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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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铮这一晚睡得不安稳。

    脑海里总是反复回荡着孟南栀昨晚说的那些话，一句句，如风穿骨。

    他想起她眼神平静地说出我不后悔，想起她转身时干脆利落的背影。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子洒进屋内时，梁铮醒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孟南栀谈谈昨天没说完的话，倒是先在民宿外看见她正与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她的脸朝着晨光，神情轻松，笑容毫无防备，连声音都带着清澈的愉悦。

    宁风行。她笑着叫那男人的名字。

    男人神色不咸不淡，站得不近不远。她也不恼，只顾自地说着什么。

    梁铮站在原地，竟有些恍惚。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他们。

    也是这样晨光里，她站在他面前，眉眼弯弯地笑着，明亮而肆意。只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别人。

    孟南栀似乎后知后觉发现了他的存在，转过头来叫了他一声：梁铮。

    宁风行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淡淡，与他对视上，又很快移开。

    梁铮走近了些，听见孟南栀笑着介绍：这是我朋友，梁铮。

    又转头看向梁铮，指着那男人道：这是宁风行。

    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梁铮张了张口，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孟南栀抢了先。

    你今天答应帮我拍照的，不许反悔。她看向宁风行，语气带着点小任性，像是早已熟稔地如此相处多次。

    宁风行点头：不反悔。

    两人说着，准备离开。梁铮站在一旁，忽然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荒谬。

    走出门前，孟南栀脚步顿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他：我们要出去拍照。如果你要开会或者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先去忙，等我回来。

    梁铮说：没别的事。

    孟南栀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哦，那要不要一起去如果你不喜欢拍照的话…

    她话没说完，梁铮便开口：我去。

    孟南栀顿了顿，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前往约定好的地方，是一片低矮的山坡，光线却出奇的好。

    拍摄的过程比梁铮想象中顺利许多。

    宁风行显然是个极懂构图和光影的人，总能精准捕捉每一个美的瞬间。孟南栀也配合得很好，像是找回了某种久违的轻松，她笑着跑来跑去，偶尔转头与宁风行说笑几句，那种自然与默契，令梁铮一时说不出话。

    他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本应很简单的拍几张照片，却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梁铮忽然有些烦躁，不明所以，却又无法否认。

    尤其当他看到宁风行咳嗽时，孟南栀顺手递了瓶水，然后神情关切的替他拍背。

    其实也只是一份纯然的关心，但就是那一幕，刺得梁铮心头一跳。

    他想起孟南栀从前说过，她不喜欢许如伊。

    那时他不以为意，只觉得她喝醉了，说的是胡话。

    可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她的那种不喜欢，或许不是出于小性子，也不是酒后胡言，更不是同性间难以言说的嫉妒，而是源于同一种看见：看见爱的人与别人轻松自然地交谈，看见那些属于自己的眼神和语气被别人占据，看见他们的互动里藏着不属于自己的默契和温柔。

    那种情绪，叫做——

    不快。

    烦躁。

    不甘。

    一种藏在骨血里的排他性本能。

    梁铮终于后知后觉：那时候的孟南栀，原来并不是喝醉了，她只是太爱他。

    而他，在一切要走向结束与终结的时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