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河的奇迹，隔日便传到天子耳边。</p>
他御驾亲自前来，带了许多人马。</p>
可奇迹却无法复现，甚至旱灾加剧，仍是滴水未下。</p>
人的希冀破灭，像受了骗，愤怒如瘟疫蔓延。</p>
天子叫来祭司，愤怒的王向他提出新的要求：</p>
「孤要面见水神，亲自与神对话，你去传达孤的旨意。」</p>
「时间就定在三日后。」</p>
「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或办法，午时三刻，必得请神相见。」</p>
那少年祭司领了命，也不得闲，他向神传讯的方式是，仰躺在河渠上口述。</p>
「事情大抵如此，三日之后请您现身，莫要叫他失了面子，要不他生气就会砍我的头……」</p>
我才不见。</p>
又不是砍我的头。</p>
没人应他，没一会伴着哈欠睡去了。</p>
翻个身，不安稳地梦呓着：</p>
「求你了，好神仙，帮帮忙，帮帮忙吧。」</p>
……</p>
这日，锣鼓喧天，河岸人满为患。</p>
天子手持斧柄，居高处，面露狐疑：</p>
「你这法子当真可行？」</p>
一旁的祭祀附耳，嘴唇开合：「当然可行，我怎敢欺骗您？」</p>
「您只需把这个铁斧丢进河谷，神明就会拿着金、银两柄斧头上来找您……」</p>
天子蹙着阴郁的眉：「你确定不是在戏耍孤？」</p>
祭司作出一副惶恐样子，退后三步：「我哪敢。」</p>
又谦卑补充一句：「记得选铜斧头，大王。」</p>
这荒唐话听得我有点想笑。</p>
那天子也旋即笑了两声，笑声叫人发毛。</p>
他摆手，顷刻间那少年祭司被人五花大绑，跪俯在地。</p>
「今天若是没有神前来还我斧头，我便用这把斧子，将你细细地剥皮剔骨。」</p>
年轻的祭司发着抖，眉眼恭顺地垂下。</p>
一柄铜斧自高处坠下，劈进河床。</p>
人群全然噤声。</p>
什么都没有发生。</p>
祭司抖的几乎跪不住，斧头就要削下他的面皮来。</p>
风吹过干涩河谷。</p>
我恹恹地，巨大地，自河谷中显形。</p>
开口念出那句，可笑的，丢脸的，被他们所期盼的——</p>
「人，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