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错位人生:真千金她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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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豪门认回那天,我正套着便利店围裙啃冷饭团,海苔黏在牙上都没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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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林薇薇捏着鼻子,笑得那叫一个甜:姐姐别怕,以后这种猪食咱不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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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我在董事会上甩出她挪用公款的铁证,她跪着扯我裤脚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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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瞅了眼表盘:赶时间,下一位。
养父的救命钱还在医院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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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那个冰雕似的顾总裁突然起身,一把扣住我手腕: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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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众咔哒掀开保险箱,红彤彤的票子差点闪瞎人眼:三千万,买你一小时,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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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冷饭团与豪门
便利店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嗡嗡响,活像一群快咽气的苍蝇。林晚缩在收银台后头的矮凳上,冰柜硬邦邦的边角硌着后腰,她愣是没感觉。全副心思都在手里那个被捏得有点变形的三角饭团上。塑料包装窸窸窣窣地响,海苔的咸腥味儿混着冷米饭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便宜是便宜,但顶饿啊。她小心撕开一角,嗷呜咬了一大口,腮帮子机械地鼓动,眼神放空,穿过花花绿绿的货架,黏在玻璃门外被路灯切得稀碎的、湿漉漉的街上。
雨丝儿细密,敲打着玻璃门,留下蚯蚓似的湿痕。街对面高级餐厅暖黄的灯光漫出来,里头人影晃动,刀叉偶尔碰着瓷盘,叮叮当当,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林晚咽下那口又冷又硬的饭团,喉咙有点堵。围裙口袋里的手机猛地一震,屏幕亮起——张叔。
晚晚,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被砂轮磨过,又急又累,阳阳……阳阳今天又烧起来了……医生说……说再拖下去,那个特效药……
话没说完,被一声硬憋回去的哽咽截断,只剩下粗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呼吸,一下下砸在林晚耳朵里。
张叔,别慌。
林晚的声音稳得像秤砣,捏着手机的手指头却用力到发白,药费我记着呢,快了,就快了。让阳阳好好歇着,钱的事儿甭操心。
那语气笃定的,连她自己都快信了。挂了电话,便利店里只剩下冰柜低沉的嗡——和自己擂鼓似的心跳。特效药,二十万。她盯着收银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胃里那点冷饭团沉甸甸地往下坠,压得她快喘不上气。
叮铃哐啷——!
店门被猛地撞开,风铃吓得一阵乱响。冷风和湿乎乎的雨气呼啦一下灌进来。
林晚下意识站起身,欢迎光临卡在喉咙里。
