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前一天,去医院做最后一次体检。</p>
我妈拉着医生的胳膊:“医生,她捐了肾,不影响以后给张家......哦不,不影响以后生孩子吧?”</p>
她脱口而出的“张家”两个字的时候,我的手指瞬间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p>
医生愣了一下,看看我妈,又看看我:“生育能力不受影响的。”</p>
弟弟江阳躺在病床上,对我颐指气使:</p>
“姐,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这可是你这辈子唯一能光宗耀祖的机会了。”</p>
光宗耀祖?</p>
我看着他那张苍白却依然嚣张的脸,胸口涌起一阵恶心。</p>
爸爸在旁边附和:“你弟说得对,一个女孩子,能用一个肾救自己的亲弟弟,值了。”</p>
值了。</p>
我突然笑了。</p>
这就是我的价值?一个肾?五十万?</p>
“我准备好了,明天随时可以手术。”我平静地对医生说。</p>
我的顺从让他们彻底放松了警惕。</p>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还是我女儿懂事。”</p>
妈妈眼中满是得意:“我就说月月最孝顺。”</p>
弟弟闭上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p>
回家路上,我坐在后座,听着他们兴奋地讨论明天的“大喜事”。</p>
每一个字都让我恶心。</p>
当晚,妈妈拿着一条鲜红的连衣裙放到我床头,喜气洋洋地说:</p>
“月月,明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穿这个!”</p>
大喜的日子。</p>
我摸着那条裙子,料子很滑,颜色很正。</p>
红色,多讽刺。</p>
“妈,这裙子真漂亮。”我笑着说。</p>
妈妈更高兴了:“妈妈特意给你买的,一千多呢。”</p>
一千多的裙子,一百万的女儿。</p>
她还挺会算账。</p>
“谢谢妈妈。”我乖巧地说。</p>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p>
整个家都动了起来,准备奔赴医院。</p>
妈妈在厨房忙活:“月月,快起床,给你煮了鸡蛋。”</p>
爸爸在客厅来回踱步:“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发。”</p>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声音。</p>
然后慢慢坐起来。</p>
我起身,换上那条红裙子。</p>
照了照镜子,笑容灿烂。</p>
“月月,快点!”妈妈在门外喊。</p>
“马上就来!”我回答。</p>
然后打开窗户,爬了出去。</p>
我们家住二楼,下面是花坛。</p>
落地的时候,膝盖有点疼,但我顾不上。</p>
头也不回地走了。</p>
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月月?月月你在哪?”</p>
然后是爸爸的怒吼:“她人呢?!”</p>
“她跑了!她居然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