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幅度地摇着头，手却慢慢地将白布拉开。

    被水泡了一夜的尸体有些浮肿，脸上更是肿胀地看不出人形。

    顾清宴不肯接受，想要撑着身子站起，却瞥见了她手腕上的纹身——“lyndon”。是他的名字。

    和他手腕处她的名字“elena”相呼应。

    他们结婚那天，苏怡宁执意带着他去纹的，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显示出不同于寻常的活泼。

    她牵着他的手在凌晨闯进一家纹身店，笑得肆意：“这样就算是我消失了你也记得我。”

    一语成谶。

    张扬的花体字现在更像是对他的嘲讽，他失去了他的妻子。

    顾清宴捏紧了她有些浮肿的手，放轻了声音叫她：“阿宁，醒一醒……”

    到最后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后悔：“阿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的，你回来好不好？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顾清宴喊得嗓音嘶哑，寒意顺着他弯折的脊背一点点吞噬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宴才缓缓站起身，眼底一片猩红。

    他不顾别人的阻拦，固执地将已经凉透的苏怡宁抱起，语气轻柔地像她只是睡着了：“阿宁，我们回家。”

    ……

    宿主，欢迎回来。】

    伴随着系统机械的电子音，苏怡宁慢慢睁开眼。

    熟悉的纯白空间，看不到尽头。

    她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折叠在虚拟和现实的独立空间里，眼角的一抹猩红是上个世界唯一留下的印记。

    意识回笼的一瞬间，她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声音暗哑：“太痛了，我的心太痛了……下一次能不能不要再让我试探人类的爱了。”

    抱歉，我们的任务是根据读者的兴趣度生成的，率越高你就越容易回到现实世界。】

    苏怡宁悻悻地点头，却仍不死心：“那这次能不能让我成为只冲事业不碰感情？”

    爱一个人太痛苦，她不想也不愿意再交付真心了。

    系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书中的世界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个是你自己的选择。】

    苏怡宁见它态度有所缓和，恳求道：“系统，拜托你了这一次请不要让我攻略男人了好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回复：【稍等，我去帮你申请。】

    “好的好的。”苏怡宁怕它反悔，连声应下。

    系统嘀了一声之后宣布下线。

    苏怡宁独自坐在纯白荒芜的空间里，身上关于上一个世界的所有印记已经被洗刷干净。

    她摩挲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腕，脑子里不可遏制地想起顾清宴。

    “他一定不会为我难过吧，他还有一个阿宁陪着他……”

    她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自嘲，随后双手将整张脸掩住，指缝间雾气环绕。

    “叮咚！”系统重新上线。

    宿主，我已为您挑选出最适合的人物：顾家大哥的养女】

    主线任务更新：重回顾清宴的世界，阻止顾清宴和宁夏结婚。】

    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苏怡宁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他和宁夏要结婚了？”

    是，这是顾宁两家长辈的意愿。】

    苏怡宁心脏像是漏了一拍，故作无意：“那他还记得我吗？”

    系统停顿半刻回复：【你的痕迹在世界里仍然保留。】

    苏怡宁若有所思：“那任务的失败点就是——顾清宴和宁夏结婚？”

    是的，你准备好了吗？】

    苏怡宁犹豫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

    苏怡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飞机上，提示即将降落的声音响起。

    她的心忐忑却又有些期待。

    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顾清宴的身边，他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苏怡宁一落地就坐上了顾家的专车，一路开到了顾家老宅。

    眼下正是春末，是她最喜欢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