门口站着几个人。打头的中年男人,深灰色羊绒大衣剪裁得那叫一个讲究,肩头洇湿了几点深色雨渍。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拧成个疙瘩,鹰隼似的眼珠子在昏暗的便利店里扫了一圈,最后死死钉在林晚身上。那眼神,审视震惊还有种沉甸甸的、林晚看不懂的东西。他旁边的中年女人,腿软得快站不住,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死死抓着丈夫的胳膊,指甲都快抠进大衣料子里了。
侧后头站着个年轻姑娘,米白色小香风套裙裹得倍儿精致,脸上妆画得一丝不苟。可那双漂亮眼睛里的震惊,底下压着层冰碴子似的嫌恶。那眼神跟刷子似的,唰唰扫过林晚身上洗得发白、印着便利店Logo的廉价蓝围裙,扫过她手里啃了一半的冷饭团,扫过脚上那双快磨破的帆布鞋,最后停在她那张素面朝天、带着倦意的脸上。姑娘嘴角极快地撇了一下,又赶紧扯出个关切的弧度。
空气跟冻住了似的。只有冰柜还在嗡嗡嗡地喘气。
林晚
中年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他往前跨了一步,皮鞋踩在光溜溜的地砖上,咔哒一声脆响。
林晚攥紧了手里冰凉的饭团,指尖的油腻感让她有点烦。没应声,就平静地回看着对方,眼神里没惶恐,没惊喜,只有被打扰后的那种疏离,冷冰冰的。
晚晚……我的孩子……
中年女人再也绷不住,呜咽着想扑过来,被丈夫轻轻挡了一下。
跟我们走。
中年男人——林振国,林氏集团的大老板,语气硬邦邦,没半点商量余地,你才是我们亲生的。当年医院抱错了,DNA结果出来了。你叫林晚,是我们家的孩子。
他身后的姑娘——林薇薇,立马抢上前一步,脸上瞬间切换成激动加委屈的混合体,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姐姐!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这些年……你肯定遭了不少罪吧
目光又一次溜到林晚的围裙和饭团上,那层薄薄的关心底下,厌恶都快溢出来了。她纤细的手指头假模假式地掩了掩鼻子,好像空气里有啥受不了的味儿,声音甜得齁嗓子:姐姐别怕,以后回家,再也不用吃这种……这种猪食啦。
猪食俩字儿,像两根细针,轻飘飘地扎过来。
林晚眼皮耷拉下来,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饭团。海苔边儿有点湿软了。她没看林薇薇,也没看那对自称是她亲爹妈、情绪激动的男女。就只是很慢、很慢地把剩下的饭团,一口一口,闷头吃完。每一口都嚼得贼用力,像在完成啥仪式。
便利店这小破地方,只剩下她吞咽的咕咚声。林振国和苏婉脸上的激动和悲恸僵住了,显得有点尴尬,有点无措。林薇薇眼底那点得意和轻蔑,快藏不住了。
终于,林晚咽下最后一口。她抬起头,脸上还是没啥波澜,甚至因为刚才用力嚼东西,显得有点木。抬手抹了下嘴角可能沾的米粒,动作随意得像掸灰。
哦。
她应了一声,声儿平得像在聊天气,那走呗。
没追问,没质疑,没愤怒,也没期待。就一种累透了的、认命似的平静。
林薇薇那精心排练的戏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上那点甜腻的笑僵住了,眼神唰地冷下来。林振国和苏婉也傻眼了,完全没料到是这反应。
林晚没再瞅他们,平静地解下身上的蓝围裙,动作麻利地叠好,搁收银台后的柜子上。然后,绕过柜台,往门口走。经过林薇薇身边,带起一阵小风,风里还混着便利店廉价清洁剂和冷饭团的味儿。
林薇薇下意识又往后缩了半步,嫌恶地皱紧了精心描画的眉毛。
林晚推开了便利店沉甸甸的玻璃门。门外,一辆线条流畅、亮得能照出人影儿的黑色加长轿车,跟这破落昏暗的街角格格不入。雨丝斜斜地飘,打在她头发和单薄的外套上。
她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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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金笼囚鸟
林家的别墅,盘踞在城市最金贵的半山腰,活脱脱一座又大又沉默的石头堡垒。巨大的铁艺雕花门嘎吱嘎吱滑开,车子驶进打理得一丝不苟、深秋了还绿油油的庭院。喷泉的水珠在车灯下闪着冷冰冰的光。主宅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透出里头晃眼的水晶灯光,把整栋楼的轮廓勾得又冷又硬。
佣人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大门两边,齐刷刷鞠躬:先生,夫人,大小姐。
目光落到林晚身上时,那声整齐的二小姐里,好奇藏不住,还掺着点不易察觉的掂量。
玄关宽敞得能跑马,光溜溜的黑大理石地面反着顶上的巨型水晶吊灯,亮得刺眼。空气里一股子高级香氛混着贵价皮子、鲜花的味儿,浓得林晚有点犯晕。她脚下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踩在冰凉光滑的地砖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蹭脏了。
晚晚,快进来,累坏了吧
苏婉强压着激动,想去拉林晚的手,指尖碰到林晚粗糙的指节时,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林晚不动声色地把手揣回口袋。
你房间在二楼,薇薇隔壁,都收拾好了。
