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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上钱,偷了户口本和身份证离开了旋涡。
穿着那身晏阳妈妈送我衣服,坐上了去四川的火车。
火车外一路风景,鸦啼杨柳,春色如酒。
我在成都住了下来,买了辆电瓶车,终于跑起了我的外卖事业。
每天我按照晏阳教我的妙招,跑八小时挣的比他们十二三个小时还多。
八小时工作完后,我就开始学习,备战几个月后的高考。
我从小饭都吃不饱,没有失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很聪明,常年稳坐年纪前三,我妈靠着我拿各种助学金,奖学金。
即使在搬砖的时候我也没放弃学习,那些知识对我来说一点不陌生。
我改了名字,叫陈嫣,嫣然一笑的嫣。
我考上了四川大学的计算机系,晏阳说他高考时差了几分就能到川大读他最喜欢的口腔科,要是有可能会到川大读研。
我比他先到了一步。
在府南河边吹着河风,想到那晚自己不再留恋人间,真是好傻好傻。
晏阳说的没错,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翻盘的资本,要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上学一年后,我不再送外卖,用专业知识去挣钱,从最开始装系统到后面帮人写程序。
除开生活费外,还小有结余。
渐渐地我干活好,收费又合适的名声传开,学校里找我做事儿的人更多了。
我接了个研究生学生会升级竞选系统的单子。
和我对接的人姗姗来迟,我还没看清他的脸,先听到了他带着笑意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导师临时抽查,害的您久等了。”
命运的巧合寥寥,缘分却兜兜转转。
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恭喜啊,考上了你喜欢的学校。”
晏阳愕然抬头,从迷茫到震惊:”你是姐妹?”他并不想叫我之前那个名字。
我笑着点头。
“靠,那时候你走了,我还找了好久,要不是你给我留了纸条,我都怕……”
怕什么他没说完,我却是知道的。
我打趣道:”我现在可是高材生,才不会那么傻了。那句话怎么讲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说的对!”
我们一起吃了顿尤为开心的饭,是故友重逢,是得偿所愿。
他说我走后,我妈疯了一样找了一阵,我妈到处说我偷了家里全部的钱,说我是跟着男人跑了的小贱种。
后面他听说我妈跟了一个男人跑到了南方去挣钱了。
我听了无波无澜,即使知道她去了南方会是什么下场。
我拿各种奖学金,接很多大大小小的活儿,还没毕业就存到了一套小二居的首付。
邻近毕业的时候,参加了信安比赛成功的拿到了公安厅的特招名额。
一切真的如晏阳说的,活着的每天只要努力就会越来越好。
我那位自从说断我生活费就再也没见过的父亲,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了我。
他开口就是:”我病了,你捐一个肾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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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二十多年来,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他每个月给的生活费是五百块,猪肉十元一斤是这个价,四十元一斤时还是这个价。
我庆幸自己能和他坐在一起喝这杯咖啡,毕竟挣扎前行过无数黑夜,无数条河都能将渺小的我吞没。
我笑着道:”这恐怕不行,我把抚养费还给你吧,这是八万,十二年每个月五百,我凑了个整,我们谁也不亏谁。”
我爸怒不可遏的将咖啡泼到我脸上:”你这不孝子,小贱种,一句话你捐不捐?”
我抹开脸上的咖啡:”不捐!”
“你给我等着!”
晏阳在门外接我,见我一脸咖啡渍,就要冲上去追我爸。
我拦住他:”算了。”
“他来干嘛?”
“让我捐肾。”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