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我迅速往山上追去,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微卷的头发,细瘦的胳膊,以及时不时回头看我一下的鸢色眼睛。
不会错,是幼年时期的太宰。
“太宰!”
“太宰治!”
叫太宰,他没有停下。
“修治!”
叫修治,他才停下,晃晃悠悠地回过神。
“樱溪酱,好久不见。”他歪了歪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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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眼前的津岛修治不是人,而是诅咒。
但他暂时不具备攻击性,况且我也不知道祓除诅咒的方法,两人便相安无事。
他把我带到了山顶的一棵树下。
“樱溪酱要不要吃点心?”他献宝似的拿出了一盒和果子,“是你最喜欢的葡萄卷。”
幼年的太宰最常拿给我的点心就是葡萄卷,因为它具有葡萄的清香,又不会甜得发腻。
但真正的太宰绝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示好。
“不用了,我不饿。”我不敢吃诅咒给的点心,摆摆手拒绝了。
再看一眼,无力吐槽。
葡萄卷已经发霉了,上面长着厚厚的绿毛,在诅咒眼里全当看不到。
“樱溪酱,那我们来玩牌吧,这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他拿出一迭脏兮兮的扑克牌。
以前太宰每次都会这么说。
然后每次又都会输给我。
直到上次被他搞输十亿,才知道前面都是在骗我。
“不玩。”我摇摇头,“你总打假牌,没意思。”
他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但很快眼睛又亮了。
“那樱溪酱,你要不要睡觉?”他屁颠屁颠地从树后面拖出了一条被子,骄傲地宣布,“是羽绒被,不是黑心棉!”
被子破烂不堪,像是在下水道里泡过,甚至不如黑心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我再次拒绝了,“修治,你知道樱子婆婆的墓在哪里吗?”
他不吭声了,慢慢地垂下了头。
抓着被子一角的手也逐渐松开了,“难得回来一趟,根本不是为了和我玩。”
我心想,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樱溪酱还偷偷长大了。”他望了望自己的小短手,“我却没怎么长。”
……那当然了,因为你只是诅咒啊。
“女孩子发育的早一些。”我胡乱安慰道,“修治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好了,告诉我,樱子婆婆的坟墓在哪里?”
他依然不答,我不确定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机身上印有港口afia的标志,我暗叫不好,中也雷厉风行的速度真叫人吃不消。
舱门打开,他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空中跳下,精准地落在了我面前。
因他形成的气流将地上的扑克牌吹的到处乱飞,津岛修治慌忙地去捡拾:“我的牌——”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他没穿鞋子,两只脚上都是血和泥渍。
但,诅咒应该不会疼吧……?
“ikey在哪里?”中也脸色不善,“追踪到这里,他的气息就消失了。”
“巧了,我也在找他。”按理说,ikey的脚程不慢,早应该追上来了,这时候却迟迟不见人影。
“你在看什么?”中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津岛修治,“那个小鬼是——”
“生活在这里的诅咒。”我故意说道,“他是太宰的怨念产生的,因此和小时候的太宰长得一模一样。”
一听这话,中也磨了磨牙,“那不得好好教育一把?”
任何事都得排在欺负太宰之后。
他把名为津岛修治的诅咒抓了回来,拎着对方的后颈,看着他两只脚在空中乱蹬,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也有今天。”
“放我下来!”小诅咒气呼呼地说道。
“虽然长得一样,不过看上去比真正的青花鱼要顺眼一点。”
中也只是恶作剧,并不想真的伤害他,很快将他放了下来。
小诅咒得到自由,立刻又蹦跶着去捡他的扑克牌了。
“他在捡什么?”中也问。
“他的宝贝。”我指了指地上发霉的葡萄卷和被子,“那些也都是。”
“脑子不好。”中也颇为嫌弃,“果然和青花鱼一个德性。”
“性格不像。”
我俯身想帮忙捡牌,但实在太脏了,下不了手。
“他看上去也没什么攻击性,没必要联系咒术师来祓除了。”中也状似不经意地说。
他果然心地善良,还会为诅咒说话。
由于扑克牌被吹得很零散,津岛修治捡的异常辛苦,但他每捡回一张,都会笑一下。
我和中也在树后发现了更令人震惊的东西。
这里有各种旧餐具,上面附着勉强能看出曾是食物的残渣,肮脏的和服和女儿节的娃娃……
听阿知说,每年到这个时间,津岛家都会有怪事发生,而且会丢失一些不值钱的对象,看来就是被这只诅咒偷走的。
而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个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了。
今天是我十多年前和太宰告别,坐火车离开津轻的那天。
诅咒无法离开原产地,只能孤独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脚的津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