林振国语气还是那么威严,眼神扫过林晚身上那件明显不合时宜的旧外套,掠过一丝复杂,缺啥跟管家说,或者跟你……妈妈讲。
妈妈俩字,他说得有点硌牙。
姐姐,
林薇薇瞅准时机贴上来,脸上挂着挑不出毛病的甜笑,亲热地想挽林晚胳膊,我带你瞅瞅你房间去!特意让阿姨换了最软和的床品,窗帘也新换了淡紫色,女孩子都稀罕……
林晚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了她的爪子,动作自然得像整理衣角。谢了,甭费心。
她声儿没啥起伏,目光平静地掠过这奢华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厅堂,累了,房间在哪儿
林薇薇的笑僵在脸上,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眼底嗖地掠过一丝阴狠。苏婉和林振国又卡壳了。
管家赶紧上前:二小姐,这边请。
林晚的房间,大,大得发空。色调是精心搭配的米白配浅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黑黢黢的庭院。衣帽间里挂满了簇新的、吊牌都没拆的高奢裙子鞋子,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化妆品闪得晃眼,全是钱堆出来的精致。软乎乎的地毯踩上去没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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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体贴地问要不要放洗澡水或者来点夜宵。林晚只摇头:甭了,谢。歇了。
声音里是真透着股累劲儿。
门轻轻带上。外头那个流光溢彩的世界被隔开了。
林晚没去瞅那些贵得要死的衣裳化妆品,也没碰那张瞅着就软和舒服的大床。她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穿着格格不入的旧衣裳,杵在这金碧辉煌的笼子里。
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一点微光。是张叔傍晚发的消息,就一行字:晚晚,阳阳今儿精神头好点儿了,甭太急。钱……咱再想辙。
后面跟着张照片,病床上的少年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个虚弱的笑。
林晚的手指头蹭过屏幕上弟弟苍白的笑脸,眼底那潭死水终于咕嘟冒了个泡,沉甸甸的,全是放不下的牵挂。她点开银行APP,瞅着上头可怜巴巴的五位数存款,离二十万那个天文数字,远得让人绝望。
这金光闪闪的笼子……或许……也不是屁用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锁了屏。转过身,目光落在衣帽间那些价值连城的衣裳上,眼神里没半点儿欢喜向往,只有冰冷的掂量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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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公交车的尊严
第二天大清早,林家佣人刚开始悄摸干活儿,林晚已经拾掇利索了。衣帽间里那些新衣裳,她一件没碰,照旧穿着自己带来的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蹬着那双旧帆布鞋。她悄无声儿地下楼,婉拒了佣人准备的精致洋早餐,只捞了个冷冰冰的、准备做沙拉的苹果。
二小姐,早餐……
管家有点懵。
谢了,不用。
林晚语气平淡,抬脚就往玄关走。
刚到门口,正撞上要去公司的林振国和打扮得跟公主似的林薇薇。林薇薇一身当季高定小洋装,妆画得倍儿精致,瞅见林晚这身行头,夸张地哎呀一声,赶紧捂嘴,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嘲讽:姐姐!你咋……咋还穿这身呀那些新衣裳不合心意是不是……不合身都怪我,没问清楚姐姐的尺码。
那关心假得能拧出水。
林振国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林晚这身跟林家完全不搭的打扮,威严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痛快:林晚!家里备了衣裳,成何体统!今天让司机送你和薇薇一道去学校。
不用。
林晚脚步没停,已经拉开了沉甸甸的雕花大门,坐公交惯了。
清早带着凉气的风呼地灌进来。
坐公交!
林薇薇声儿都尖了,活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姐姐,你知道从这儿到圣樱学院多远吗公交车上多挤多埋汰啊!咱家的车……
习惯。
林晚打断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日头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拖出老长一道影子。
林薇薇气得直跺脚,冲林振国嚷:爸!你看她……
林振国脸黑得像锅底,最后只憋出一句:随她去!不识抬举!
