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杜歆澄从思绪中回神，凝望着叶靖柔。

    「所以，赵石楠是你们的国小同学吗？」她再度问。

    叶靖柔开口，「他是我的国小同学没错，但苏筱珊绝对不是他杀的！」

    见到叶靖柔的反应，杜歆澄蹙眉，洞悉的眼神望着她，「……你怎麽这麽有把握不是他做的？」

    「因为──」她深呼x1，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忽略先前赵石楠的恳求，她缓缓道：「因为，赵石楠当时人就跟我在一起，在那个时间点，他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杜歆澄眯起眼睛，眼神变得锐利，重复她的话，「你说，当时你跟赵石楠两个人在一起？」

    叶靖柔点头，语气肯定，「对，我跟他在一起。」

    然而，杜歆澄却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接下去问：「你怎麽会跟他在一起？」

    「就只是国小同学久久没有见面，见面聊聊近况。」她说，神情有些紧张。

    「你有赵石楠的联络方式吗？」

    叶靖柔不得已撒谎，「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你跟他那天的见面是怎麽约的？」

    「那天是巧遇的，我们在田野中巧遇，小聊了一下。」她又补充：「当时苏筱珊也跟我一起，之後她就先行离开了，只剩下我跟赵石楠两人。」

    然後，在他们聊着聊着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一场宛如倾泻般的大雨，倾泻出过往的那些委屈与心酸，而这些痛苦无法用三两言语来形容。

    杜歆澄的声音将她拉出那段回忆，「有人可以证明吗？你说你当时跟赵石楠两个人在一起，那当时周围有人看到吗？」

    叶靖柔愣了愣，不敢置信的说：「你这是什麽意思？你觉得我在替赵石楠做伪证吗？」她不禁觉得有些生气，「就因为这个名字，就因为这个名字叫赵石楠，所以要再度将这些罪推到他身上吗？」

    她觉得好不甘心、好不公平，这样的赵石楠真的好可怜，永远都被周围的人给否定，只要一有什麽事情发生，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赵石楠，二话不说就直接将矛头指向他，这对他来说伤害有多大？

    他是如此的无辜，那些事情明明就不是他做的啊！

    「再度？」然而，叶靖柔的激动却让杜歆澄抓到了关键的字眼，她问：「什麽意思？你说再度？」

    叶靖柔愣住，知道自己不小心多话了，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有什麽难以启齿的事情？」见叶靖柔瞬间安静了，杜歆澄说。

    叶靖柔抿着唇，感到不知所措，瞬间她想到什麽事情似的睁大眼。

    「你要人证对不对？我有，当时除了我跟赵石楠两人，还有一位农妇，她是那块田野的nv主人。」她说，想转移话题。

    杜歆澄盯着她，此刻叶靖柔脸上因为慌张而有的小变化都被她看在眼底，她缓缓的说：「叶靖柔，你确实有权保持沉默，但现在关於这件命案的线索很少，你身为苏筱珊的朋友，应该把你所知道的资讯提供给我参考，要判定一个人的罪，是需要完整的决定x证据，我们并不会随便断定结果，所以你不用担心。」

    叶靖柔垂下眼，「这我知道……」

    「所以，你真的没有赵石楠的联络方式？」

    「刑警小姐，苏筱珊的事真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再度强调。

    「……你是不是在隐瞒什麽事？」杜歆澄见她的反应这麽大，觉得很不对劲。

    「我没有。」

    见她如此的固执，杜歆澄只好暂时放弃追问，「好，我知道了。」

    叶靖柔咬唇，觉得心慌，而後杜歆澄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她离开。

    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杜歆澄悄悄的从座位起身，看见叶靖柔走向刚刚和她一起前来的男生，她开始沉思。

    「还好吗？」赵石楠问。

    叶靖柔摇摇头，轻声的嗯了一声，直到走出咖啡厅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赵石楠，你听过蔡可薇这个人吗？」她问起刚刚刑警问她的话。

