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了一眼，走到铺子角落，从一堆废旧木料里抽出一块长木板，又找来两段铁丝。</p>
把木板用铁丝牢牢地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货架。</p>
这样一来，两个鱼筐并排放在上面，就稳当多了。</p>
“还是凡哥你有办法！”</p>
俩人用麻绳把鱼筐一圈一圈地捆结实，林凡还特地在筐口盖上了几片大的芭蕉叶，免得路上的灰尘掉进去。</p>
一切准备就绪。</p>
“轰......轰轰......”</p>
陈卫国跨上摩托车，用力踩下启动杆。</p>
“坐稳了，凡哥！”</p>
陈卫国吼了一嗓子，手腕一拧，摩托车就像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公牛，猛地向前一蹿！</p>
林凡坐在后座，身子跟着一晃，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固定鱼筐的木板。</p>
摩托车冲上了通往镇上的土路。</p>
路是真烂。</p>
前几天下过雨，路上坑坑洼洼，积水还没干透，车轮碾过去，泥浆像爆开的炮仗一样四下飞溅。</p>
林凡稳稳地坐着，任凭车身如何颠簸，他的上半身几乎不动。</p>
他的身体记着这种感觉，前世他为了躲债，不知坐着这种破车跑了多少烂路。</p>
只是那时，他心里是慌的。</p>
而现在，尽管路况颠簸，他心里却踏实。</p>
因为他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也知道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着他。</p>
“凡哥，颠不颠？要不我骑慢点？”</p>
陈卫国在前面扯着嗓子喊。</p>
“没事，就这速度，快点到。”</p>
听到这话，陈卫国像是得了圣旨，油门拧得更欢了。</p>
他心里头热乎乎的。</p>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凡哥，那个能带着他们一帮半大小子去跟整个邻村对峙的凡哥，好像真的回来了！</p>
虽然他现在不说话，可光是坐在后头，就让陈卫国觉得心里有底，好像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能一头闯过去。</p>
十几里路，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被甩在身后。</p>
路边的景象渐渐变了，低矮的石头房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红砖瓦房。</p>
镇子到了。</p>
陈卫国下意识地想往镇中心的菜市场骑，那是卖鱼卖菜的地方。</p>
“别去市场，往东走，去迎宾楼。”</p>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p>
“迎宾楼？”</p>
陈卫国一愣。</p>
那可是镇上最有牌面的馆子，两层的小楼，门口挂着红灯笼，进出的都是镇上的头面人物，穿的不是干部服就是的确良衬衫。</p>
他们这种浑身鱼腥味的乡下人，平时连从门口过都觉得矮人一头，凡哥居然要把鱼卖到那里去？</p>
可他没问为什么，只是听话地调转车头，朝着镇东头骑去。</p>
迎宾楼门口，果然气派。</p>
门前停着两辆崭新的28大杠自行车，擦得锃亮。</p>
陈卫国把摩托车停在稍远一点的树荫下，熄了火，心里还有点打鼓。</p>
“凡哥，咱们......真在这儿卖？”</p>
“把车看好，把鱼看好。”</p>
林凡丢下这句话，没理会陈卫国的不安，径直就朝着迎宾楼的大门走去。</p>
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哗。</p>
“咣当！”</p>
一声刺耳的脆响，盘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划破人的耳膜。</p>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流里流气的叫骂：“操！王德发！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你这酒是马尿兑的吧？想不想开店了！”</p>
一个年轻女服务员带着哭腔赶紧上前：“哥，哥您小声点，有话好说......”</p>
“说你妈！给老子滚！”</p>
林凡刚走到迎宾楼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露着纹身的精瘦男人，一脚把女服务员踹得差点摔倒。</p>
那男人脚边，是一地狼藉的菜汤和碎瓷片。</p>
这就是个故意来找茬收钱的混混。</p>
柜台后，一个穿着干净对襟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着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p>
他叫王德发，这迎宾楼的老板。</p>
王德发心里暗骂一句,妈的，又来个吃霸王餐顺便收保护费的刺儿头。</p>
他心里门儿清，这种人就是地痞无赖，打不得骂不得。</p>
报警？</p>
条子来了问东问西，一晚上生意别做了，客人全吓跑，明天还得去局子录口供，损失更大。</p>
对付这种滚刀肉，破财免灾才是正道。</p>
“哎哟，这不是张癞子兄弟嘛！”</p>
王德发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多大点事儿，犯得着生这么大气？来来来，坐，是酒不合口味还是菜不合心意，哥给你换！今天这顿，算我请兄弟的！”</p>
“请我？”</p>
被叫做张癞子的混混斜着眼，吐了口唾沫:“王老板，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子今天在你这儿喝了假酒，伤了身子，你说怎么赔吧！”</p>
说着，他一脚踹翻旁边一张八仙桌，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p>
“没一千块，这事儿过不去！老子明天就带兄弟们天天来你这儿吃饭！”</p>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说这孙子胃口真不小。</p>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想息事宁人：“张兄弟，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求个和气生财。这样，我给您包个二百的红包，您拿去喝茶......”</p>
“二百？你他妈打我脸呢！”</p>
张癞子彻底撕破脸皮，抄起桌上一个没开的啤酒瓶，狞笑着就要往那最值钱的玻璃柜台上砸。</p>
周围的食客吓得噤若寒蝉，几个服务员更是脸色惨白，没人敢吱声。</p>
陈卫国在门口急得直拽林凡的衣角：“凡哥，这是地痞，咱们快走，别惹麻烦！”</p>
林凡却像没听见，反而觉得有点意思。</p>
这送上门的抬价机会，不踩一脚都对不起自己。</p>
他拨开陈卫国的手，就在王德发准备捏着鼻子认栽的瞬间，抬脚迈进了迎宾楼。</p>
“就你这德性，也配出来收钱？”</p>
一个懒洋洋，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店里所有的嘈杂。</p>
满屋子的人，动作齐刷刷一滞。</p>
张癞子高举着酒瓶的胳膊也僵在了半空，他猛地回头，一双凶狠的三角眼死死盯住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p>
“你他妈谁啊？活腻歪了想管闲事？”</p>
“喝了二两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林凡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过去。</p>
“操！你找死！”</p>
张癞子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脸涨成了猪肝色，抡圆了胳膊，手里的啤酒瓶带着风声，恶狠狠地朝着林凡的脑门就砸了过来！</p>
王德发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p>
这下坏了，要出人命！</p>
陈卫国更是怒吼一声想冲上去，却被林凡一个眼神制止。</p>
电光火石之间，林凡身子快如鬼魅般一偏，啤酒瓶几乎是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在墙上撞得粉碎！</p>
与此同时，林凡不退反进，五指如铁钳，精准地扣住了张癞子持瓶的那只手腕，顺势向外一掰！</p>
“咔嚓！”</p>
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p>
“啊！”</p>
紧接着，就是张癞子杀猪般的惨嚎，那条胳膊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p>
这还没完！</p>
林凡压根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另一只手揪住他油腻的头发，把他整个人往下一掼，反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狠狠抽了上去！</p>
“啪！”</p>
“让你闹事！”</p>
“啪！”</p>
“让你耍横！”</p>
“啪！啪！”</p>
“让你欺负女人！”</p>
起初张癞子还想挣扎，可几个巴掌下去，他眼前金星乱冒，彻底被打懵了，只剩下呜咽和求饶的本能。</p>
林凡手劲极大，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了猪头，红得发紫，嘴角都挂上了血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