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盯着弘皙，脸上的笑意未减：“不能进？大侄子，你倒说说是为什么啊？”
弘皙说道：“如四叔所说，您没有批文，也没有旨意，直接进大营不合规矩啊。”
不等老九反驳，弘皙就亮出自己怀中的那道圣旨：“我这儿可有圣上旨意！”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纷纷跪倒。
雍正与老九齐声道：“叩请圣上金安！”
弘皙道：“圣躬安！”
“四叔，九叔，起来吧。”
老九一脸不可思议：“万岁准你进大营？几时的旨意？”
弘皙笑道：“礼部要组织今年的秋狝阅兵，汗玛法朱批同意我来军营选人的。”
“阅兵？”
雍正也一脸疑惑：“什么阅兵？”
弘皙把那道有朱批的折子给他们看，老九和雍正这才知道弘皙所言非虚。
老九一开始还有些愠色，但马上呵呵道：“大侄子，看样子还是你行啊！”
康熙的旨意大过一切，自己还借口什么西北缺军需就是扯淡了，到时候真的到康熙那边去吵，恐怕是一点便宜都不占。
弘皙笑道：“九叔哪里的话，都是为朝廷办差，自然是程序全一点的好。”
老九又是呵呵一笑，随即看向雍正。
雍正的脸色有些阴冷，说道：“既然如此，弘皙你先办你的差吧，我过几天再来。”
士兵一看这样子，连忙让人放弘皙的车队进去。
“弘皙！”
当弘皙也准备上车时，雍正叫住了他，上前把几张纸塞到他手上。
弘皙不解地打开，发现上面竟然是一堆人的名字，底下竟然还有一个满汉双语的签名。
爱新觉罗胤礽？自己那个废太子便宜爹？
弘皙愣住：“四叔……”
难怪雍正这么快就过来，合着背后的高人是废太子。
雍正说道：“这东西四叔拿着没用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之前说过几天再来，实际上他不能再来了。毕竟他不是真的要来整顿旗务的，而是想借废太子余威来劝说丰台大营官兵别倒向八爷党。
这事本来就是要讲究一个快准狠和出其不意，但现在已经被老九察觉，再过来意义不大还容易被盯上。
而且要说最适合发挥废太子余威的人，谁能比得过废太子亲儿子弘皙呢？
对眼下的雍正来说，丰台大营和西山锐健营的军队只要不倒向老八就是赚的，所以不如将这名单给弘皙。
起码弘皙现在跟八爷党已经过节重重，不会跟老八腻歪。
只要废太子在自己手上，只要废太子活着，弘皙就不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雍正说道：“这圆圈里的名字还是忠于你阿玛的，其余的是……”
说明名单的用处后，雍正头也不回地走了。
弘皙是没想到还有这份意外大礼，上了马车对常保说道：“慢点走，稳一点！”
雍正与老九看着弘皙的车队进去后，也开始往京城里赶回去。
老九从马车里探出头喊道：“四哥！”
雍正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老九笑道：“四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骑马了，要不要出来聊聊？”
片刻后，雍正与老九一同策马在前方跑起来，后面的马车随从小心地跟着。
“四哥，最近到处都在传哪，汗阿玛要立皇太孙了！”
老九笑道：“我可要恭喜你了！”
雍正道：“无稽之谈！而且我何喜之有？”
老九说道：“如果弘皙真的当了皇太孙，也就是将来的皇上，你有从龙之功，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哈哈……”
雍正了解自己这个笑面虎弟弟，沉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痛快！”
老九看向雍正：“四哥，弘皙不是小孩子，最近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他精明着呢，过去很多事，我们藏得住，你藏得住，汗阿玛能帮我们瞒得住。”
“说句难听的，若是你坐上那个位置，可以把很多事情从史书上抹去。但弘皙当了皇上以后呢？他能不为他阿玛报仇吗？别忘了，当年太子被废，你也……”
雍正冷冷道：“九弟，你说的越来越离谱了。我对二哥没有对不起的地方，而且弘皙如何能做皇太孙？”
老九又笑了：“四哥，弟弟我这么推心置腹，你又何须遮遮掩掩？”
“昔日世祖爷在时，多尔衮大权在握，年富力强，忽然英年早逝，你真信是因为坠马身亡？”
雍正握紧手中缰绳，后颈冒出一阵冷汗。
“吁！”
老九也停下来，绕着雍正冷冷道：“四哥，弘皙那小子让二哥住到你家，你以为当真是想让他老子过好日子不成？”
“他眼下正得宠，咸安宫的那些奴才有几个胆子敢对二哥不好？何必要换个地方，你以为你看管废太子是得了便宜，实际上是抱着火药睡觉呢！”
“二哥要是在你那儿有个三长两短，四哥，你这亲王的头衔还能保得住吗？只怕下一个被削爵圈禁的人就是你了！”
雍正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被弘皙算计了不成？他之前对自己的顺从和辅佐，也全是假象？
弘皙其实想背叛自己，那自己刚刚还给了他那张关键的名单！
雍正如今恨不得马上回到府上，与戴铎好好地商议一番。可望着前方黑乎乎的道路，还有月明星稀的夜空，雍正闭上眼，仿佛看到万座大山在前，数条大江翻涌……
老九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四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
紫禁城。
“哇！”
康熙往金盆里一吐，盆中的清水瞬间被一股血痰染红。
张廷玉跪在一旁，这个向来以稳重著称的宰辅大臣正啜泣不已。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眼下这局面，若您不在了，臣等实在……”
“望皇上听臣的谏纳，今年的秋狝，您就别去了。”
康熙拿起旁边的棉布擦擦嘴：“衡臣，别哭了。朕知道自己的事，朕没那么容易死。”
“你以为去木兰围场不安全，难道这京城，这皇宫就安全了？老而不死是为贼，盼着朕早点出事的人多着呢！”
张廷玉擦擦眼泪：“万岁，您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大清的江山还缺不了您啊。”
康熙看着他的这位心腹大臣，轻叹一声，指了指一旁的书柜：“衡臣，你打开它，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张廷玉点点头，起身照做，将一个牛皮信封取出，随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康熙。
康熙喝了一口药：“看看里面的东西，朕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张廷玉拆开信封一看，随后脸色苍白如纸。
他赶紧跪下：“万岁……您这不是要逼……”
康熙的声音不带感情：“这是朕给他们的最后机会了。”
“离秋狝还有几个月，你去帮朕准备一下。”
张廷玉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能是咬牙答应下来……
康熙又问道：“听说弘皙那边，礼部又出情况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