    赵石楠先是摇摇头，却又突然停止摇头，用种不确定的语气问：「……等等，你说蔡可薇？」

    「你听过？」

    「为什麽突然提到这名字？」

    「刑警说她是前阵子凶杀案的受害者。」

    赵石楠听到却愣住。

    见到他愣住的表情，叶靖柔纳闷，「是你认识的人？」

    赵石楠说：「她是……她是跟我同所高中的学姐……新闻只提到蔡姓，没有公告出全名，我不知道被害者是她……」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叶靖柔愣住，「她也是……六年前在学校疯狂流传的xa片中的nv主角。」

    这是巧合吗？

    瞬间，叶靖柔感到j皮疙瘩，她双手搓磨着肌肤，明明是大热天的天气，她却觉得异常的冷，好像有把冰凉的刀子正轻轻刮弄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觉得好毛。

    赵石楠蹙眉，脸se凝重。

    「六年前，x侵蔡可薇的人最後有抓到吗？当时的那影片又是谁流传出去的？」

    赵石楠摇摇头，「没有，最後学校将这件事情压下，就这样不了了之，久了就被人淡忘了。」

    淡忘？这哪里是淡忘？

    即使这件事件的冲击x渐渐远离，可是最後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是赵石楠他身上那x侵犯的标签，这标签永远撕不下来……

    想到这，叶靖柔觉得无b沉重。

    「学校不想沾惹麻烦，怕影响名誉，所以这事件什麽都没有调查，就这样被迫落幕。」

    「怎麽可以这样啊？」叶靖柔抱怨，「那你呢？那你怎麽办？」

    「我那时候早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随便外界的人怎麽说我，我都不在意那些。」他的表情平平静静的，「那时候我常常翘课，学校ai去不去的，去了就是要面对那些异样眼光，那倒不如不要去，最後就休学了。」

    叶靖柔一脸同情的看着他，知道任何的只字片语都无法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他是如此讨厌自己的人生、如此讨厌这个世界，任何的批判他都不会替自己做辩解，就这样默默的承受，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彷佛，早就将自己的人生丢弃了一样。

    「你说，这样的人生我能不讨厌吗？」他目光冷漠，皮笑r0u不笑却充满哀伤的表情说：「我能不讨厌自己的名字吗？」

    她有些难受的说：「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为什麽要这麽讨厌自己的名字？这是你真正的名字欸！」

    「对他们来说，这名字就是个罪犯，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才会去追求真相吧。」

    「可是，赵──」赵石楠突然伸手摀住她的唇，表情有着无奈，「你还是叫我江灿yan吧！」

    叶靖柔将他的手拍打掉，「这并不是你的名字，我为什麽要用别人的名字来叫你？」

    「我刚说了，赵石楠这名字就是个罪犯，你知不知道我国高中那几年是怎麽撑过来的？每个人听到我的名字都是一脸害怕，能闪多远就多远，甚至不敢提，深怕提到就会有什麽事情发生一样。」

    对他们来说，这名字是个诅咒，是个禁忌，是个无人能碰触的字眼……

    「那江灿yan呢？他同意你用他的名字了吗？」

    赵石楠抿唇，沉重的气息从他嘴里吐出，「……他同意啊！」

    叶靖柔听了一脸不解，「同意？他为什麽同意把名字给你？这怎麽可能啊！还有，他人呢？真正的江灿yan在哪里？」

    「他在医院。」

    「医院？」

    赵石楠望着她，眼底中有着难过，然後他缓缓地开口：「他现在是个脑si的植物人。」

    叶靖柔听了瞠眼，「……他怎麽会成为植物人？」

    呈现在赵石楠脸上的是一抹悲伤的笑容，他淡淡的笑起，悲伤却浓烈到不行，他垂下眼，眼睛逐渐失焦，见到他又是那种空洞般的眼神，这眼神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一样的孤寂，没有人懂他，没有人理他，他就是一个人而已。

    最终的最终，他只适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