钻进了等着的黑轿车。
林薇薇恶狠狠剜了眼林晚消失的方向,也钻进了另一辆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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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烫咖啡的教训
圣樱学院,这所挤满了本市乃至全国顶尖权贵崽子的私立贵族学校,连空气都飘着钱和特权的味儿。林晚的到来,活像块石头砸进了表面平静、内里等级森严的臭水塘。
林薇薇那帮闺蜜早得了信儿。当林晚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穿着旧T恤牛仔裤,独自一人走进气压低得吓人的教室时,空气都他娘的凝住了。
紧接着,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跟毒蚊子似的,从四面八方嗡嗡过来。
哇靠,真是她那个被捡回来的‘真’凤凰
啧啧,这穿的啥玩意儿地摊儿捡的吧
听说昨儿才从便利店被拎回去一股子穷酸馊味儿……
薇薇真惨,家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土鳖。
瞅她那怂样儿,缩头缩脑的,哪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派头
林薇薇坐在人堆中心,享受着大伙儿同情的目光,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小可怜似的委屈,活像受了天大委屈。她旁边那个染着栗色卷毛、妆画得跟调色盘似的女生——周倩,林薇薇的头号狗腿子,更是白眼翻上天,声儿不大不小,刚好全班听见:有些人啊,山鸡扑棱上梧桐树也变不了金凤凰。骨子里的穷酸味儿,裹上龙袍都遮不住!
林晚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唯一剩下的那个座儿——犄角旮旯挨着垃圾桶的地儿,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不紧不慢,脸上没半点表情,好像周围的议论就是一阵屁风。
课间休息,林晚独自穿过走廊奔洗手间。刚拐过个弯儿,周倩带着俩跟班突然冒出来,堵死了路。周倩手里端着杯刚买的、还冒热气的咖啡,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哎呀,真对不住,‘二小姐’。
周倩调门拖得老长,一股子阴阳怪气,走路不瞅道儿吗
话音没落,她手腕子一歪,那杯滚烫的咖啡眼瞅着就要泼林晚一脸一身!
周围瞬间静了,等着看热闹。
就在那咖啡要泼出来的电光火石间,林晚身子极其自然地、幅度贼小地往旁边一拧,同时脚下好像不小心绊了一下,踉跄着往前扑!她慌乱中伸出的手,好死不死啪一下正打在周倩端着咖啡的手腕子上!
嗷——!
周倩猝不及防,手腕子生疼,那杯滚烫的咖啡瞬间改了道儿,一大半全招呼在她自己那条死贵的名牌裙子上了!褐了吧唧的污渍噌地洇开,配上她那杀猪似的嚎叫。
啊!我的裙子!Gucci新款啊!
周倩烫得直蹦高,瞅着自己狼狈透顶的裙子,脸都气绿了。
林晚站稳了,脸上挂着点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辜,语气甚至有点笨:对……对不住啊,我……我没站稳。
她瞅着周倩裙子上的污渍,眼神里却找不着一丁点儿真歉意,平静得像口古井,正好,你这裙子……也该洗洗了。
说完,绕开气得浑身筛糠、烫得龇牙咧嘴的周倩,径直朝洗手间走,好像刚才只是个小插曲。留下周倩在原地跳脚骂娘,她那俩跟班手忙脚乱递纸巾,周围看热闹的学生眼神儿从幸灾乐祸变成了惊愕和一丝丝忌惮——这看着蔫了吧唧的土包子,邪性!
