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太子裴慕尘清风霁月，端方如玉，是京城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良人。
却无人知晓，他在夜晚将柳清歌按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折腾的模样有多疯狂。
在密道同他私会的第一千零一个夜晚，柳清歌浑身酸软地躺在凌乱的锦被间，看着餍足的裴慕尘，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殿下半月后就要迎娶姐姐入东宫了……”
她指尖揪紧被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否在同一天，将我也纳为妾室？”
裴慕尘系衣带的动作一顿，“不行。”
他转过身，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凉薄：“孤答应过栀语，此生只她一人，绝不纳妾。”
柳清歌脸色瞬间惨白：“那……我算什么？”
她声音发抖：“难道要一辈子这样，见不得光吗？”
“不然呢？”裴慕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却带着刺骨的冷意，似乎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柳清歌，你想要什么位置？”
他俯身，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孤说过，此生只爱栀语一人。但，孤很喜欢你的身子。故而除了名分和宠爱，其他的，孤都会给你。我与栀语成婚后，你我还是通过密道相见。”
他语气骤然转冷：“但记住，你我之事别闹到栀语面前。若让她知道半分，惹她伤心，你知道后果。”
柳清歌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原来他从未想过要给她名分。
原来在他心里，她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玩物。
她看着裴慕尘离去的背影，身子微微颤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种种。
她是柳国公府的庶女，而柳栀语是高高在上的嫡女。
从小到大，她们就是最鲜明的对比。
柳栀语穿的是最上等的云锦，用的是最精致的首饰，就连教书先生都夸她天资聪颖。
而她柳清歌，永远只能站在阴影里，穿着姐姐不要的旧衣裳，用着最普通的笔墨。
就连全京城闺秀都梦寐以求的太子裴慕尘，也独独钟情于柳栀语。
她至今记得，三年前的上元节，裴慕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许诺：“此生唯柳栀语一人，永不纳妾。”
那日的盛况，至今仍是京城佳话。
直到那个雨夜……
那晚裴慕尘被人下药，错把她认作柳栀语，要了她的身子。
她原以为第二日等待她的会是三尺白绫，却不想那夜过后，素来清冷的太子像是着了魔，他修建密道，夜夜召她入东宫。
整整三年，除开她的葵水日，他几乎每日都要她。
她见过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个在人前清冷自持的太子殿下，会在她身上失控地喘息；那个对谁都淡漠疏离的储君，会将她按在床榻间肆意索取。
她以为，这样的亲密，至少代表他对她有几分真心……
“柳姑娘，该喝药了。”
嬷嬷端着药碗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清歌颤抖着手接过，苦涩的味道冲入鼻腔，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门外宫女小声催促：“嬷嬷快些，时辰到了，柳姑娘还得赶紧喝了避……”
话未说完，嬷嬷厉声喝止：“多嘴！”
柳清歌手一抖，药碗“哐当”落地！
“避子汤？”她声音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直喝的……都是避子汤？”
嬷嬷面露难色：“这是殿下的意思。”
柳清歌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原来这三年来，他从未想过要她怀上子嗣，而她竟傻傻地以为，那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补药。
她自嘲地笑了笑，端起新煎的药碗一饮而尽，药苦得发涩，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苦。
沿着密道回到柳府时，她的脚步都是飘的。
“清歌，来。”
刚回院子，柳母就唤她过去，满脸喜色：“边关的沈将军托人来说亲了！”
她拉着柳清歌的手：“你是庶女，比不得大小姐。沈将军虽然远在边关，但长相俊朗，人品贵重，这已经是为娘能为你寻到的最好亲事了。”
柳清歌抬头，这才发现柳母鬓边不知何时生出了白发。
她心头一酸。
这些年她一直等着裴慕尘给个名分，推了多少亲事，害得柳母愁白了头。
“好。”她轻声道，“我嫁。”
柳母欣喜若狂：“好好好！你想通就好！”
她生怕柳清歌反悔，立刻起身：“娘这就去联系媒人，正好你姐姐半月后嫁入东宫，咱们就定在同一天，双喜临门！”
柳清歌垂眸应声，起身送柳母出府门，回来时，恰巧看到东宫的人抬着一箱箱聘礼进来。
“太子殿下对大小姐可真上心啊！”
“听说这些蜀锦是殿下特意从江南运来的，就为了给大小姐做嫁衣！”
“殿下说了，大小姐值得最好的！”
一字一句，如刀子般扎在柳清歌心上。
她转身想回小院，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人。
柳栀语尖叫一声，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没长眼睛吗？把我新鞋子都踩脏了！这可是殿下刚送来的蜀锦鞋！”
柳清歌连忙道歉：“姐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有什么用？”柳栀语趾高气昂，“一个卑贱的庶女，当真和你那妾室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柳清歌种种委屈涌上心头，第一次呛了回去：“姐姐慎言！你可以骂我，但不能辱我娘亲！”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柳栀语竟没有再次发难，反而表情变得古怪，柳清歌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只见裴慕尘不知何时站在廊下，眸光冰冷。
他像看陌生人一样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向柳栀语，执起她微凉的双手，轻轻呵气暖着：“这么冷的天，站在风口做什么？”
柳栀语见裴慕尘并未因她方才的跋扈动怒，心中大定，立刻娇声道：“殿下，方才清歌踩了我的新鞋，我不过教训她两句，她竟敢顶嘴，可把我气坏了。”
她说着，还委屈地跺了跺脚。
“既如此，还与她多说什么。”裴慕尘语气淡漠，终于瞥了柳清歌一眼，“以下犯上，口无遮拦，跪两个时辰。”
柳栀语顿时笑靥如花，亲昵地挽住裴慕尘的手臂：“殿下最好了！”
她得意地扫了柳清歌一眼，欢天喜地地拉着裴慕尘离去。
寒风呼啸，柳清歌跪在雪地中，单薄的衣衫早已被融化的雪水浸透。
冰冷的寒意从膝盖蔓延至全身，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冷。
两个时辰后，丫鬟青桃红着眼眶来扶她：“姑娘快起来，膝盖都要冻坏了！”
柳清歌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被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青桃一边为她揉着膝盖，一边哽咽道：“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大小姐是嫡女，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就连太子殿下也……”
“别说了。”柳清歌轻声打断，声音沙哑。
“可姑娘做错了什么？”青桃忍不住哭道，“明明是大小姐先动的手，太子殿下明明看见了，却还要罚姑娘，真是不公平……”
柳清歌望着东宫的方向，忽然笑了。
那笑容凄凉得让青桃都止住了哭声。
是啊，不公平。
可她已经不想争了。
她只盼婚期早日到来，离开京城，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