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骰子
夜,如墨般浓稠,笼罩着台北市中心一栋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
陈世雄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是三十年赌场生涯中从未有过的反应。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那不寻常的心跳频率。
对面那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谢龙天,飞龙帮的帮主,台北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正用一种近乎玩味的眼神注视着他。
「老陈,你确定要继续吗?」
谢龙天的声音如同丝绸般顺滑,却暗藏刀锋。
「五千万,可不是小数目。」
陈世雄环顾四周。
这间位於顶层的赌厅,装潢低调而奢华,红木赌桌上铺着墨绿se的绒布,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晕,将在场每个人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除了谢龙天外,赌桌旁还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外国男子,深邃的眼窝中闪烁着难以捉0的光芒。
「我确定。」陈世雄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彷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赌桌中央那本古旧的线装书上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通天法」秘笈,陈家祖传的赌术绝学。
谢龙天轻轻颔首,示意荷官开始新一轮的牌局。
这是一种经过改良的德州扑克,规则复杂而诡谲,胜负往往在一念之间。
荷官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洗牌,牌面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陈世雄的眼睛微微眯起,多年的经验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寻常那洗牌的节奏中有着细微的停顿,几乎难以察觉,但对他这样的老手来说,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明显。
牌局开始了。
陈世雄接过底牌,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他的手指轻抚牌面,彷佛能透过触感读出牌面。
这是「通天法」中「天机卷」的基本功感牌。
多年的修炼让他能够仅凭指尖的触感,判断出牌面的细微差异。
第一轮下注,陈世雄谨慎地推出一叠筹码。
谢龙天挑了挑眉,跟注。
那位外国男子沉思片刻,也跟上。
公共牌发出,三张牌面朝上:红心a,方块k,黑桃10。
陈世雄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的底牌是红心k和方块a,目前是两对。
不错的牌面,但还不足以确保胜利。
「加注,一百万。」陈世雄的声音依旧平稳。
谢龙天的嘴角微微上扬,「我跟了,再加两百万。」
外国男子沉默地将筹码推入中央,示意跟注。
第四张牌:黑桃a。
陈世雄内心一震,三条a,再加上一对k,葫芦!
这样的牌面,胜算极高。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麽简单。
谢龙天的眼神太过自信,那外国人的沉默也透着诡异。
「全押。」陈世雄突然推出所有筹码,赌桌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一个近乎鲁莽的举动,但他知道,今晚不是寻常的牌局,而是一场关乎生si的博弈。
谢龙天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有魄力!我跟了!」
他也将所有筹码推入中央。
外国男子面无表情地跟注。
最後一张牌:方块a。
四条a!陈世雄的瞳孔微缩,这是近乎完美的牌面,几乎无法被击败。
但就在这一刻,一gu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那是多年赌场生涯培养出的直觉危险!
「开牌吧。」谢龙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陈世雄缓缓翻开底牌,红心k和方块a。「葫芦,三a二k。」
谢龙天也翻开底牌,黑桃k和梅花k。
「葫芦,三a二k。」相同的牌型。
所有目光都转向那位外国男子。
他慢条斯理地翻开底牌:梅花a和红心10。
「四条a加10。」荷官宣布。
陈世雄的脸se瞬间惨白。
四条a!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牌面!除非
「你出老千!」陈世雄猛地站起,椅子重重摔在地上。
谢龙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依旧,「老陈,输不起就别赌。这可不像你啊。」
「不可能!」
陈世雄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四条a的机率微乎其微,而且我明明看到」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麽。
那不寻常的洗牌节奏,荷官的眼神,谢龙天的自信,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你们合谋骗我!」陈世雄怒吼,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通天法」秘笈。
就在这一刻,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他的心脏彷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陈世雄踉跄後退,撞翻了身後的酒杯。
红酒如血般溅在他的白衬衫上,迅速扩散。
「你做了什麽」陈世雄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谢龙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陈,你太看重这本秘笈了。
通天法确实厉害,但也只是一种赌术而已。」
他的声音逐渐遥远,「不过,我必须感谢你,让我终於得到了它。」
陈世雄的视线越来越暗,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在生命的最後时刻,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个拥有非凡天赋的年轻人。
「逸凡小心谢」他的声音微弱如蚊,最後的字句消散在空气中。
陈世雄的身t重重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谢龙天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t,随即挥手示意手下处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通天法」秘笈,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三十年了,」他喃喃自语,「终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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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凡站在台大数学系的讲台前,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复杂的数学公式在他手下如行云流水般呈现,每一步推导都jg确而优雅。
「所以,当我们将这个函数在无穷远处的渐近行为考虑进去後,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的声音清晰而富有节奏感,整个教室的学生都专注地听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陈逸凡皱了皱眉,他向来不喜欢在授课时被打扰。
但这个号码很特殊是父亲的。
「抱歉,我需要接一个电话。请大家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我很快回来。」他歉意地对学生们说道,然後快步走出教室。
走廊上空无一人,陈逸凡按下接听键,「爸?有什麽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陈逸凡先生吗?」
陈逸凡的心突然一沉,「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台北市警察局的林警官。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父亲陈世雄先生今晨在一家私人会所被发现si亡。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作,但我们需要您来辨认一下遗t」
陈逸凡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的双腿彷佛灌了铅,沉重得无法移动。
父亲,那个坚强而神秘的男人,怎麽可能就这样离开了?