林薇薇在不远处冷眼瞅着,精心捯饬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这林晚,比她想的难缠!装傻老娘看你装到啥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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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幕下的家教
放学铃一响,学生们跟出笼的鸭子似的涌向校门。校门口简直成了豪车博览会,各种限量跑车、加长轿车在日头底下闪闪发光。
林晚背着她的旧帆布包,眼皮都没抬一下,穿过这片奢华的车流。她走到公交站台,安安静静杵在等车的人群里,像滴水融进了大海。日头勾勒着她平静的侧脸,长睫毛在眼下投了片小阴影。周围那些穿着圣樱校服、但明显家境普通的学生们,偷偷打量着这位传奇真千金,眼神里有好奇,有纳闷,也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复杂。
一辆线条贼拉流畅、通体哑光黑的跑车悄无声息地滑过公交站台。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条缝,露出顾屿那张轮廓分明、冷得掉渣的侧脸。鼻梁上架着副墨镜,遮住了深不见底的眼珠子,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就随意地那么一瞥,目光精准地盯住了人群里的林晚。
她穿着那身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旧衣裳,安安静静杵着,背挺得倍儿直。日头给她镀了层浅金边儿,却一点儿也化不开她身上那股子疏离的、近乎漠然的劲儿。好像周围的喧嚣、那些扎在她身上的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都跟她屁关系没有。
顾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墨镜后头的眼神没啥波澜,就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像观察实验室小白鼠似的审视。随即,车窗滋一声升上去,隔绝了外头。跑车发出低沉的吼声,汇入车流,眨眼没影了。
林晚好像有点感觉,朝跑车消失的方向淡淡瞟了一眼,又平静地收回目光。跟掠过一阵风似的。
公交车哐当哐当晃悠过来。林晚跟着人流挤上去,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座儿坐下。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开始一盏盏亮起来,车厢里也跟着忽明忽暗。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还是张叔那条信息和阳阳虚弱微笑的照片。手指头点开一个图标贼简洁的APP——一个专门伺候有钱人的家教平台。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精准地筛着信息:圣樱学院周边、高三冲刺、数理化全科辅导、时薪面议(高得吓人)……
眼神专注又锐利,跟白天教室里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点笨的丫头片子判若两人。手指在屏幕上敲着,编辑着自己的匿名简历,重点突出扎实的数理化底子(尤其竞赛那茬儿)和对圣樱学院内部教学体系的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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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决绝的抉择
林家吃晚饭的点,气氛总透着一股子强行拼凑的、却又挥之不去的别扭。
巨大的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摆着精致的骨瓷餐具和锃亮的银刀叉。水晶吊灯的光柔柔地洒下来,照着桌上那些看着就贼贵的菜。
林晚安静地坐在属于她的、有点偏的位子上。面前的食物基本没动,就小口喝着汤。
苏婉小心翼翼地夹了块剔干净刺的、雪白的鱼肉,搁林晚面前的碟子里,声音温柔得近乎讨好:晚晚,尝尝这个清蒸东星斑,鲜着呢。我看你……不太爱吃荤腥
谢了。
林晚应了声,筷子却没往鱼肉上伸。
林振国撂下刀叉,拿餐巾蹭了蹭嘴角,目光落到林晚身上,带着审视和长辈的威严:林晚,听说今儿在学校……闹了点不愉快跟同学处,得讲究点气度,林家的姑娘,别太小家子气。
他显然听说了咖啡那档子事儿,不过版本肯定是林薇薇加工过的。
林薇薇立马放下汤匙,眼圈唰地就红了,声音带着委屈:爸,您别怪姐姐。都赖周倩……她性子急,说话冲了点,可能让姐姐多心了。姐姐也是……不小心才……
她欲言又止,把受害者的委屈和被误解的善良演得那叫一个绝。
哼,不小心
林振国显然对林晚的不小心很不爽,刚回来就惹事!圣樱的学生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得罪了人,对林家有什么好处
他看林晚的眼神,明晃晃的不痛快加失望。
林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林振国那带着刺儿的视线。眼神清澈见底,没躲闪没害怕,反倒让林振国莫名有点不自在。
我没惹事。
林晚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餐厅里贼清晰,带着股奇异的穿透力,我就是没站稳。
她语气跟陈述事实似的,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薇薇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淡淡补了句:跟妹妹说的一样。
