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飞机掠过的轰鸣声,秦宋猛地抬头,发疯似的冲出房间。
“机场!她一定去了机场!”他一边拨通助理电话一边冲向车库,“查今天所有国际航班!现在!马上!”
徐婉岚怎么会让他离开呢,大门外守着十几个保镖。
秦宋打开门,看到整齐排列的黑衣人大脑嗡的一声,转身看着身后气定神闲的徐婉岚。
“你要做什么?”
徐婉岚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划了圈,声音里没半分波澜:“拦着你,不让你去做傻事。”
秦宋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他盯着那些堵门的保镖,又回头瞪向徐婉岚:“傻事?我去找她怎么就是傻事?妈,你明明知道我”话没说完,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清晰。
“我知道你什么?知道你为了她连秦家都能不管,还是知道你宁愿毁了自己,也要把她困在身边?”
徐婉岚往前走了两步,语气终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疲惫,“秦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你就算追到机场,又能怎么样?把她绑回来吗?那样她只会更恨你。”
秦宋猛地后退一步,他红着眼看向徐婉岚,“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
“你会的,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你想做什么?”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徐婉岚的眼中满是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平日里温婉的形象完全不搭边。
“只要你好好的,我会让你见到她的。”
秦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您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和你商量。”
徐婉岚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但面色依旧平静。
“带少爷回房休息。”她转过身,不再看他此刻的模样,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离开一步。”
“放开我!”秦宋被两人架住胳膊,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被厚重的房门隔绝。
徐婉岚独自站在原地,良久,她才缓缓拿起那只早已凉透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壁上细微的裂痕。
窗外,又一架飞机轰鸣着掠过天际,留下长长的白色尾迹,渐渐消散在蔚蓝里。
飞机在平流层平稳飞行,秦靡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眉头却仍微蹙着,像是还没从过往的纠缠里挣脱。
等秦靡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雪松香气,是裴望之身上常有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掌心的照片还被紧紧攥着,边缘的纸角几乎要被捏碎。
“醒了?”裴望之的声音很轻,递过来一杯温牛奶,“还有两个小时落地,先喝点东西垫垫。”
秦靡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暖了一点。
她低头看着杯里晃动的奶液,轻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裴望之打趣道。
秦靡突然低下头,“那天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裴望之依旧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没事的。”
“我不是秦家的人。”她的声音很小。
“我知道。”
听到这,秦靡突然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知道?”
她反问。
裴望之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
裴望之指尖轻轻敲了敲飞机舷窗,目光落在远处渐暗的云层上,语气比舱内的温度更柔和些:“我去周叔那里找你的时候。”
“为什么不告诉我?”秦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裴望之的目光从舷窗外收回,静静落在秦靡的脸上。
机舱内灯光昏暗,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告诉你什么?”他声音很轻,“告诉你,你敬爱了多年的父母并非亲生?还是告诉你,秦宋对你那些偏执的掌控,都源于一个他早就知晓、而你却被蒙在鼓里的秘密?”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哪一种对你无疑都是巨大的打击。”
“所以”她声音干涩,“你看着我在这里挣扎,看着我为那点可笑的亲情自我说服,你都知道缘由,却选择沉默?”
裴望之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是。”他答得干脆,却在她眼底碎裂的光里放缓了语气,“但我不是在旁观,秦靡,我是在等。”
“等什么?”
“等你亲自发现真相,而不是由我残忍地揭穿。”
秦靡没再说话。
“恨他们吗?”裴望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秦靡沉默了很久,久到裴望之以为她不会回答。
然后,她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飘忽得像窗外的云:“不知道,更像找不到锚点的船,突然断了线。”她顿了顿,“反而有点轻松。”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裴望之的意料,他侧过头看她。
“很奇怪吧,”秦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或许我也没有把他们当做亲人。”
“恨不起来,也许才是最可悲的。”秦靡轻声道,像在审判自己,“连愤怒都找不到立场。”
裴望之转过脸,眼底映着舱内柔和的灯光:“不需要立场。情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他伸手,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秦靡,而不是任何人的女儿、妹妹或附属品。”
飞机很快就落地了,一下飞机冷风就侵袭着她的身体。
裴望之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件厚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这里会比临城冷很多。”
她拢紧外套,衣领间残留的雪松气息混着异国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机场灯火通明,陌生语言在广播里流淌。
裴望之推着行李车,自然地护着她穿过人流,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在飞机上的时候秦靡就已经想好了,“和之前一样,超越秦家,完成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