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二十五分物理试卷,哭唧唧地凑到顾屿面前:“你看,咱们俩是同桌对吧。你考一百五,我考二十五,咱俩一平均,才一百分,连优秀都算不上,这多拖你后腿啊。”n
顾屿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精准避开所有正确答案,考出二十五分的?用脚蒙的吗?”n
他还敢瞧不起我?n
“我爸当年考五分,我妈考八分,我已经是我们家基因突变的优秀产物了!”我理直气壮。n
顾屿深吸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一把夺过我的试卷:“苏念,你初中物理到底考多少分?”n
我初中物理成绩还是可以的好吧!n
勉强能混个四十大关呢。n
顾屿彻底破防了:“所以,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一个艺术生的脑子,非要选择理科的?”n
这我就有话说了。n
“我爸妈说的,学理科显得人聪明。”n
顾屿最终还是认命了,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崭新的初中物理课本,然而,讲了不到十分钟,他额角的青筋就暴起了一次。n
唉,说好的高冷学霸呢?n
怎么还自带两副面孔,说变脸就变脸?n
顾屿实在太凶,我只好把目标转向他旁边的,常年处于睡眠状态的江驰:“江驰同学,老师说我是倒数第二,那你是不是就是倒数第一啊?你别睡了,起来跟我聊聊天呗,你天天这么睡,不觉得无聊吗?”n
顾屿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我一眼。n
我觉得我跟满分变态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只有倒数第一,才能深刻理解我这种倒数第二的痛苦。n
江驰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姿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哦,我没去考试。”n
我立刻感觉找到了知音,疯狂点头:“原来你们精英班的学生也会害怕考试啊!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十八班的时候,一到月考就假装肚子疼,成功逃了好几次呢。”n
江驰被我逗乐了,笑眯眯地说:“哦,我不用考。”n
“我懂,我懂的,”我表示深刻的理解,“反正考了也是交白卷,还不如不去考,这样面子上还能好看些。”n
江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慈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个,我保送了。”n
旁边的顾屿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你俩确实可以好好玩,再过两年,江驰考上了清华,你烤上了地瓜,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n
保送你个大头鬼!n
我跟你们这群凡尔赛的装货拼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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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看他们不爽的,不止我一个人。n
那天放学,因为陆清羽又在背后耍小阴招,故意让司机不等我就开车走了。n
所以我只能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家走,结果恰好在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口时,看到顾屿被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黄毛混混给堵住了。n
“妄哥,就是他!嫂子最近天天往七中跑,就是为了来看他打篮球!”一个小弟指着顾屿说。n
“敢跟我们妄哥抢女人,胆子不小啊,兄弟们,削他!”n
那个被称为“妄哥”的黄毛,吊儿郎当地走上前,用手拍了拍顾屿清秀的脸:“哥们儿,你挺狂啊!”n
顾屿活像一个古代被恶霸当街调戏的良家少女,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n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姐妹们说的那句话:“年级第一虽然不是我的,但年级第一的人,是我的。”n
我默默地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了苏妈强行塞给我的,那个号称能把十里八乡的狗都给招来的高分贝报警器。n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巷口的宁静,那群黄毛显然被吓了一跳:“他妈的,谁报的警?”n
然后,他们作鸟兽散,瞬间跑得无影无踪。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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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前,用手指点了点顾屿那件洁白衬衫上的鞋印:“行啊你小子,小小年纪就到处勾三搭四,现在好了,苦主找上门了吧?”n
顾屿皱着眉头,一脸的无辜:“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n
我咧嘴一笑:“让你天天嘴巴那么毒,遭报应了吧,该!还能走吗?”n
顾屿勉强站直身体,但刚迈出一步,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n
好吧,原来还是个筋骨松软的小白脸。n
看在他为了我的物理和数学愁得快要头秃的份上,我只好大发慈悲地搀扶着他,把他送上了一辆出租车。n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大叔,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们:“哟,七中的小朋友现在都开始早恋啦?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尖子生每天只知道学习呢。”n
顾屿抿着嘴唇看了我一眼,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n
不是吧哥们,你那毒舌的劲儿呢?被那群黄毛打傻了?n
“大叔,您误会了,这是我同桌,他受伤了,我送他回家。”我赶紧解释。n
出租车司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车里的音乐,换成了经典老歌《同桌的你》。n
我懒得再听他脑补,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听力。n
我们的英语老师,人称“灭绝师太”,已经放话了,明天早上的单词听写,谁要是再错三个以上,就罚抄二十遍。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