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对面,小口小口地啃着半块烂掉的瓜皮,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p>
“阿妹,这瓜皮还很甜呢!”</p>
她把瓜皮递到我嘴边,眼睛里闪着干净纯白的光。</p>
我别过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p>
姐姐会因为路人施舍的一个铜板而欢呼,会因为捡到一块干净些的破布而快乐。</p>
她坚信,只要心存善良,总会等来好运。</p>
上辈子,她等来了。</p>
善良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p>
尤其对于我们这种命如草芥的人来说,它甚至是致命的。</p>
我死死攥着怀里的馒头,指甲扣进发霉的表皮里。</p>
我在等,等一个时刻。</p>
我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一年,这个季节,这个时辰。</p>
再过一刻钟,</p>
宁王府世子周子隐会乘坐他那辆标志性的,由四匹纯白骏马拉着的乌木马车,经过这条巷口。</p>
他会因马受惊而停下,</p>
然后,他会看见蜷缩在巷口的,饥饿又可怜的姐姐。</p>
她那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会打动他。</p>
她那份即使身处泥潭,依旧不染尘埃的气质会吸引他。</p>
于是,他会把她带回王府,收为义妹,赐名周香。</p>
从此,云泥之别。</p>
而我,会被遗忘在原地,继续我那腐烂发臭的人生。</p>
不。</p>
这一次,不行。</p>
“姐姐,”</p>
我抬起头,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p>
“我......我好像看见那边有个大叔掉了包子,热腾腾的白面大包子。”</p>
我指着巷子深处一个废弃的柴房,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p>
姐姐的眼睛立刻亮了。</p>
“真的吗?在哪里?”</p>
“就在那柴房后面,我们快去,别被别人抢了!”</p>
我拉起她冰冷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里跑。</p>
姐姐信了。</p>
她从未怀疑过我,这个在饥饿中变得越来越沉默、眼神越来越阴鸷的妹妹。</p>
柴房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p>
我把她拉到最里面,指着一堆烂草。</p>
“你看,是不是在那下面?”</p>
她信以为真地趴下去翻找。</p>
就在她弯下腰的那一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捡起身边一根沉重的,带着潮气的木棍。</p>
狠狠地、毫不犹豫地,砸向她的后脑。</p>
“唔……”</p>
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就软软地倒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