”
跑得远远的,不要让他们抓到。
南织鸢看了看春桃,又看了看太子。
她只能赌一次了。
希望太子不要让她失望。
“阿其哥哥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就躲在这,不要说话。”
“也不要管我。”
“不用担心,阿鸢不会有事的。”
她匆匆压低声音说了这么几句后就起身假装逃跑,她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然而,南织鸢很快就被人逮住。
“跑什么?”
二狗子拽住人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别说,今日抓的这两个小娘子还挺貌美的。
“大哥,现在要怎么办?”
刚刚他们说的话,也不知道被她们听了多少。
若放她们离开,怕是对他们不利。
“先休息,带进去,看管起来。”
那个老大一挥手,一行人就往里去。
赫其樾从始至终都没再出声。
他安静地躺在草地上,他身上被草掩埋住。
他的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少女的话,他的指尖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