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淇僵在原地,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钉在解剖台上。</p>
尸体右耳下方那颗他从小摸到大都熟悉的红痣,若隐若现。</p>
“不可能……”</p>
他声音嘶哑,踉跄着朝解剖台走去。</p>
直到离尸体半步远,他颤抖着伸出手。</p>
却在快要碰到那冰冷躯体时猛地收回。</p>
他在害怕。</p>
凌洲脸色瞬间惨白,刚才的嘲讽全没了踪影。</p>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声音颤抖:</p>
“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都是假的!”</p>
程淇的目光落在尸体缺失的手指上,记忆突然翻涌。</p>
我小时候学钢琴,指尖磨出茧子还缠着他听《小星星》;</p>
考上新闻专业那天,我举着通知书蹦到他面前。</p>
指尖戳着他胳膊喊“以后我曝光你徇私枉法”。</p>
可现在,那双手只剩一团腐肉。</p>
程淇弯下腰,大口喘着气,眼泪砸在地上:</p>
“阿柚,对不起,哥哥错了。”</p>
他想起三年前那段私奔视频。</p>
想起凌洲说她嫌贫爱富跟洋人跑了。</p>
想起自己当时出任务连的电话都没回。</p>
要是当时多问一句,她是不是就不会遭这份罪?</p>
凌洲盯着尸体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浑身发冷。</p>
“她不是跟人私奔了吗?怎么会是卧底?”</p>
他伸手扶住墙,指节泛白,却还是站不稳,身体晃得厉害。</p>
程淇没理他,目光落在尸体腹部上。</p>
那里应该有一道阑尾炎手术疤痕。</p>
那是他当年抱着发烧的我跑急诊留下的,现在却被腐败组织裹着。</p>
他想起我当时醒了还哭着说:</p>
“哥,我再也不偷吃冰西瓜了。”</p>
“程队!”</p>
记录员攥着审讯记录冲进来,声音发颤。</p>
“黑市骨干张强全招了!他说程柚三年前就潜进去了!”</p>
程淇身形一滞,眼神里满是急切:“说清楚!”</p>
“张强说,程柚当年装成欠了五十万赌债的记者,故意在黑市交易点闹事。”</p>
“她被他们揍了一顿还死缠烂打,说‘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p>
记录员快速念着查出来的信息。</p>
“她演得太像了,一开始还跟底下人抢生意、耍滑头,慢慢才混到了头目身边管账本。”</p>
“这三年里,她偷偷用微型摄像头录交易视频,还把账本数据抄在卫生纸上,藏在鞋底带出去。”</p>
程淇声音嘶哑着开口:</p>
“她怎么暴露的?”</p>
记录员咽了口唾沫,脸色沉重:</p>
“张强说,那天他们在码头走一批货物,刚好碰到一对情侣在附近拍照。”</p>
“头目看中了他们,程柚却突然冲出来,扬言换个目标对象,还跟头目吵了起来。”</p>
“头目当时就起疑了,回头让人查她的底,才发现她藏在出租屋的视频和账本。”</p>
记录员的声音更低:</p>
“头目气得把她拖进水牢,那水牢在地下三层,零下好几度,水都结着冰碴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