林薇薇的表情瞬间冻住,活像被噎了口馒头。苏婉看看丈夫,又看看俩闺女,夹在中间,脸上全是着急和没辙。
林晚不吱声了,重新低下头,小口喝自己碗里的汤。餐厅里只剩下刀叉偶尔碰着盘子的叮当声,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林振国瞅着林晚那副油盐不进、活像局外人的样儿,一股邪火噌地冒上来,又没地儿撒。他腾地站起身:饱了,公司还有事。
椅子腿在大理石地上划拉出刺耳的滋啦声。
苏婉赶紧跟着起来,眼神哀伤地瞥了林晚一眼,匆匆追着丈夫往书房去了。
偌大的餐厅,就剩林晚和林薇薇。
林薇薇脸上的委屈唰地没了影儿,换上一种冰冷的、带着毒刺的恨意。她死盯着林晚,声音压得低低的,字字淬毒:林晚,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你以为装傻充愣就能在这家待下去做梦!你那个穷鬼养父家,是不是快撑不住了那个病秧子弟弟,是不是快蹬腿儿了
林晚攥着汤匙的手指猛地一紧,指关节嘎巴作响,白得吓人。汤匙边儿快嵌进肉里了。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林薇薇。
那眼神,不再是死水一潭。
像冰面咔嚓裂开,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汹涌的寒流。那是绝对逆鳞被触碰后,瞬间炸开的、让人心头发毛的冰冷杀意。餐厅亮得晃眼的水晶灯光掉进她眼底,却照不出半点暖意,只剩一片冻死人的荒原。
林薇薇被这突如其来、完全陌生的眼神给镇住了,后背嗖地窜起一股凉气,嚣张的气焰噗地矮了半截,下意识地躲开了林晚的目光。
林晚啥也没说。撂下汤匙,站起身。帆布鞋踩在光溜溜的地砖上,嗒、嗒轻响。她一步一步,平静地离开了餐厅,留下林薇薇一个人,对着满桌子山珍海味,心里头却莫名地罩上了一层寒霜。
回到那个又大又冷的房间,林晚咔哒反锁了门。她走到窗边,摸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毫无表情的脸。点开那个家教APP。就在刚才,一条新通知蹦了出来。
【匹配成功!雇主ID:Q先生。学员:高三理科生(圣樱学院)。科目:数学、物理冲刺辅导。时薪:1500元。地点:雇主指定(安全私密)。首次试课时间:明晚7点。】
林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哆嗦。1500块一小时。阳阳的特效药……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石头般的决绝。指尖用力点下了【确认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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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家教初交锋
第二天傍晚,林晚换了身干净的、但依旧是普普通通的T恤牛仔裤。长发扎成个利索的马尾,素面朝天,只背了个装着几本习题册和笔记的旧帆布包,再次撅了林家司机的好意,独自一人离开了那座华丽的鸟笼。
照着APP给的地址,她摸到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高档公寓楼。安保严得跟铁桶似的,她在楼下大堂报了预约的房号和Q先生的姓,才被管家恭恭敬敬地领着,坐专属电梯嗖地上了顶层。
电梯门悄无声息滑开。眼前是个视野贼拉开阔的入户玄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晃瞎眼的城市夜景,车流跟淌着金粉的河似的。空气里一股子淡淡的雪松混着皮子的冷冽香气,怪好闻的。
管家微微躬身:林老师,请跟我来。顾先生和小少爷在书房候着您呢。
顾先生林晚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她不动声色地跟着管家穿过敞亮的客厅。客厅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线条硬邦邦,主色调黑白灰,透着股低调的奢华和强烈的……秩序感巨大的书墙占了整面墙,上头塞满了各种鸟语的厚书和艺术画册。
书房门虚掩着。管家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先生,林老师到了。
林晚抬眼看去。
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头,一个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听见动静,他抬起头。
时间好像卡了一秒。
林晚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公交车站有过一面之缘的墨镜男。圣樱学院的校董之一,林氏集团最铁杆的合作伙伴,林薇薇嘴里那个高攀不起的顾屿哥哥。
这会儿,他鼻梁上没架墨镜,露出了那双深得像寒潭的眼珠子,清晰地映着书房顶灯的光,也清晰地映出了林晚的身影。那眼神锐利、冷静,带着股能把人看穿的劲儿。
顾屿的目光落在林晚脸上,同样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像错觉。他也认出来了。那个穿着旧衣裳、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林家真凤凰。
林老师
顾屿开口,声音低沉好听,却自带一股子疏离感。视线扫过林晚身上那身跟这环境完全不搭的简单行头,最后停在她那双平静无波、没半点局促或惊讶的眼睛上。
是我。
林晚平静地应声,微微点头,语气专业又疏离,顾先生您好。平台派的家教,林晚。
话音刚落,书房犄角旮旯里传来个贼不耐烦的少年声儿:搞快点搞快点!我倒要瞅瞅是啥神仙家教,敢开这么高的时薪!
