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稚子之言
关于织毛衣这件事,
秦蕊娘还是有点忐忑的。
商人在卖新货物的时候都很谨慎,以前卖惯了的东西有市场背书,没买过的东西就难免不知深浅。
嬴寒山安慰她说知道这是“经济学中惊险的一跃”,
要是有什么问题好歹还有自己给她当成本保底。秦蕊娘不知道啥叫“惊险的一跃”,
也没期待着嬴寒山保底。
她想一次就把事情做成,
赚不赚得到钱无所谓,
让大将军的计划顺利才最重要。
而当她带来的毛衣被一个明显受过军队训练的人买走时,秦蕊娘暗暗地松了口气。
过了一两天,那个人果然去而复返了,
跟着他的另外一人手腕上缠着护带,
腰上戴着佩牌,
虽然努力装作自己是个富贵人家仆役,
但秦蕊娘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地位高点的军官。
“这位头领娘子,
”那军官很客气地称呼她,“你带来的货物很好,我的主家叫我过来请您去谈谈生意,
不知道您能不能赏光。”
秦蕊娘把两只手都拢在皮袍的袖子里,瘸腿靠着身边的车子,
她像是所有商人一样谨慎地打量对方,
然后笑眯眯地开口:“郎君,我这还有买卖呢。”
这算是隐晦地拒绝了,至少是摇摆不定,
但被拒绝的军官没有不快,反而稍微放松了脸色。
他靠近前,
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塞给秦蕊娘:“这是主家请娘子队伍喝酒的钱。”
秦蕊娘在手里捏了捏它,
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一点:“客气了,那还请头前带路吧。”
那个军官转过身去时,
脸上的柔和表情就消弭下去。
钟副将嘱咐他在邀请这个商人的时候警醒些,试一试她是不是真的是个单纯的行商这样的商人不会一听到有个语焉不详的买卖就扑上去,太急切的商人总会在生意里摔跤,做不到这样的规模。她从南方来,必须小心一些。
好在她的表现一切正常,捏着钱袋考量的动作也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好,没有问题的话,平朔军的兄弟们在这个冬天就能穿上保暖的衣服了。
秦蕊娘低下头,她也不再微笑了,前面有一道难过的坎在等着她。走对了,大将军的事情就能推下去,走不对,她自己也要撂在这里。
一行人在城里兜了几圈,顺着东城门一路向外,一出去就有四五个等在门口的士兵跟上来,把秦蕊娘包在中间。
她抬头扫了一眼这几个人,脸上露出些诧异的表情,小军官回过头来告罪:“头领娘子担待,事关军情,不得已如此。”
他看到那个被围在里面的女商人眨眨眼,露出一个没什么异常的为难表情来。
钟齐就等在帐中,当他看到这位大商队的头领是一位中年女子时,自己都错愕了片刻。
他对女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不觉得她们就只该戴上帷帽缩进车里或者躲进屋里。
随州天寒地冻,民众悍勇尚武,不论男女都能抄起门边的农具怒吼一声冲向来偷家畜的狼,但这是走商,这毕竟是走商啊。
她不仅是个不年轻了的女人,还瘸着一条腿。这样的人是怎么一步一步从南方走到天孤草原,冒着黄沙,马匪和狼群,把货物来回周转的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皮袍子,腰上挂着零碎的东西,露出来的手和脸都冻得微微有些红,和一般的走商商人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