他机械地捡起手机,告诉警官自己马上过去。
然後,他回到教室,用尽全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同学们,很抱歉,我有急事必须立即离开。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周同一时间继续。」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陌生,彷佛来自另一个人。
离开校园的路上,陈逸凡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与父亲相处的片段。
虽然父亲常年在赌场工作,但他们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父亲是他最早的数学启蒙老师,教会他如何用数字理解这个世界。
「计算不仅是数学,更是一种看透表象的能力。」父亲曾这样告诉他。
当时他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直到後来发现自己拥有过人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能够在扑克牌和麻将等游戏中轻易取胜。
计程车在一栋低调奢华的建筑前停下。陈逸凡深x1一口气,推开车门。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几名便衣警察在门口站岗。
「我是陈逸凡,来辨认我父亲的遗t。」他艰难地说出这些话。
一位中年警官迎上前来,「陈先生,我是林警官。请节哀。」
他的语气专业而温和,「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豪华的大厅,乘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陈逸凡就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
法医和监识人员正在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工作,白se的屏风後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
「准备好了吗?」林警官轻声问道。
陈逸凡点点头,虽然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为这一刻做好准备。
屏风被拉开,父亲的遗t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彷佛只是睡着了。但陈逸凡知道,那双教会他如何计算概率的手,那个总是鼓励他追求真相的声音,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他。」陈逸凡的声音乾涩得几乎听不见。
林警官点点头,示意工作人员重新盖上白布。
「根据初步调查,您父亲是在一场私人牌局後突发心脏病。现场没有发现外伤或挣扎痕迹,也没有目击者报告异常情况。」
但陈逸凡几乎没在听。
他的目光被父亲手中紧握的东西x1引一对骰子。这很奇怪,因为父亲从不玩骰子类的赌博,他一直专注於牌类游戏。
「那个能让我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吗?」陈逸凡指着父亲的手问道。
林警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法医小心地取出那对骰子,递给陈逸凡。
这是一对看似普通的骰子,但当陈逸凡接过它们时,立刻感受到了不同骰子的重量分布不均,表面有细微的纹理变化,这些都是专业赌具的特徵。
更奇怪的是,骰子的一面和六面都刻有微小的符号,普通人几乎无法察觉。
「这是」陈逸凡喃喃自语。
「有什麽问题吗?」林警官问道。
陈逸凡迅速回过神来,「没什麽,只是我父亲从不玩骰子。」
林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会将这纳入调查范围。另外,关於您父亲的遗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如同梦境。
陈逸凡机械地处理着各种手续,签署文件,回答问题。
当他终於被允许离开时,天se已经暗了下来。
他站在建筑物外,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却无法带走心中的沉重。
父亲的si亡太过突然,太多疑点。
那对骰子,那场神秘的牌局,还有父亲生前最後的活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双目无神,手持一根竹杖。
「陈先生,」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是李老,你父亲的朋友。」
陈逸凡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你认识我父亲?」
老人点点头,「很多年了。我知道他的si不是意外。」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陈逸凡的思绪。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什麽?」
老人环顾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天中午,台北老街的福来茶馆,我会等你。」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se中,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带上那对骰子,还有你父亲留下的所有东西。命运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陈逸凡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对神秘的骰子。
他感到一gu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心中升起无论真相多麽残酷,他都要查明父亲si亡的真相。
夜风中,骰子的表面似乎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彷佛在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局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