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里，父亲安静地躺着。</p>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但平稳地跳动着。</p>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p>
“来了？”</p>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p>
我回头。</p>
张明远居然带着白倩倩提前在这等我。</p>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淡妆，手上拎着一个果篮，看上去楚楚可怜。</p>
“师母，您别担心，我跟张老师来看看叔叔。”</p>
她柔声细语，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p>
张明远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p>
“林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p>
“倩倩好心来看你父亲，你却在朋友圈和群里，那样污蔑她，毁她名声。你现在，立刻，向倩倩道歉。”</p>
真是可笑。</p>
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一个背叛家庭的丈夫，此刻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要求原配道歉。</p>
“滚。”</p>
张明远的脸色瞬间铁青。</p>
“你说什么？”</p>
白倩倩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泫然欲泣。</p>
“张老师，您别生气。师母虽然蛮不讲理，但毕竟是到了更年期，您不要怪她...”</p>
她越是这样“识大体”，张明远的怒火就烧得越旺。</p>
“林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p>
他指着白倩倩，“道歉！”</p>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p>
“好，很好！”</p>
他突然转身，一把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冲到了我父亲的病床前。</p>
“你不是在乎他吗？你不会以为这个废人会给你撑腰吧？”</p>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没有我，他连一分钟都活不了！”</p>
在我的尖叫声中，他伸出手，扯掉了父亲的氧气面罩。</p>
“不——！”</p>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p>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急速下坠。</p>
白倩倩“惊慌”地跑了过去。</p>
她拿起掉在地上的氧气面罩，手忙脚乱地往我父亲脸上扣。</p>
可她的手，却“不小心”地死死捂住了父亲的口鼻。</p>
“叔叔，您别急，我帮您戴上！您是不是憋得难受，我帮您透透气…”</p>
她嘴里念叨着，脸上是焦急的表情，手上的力道却在加重。</p>
父亲本就衰竭的身体，在床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睁着，充满了痛苦和不甘。</p>
监护仪上，拉出一条笔直的直线。</p>
“滴——”</p>
世界安静了。</p>
白倩倩“吓”得松开手，跌坐在地，脸色惨白。</p>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帮他…”</p>
张明远冲过来，不是看我父亲，而是扶起白倩倩，将她护在怀里。</p>
他指着瘫在地上的我，怒吼道：</p>
“林晚！你这个毒妇！”</p>
“都是你！是你把他害死的！”</p>
“如果你肯早点道歉，会发生这种事吗？”</p>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嫌弃父亲这个累赘，才故意害死借刀杀人！”</p>
“你怎么忍心利用倩倩的善良！你真该死！”</p>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那条刺目的直线。</p>
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p>
一片死寂的荒原。</p>
医生在宣告死亡时间。</p>
护士在拉上白色的床单。</p>
张明远还在抱着白倩倩，柔声安慰她“别怕，有我”。</p>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p>
我看着这对狗男女。</p>
然后，我笑了。</p>
笑声很轻，却让张明远和白倩倩不寒而栗。</p>
“你笑什么？”</p>
张明远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安。</p>
他始终不相信我敢离婚。</p>
他以为，我离了他，就活不下去。</p>
他以为，他拿捏着我的一切。</p>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p>
“张明远。”</p>
“你和你怀里的这个女人，都会死。”</p>
“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p>
张明远愣住，随即嗤笑出声。</p>
“你被吓傻了？林晚，你拿什么让我死？拿你工厂里那点微薄的工资吗？”</p>
他笃定我是在虚张声势，笃定我下一秒就会崩溃，会跪下求他。</p>
白倩倩也从他怀里抬起头，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怜悯地看着我。</p>
“师母，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再说这种气话了，张老师会伤心的。”</p>
我没有理会他们，拿出手机查看短信。</p>
【林小姐，医院发生的一切，陆先生已经知晓。】</p>
【他说，他来晚了，他会为您，讨回一切。】</p>
我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p>
我输了所有，现在，该轮到他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