一个染着扎眼红毛、穿着破洞牛仔裤、耳朵上还打着几个耳钉的少年从巨大的电竞椅上蹦起来,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老子天下第一地打量着林晚。等看清林晚朴素得近乎寒酸的打扮,他夸张地吹了声口哨,语气充满了赤裸裸的轻蔑和挑衅:噗!就你喂,大叔,你没搞错吧这年头家教门槛儿这么低了穿成这样,教我怎么省钢镚儿
他嘴里的大叔,指的显然是顾屿。
顾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搭理少年的挑衅,只看着林晚,语气平平:顾衍,我侄子。他的成绩,
顾屿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个合适的词儿,提升空间非常……可观。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基础稀碎,思路混乱,脾气火爆,注意力比金鱼还短。
他每蹦一个词儿,顾衍脸上那老子最屌的表情就僵一分,最后快原地爆炸了。
喂!顾屿!你够了啊!
顾衍气得直蹦高。
顾屿完全当他是空气,目光锁在林晚脸上:林老师,一个小时。让我看看你的斤两。
语气没啥威胁,但那股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
林晚迎上顾屿那审视的目光,脸上没半点被轻视的难堪或愤怒。她甚至没瞟旁边那气得像斗鸡的红毛顾衍。目光平静地扫过书桌上摊开的几份惨不忍睹的物理和数学卷子,上面血红的大叉叉辣眼睛。
然后,她轻轻把背上的旧帆布包搁旁边的椅子上,动作不慌不忙。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随手抽过一张顾衍的物理卷子,眼神在上面几道错题上飞快扫过。
这道力学题,
林晚开口了,声儿不大,却贼拉清晰,带着股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把顾衍那点小火苗给压灭了,你受力分析图整个画反了。作用力反作用力搅和一块儿,力的方向也错了。地基都是歪的,后面盖再多也是塌。
笔尖精准地点在卷子上那个画得跟鬼画符似的受力图上,语气冷静得像在念说明书,没半点嘲讽,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顾衍张着嘴,那句你懂个屁卡在嗓子眼儿。他下意识瞅那道题,那个乱糟糟的受力图……好像……是有点不对头
林晚没停,笔尖移到下一道题:这道电路题,欧姆定律的基本公式都能用错。并联电路总电阻算得比支路电阻还大你当电流是傻子
她语速不快,可每个字儿都像小锤子,精准地砸在顾衍那跟筛子似的知识漏洞上。
顾衍的脸腾地红了,刚才那点嚣张气焰跟戳破的气球似的,噗地瘪了。他瞪着卷子,又瞪着林晚,想怼回去,却发现人家指出的毛病……好像……没法儿反驳
顾屿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深邃的目光一直粘在林晚身上。瞅着她那张没啥表情的脸,听着她条理清晰、刀刀见血的剖析,看着她用最朴素的话、最简单的动作,轻易就把顾衍这混世魔王给摁住了。她身上那件普通的T恤,这会儿看着不再是寒酸的标志,倒像是一种跟这浮华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强得让人没法忽视的纯粹力量。
价值顾屿墨玉似的眼珠子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眼前这姑娘真正的轮廓,不再是模糊的标签。那潭死水,好像被丢了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修长的手指头无意识地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
林晚好像完全没感觉到顾屿目光的变化。她指着卷子上最后一道顾衍空着的难题,那是关于电磁感应的复杂综合题。
至于这道题,
林晚撂下笔,目光总算转向顾衍,平静地说,涉及的知识点你底子太薄,现在讲纯属浪费唾沫。先把前两个窟窿堵上。
语气理所当然,跟说今天吃米饭似的。
顾衍:……
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瞅着对方那双清澈平静、好像啥都明白的眼睛,那句你算老几死活吼不出来。他憋屈地抓了抓自己那撮嚣张的红毛,最终咚一声坐回电竞椅,像只斗败的公鸡,居然……安静了
书房里只剩下林晚清冷平静的讲解声,和顾衍偶尔闷闷的嗯、啊。窗外,城市的灯火跟不要钱似的流淌。
顾屿的目光,再也没从那个穿着旧T恤、站在晃眼的灯火前头、却好像自个儿撑起一片天的身影上挪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