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来来回回打了几圈,干脆把牌推了,喝着茶聊天。
杨姐的两个孩子也洗好了澡,湿漉漉地冲进来。
女孩小名叫娟娟,在温泉时就和忆芝熟了,爬到她腿上,搂着脖子叽叽喳喳地说着。
从芭蕾课上哪个小姑娘的发圈最好看,一直聊到和哥哥一起做的机器人会说哪六国语言。
过了一会儿,刘助理过来叫大家去吃晚饭。
杨姐抱着儿子小石头,忆芝干脆把娟娟也抱起来,一起往餐厅走。
在餐厅外面正好和靳明碰上,他正和白屿晨说话。
地落座在主桌的空位上。
举止得体,声音张扬。
杨姐也看见了,低声和忆芝解释,“公司外包供应商的代表,好像是姓项。
咱们搞活动,外包来走个过场。
她家里有点背景,高管们都得给几分面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
”忆芝笑着点点头。
杨姐也笑了,“就是这个理儿。
”远远看见项琳进门,靳明指尖在酒杯上微微一顿。
她还真来了。
这场团建公司并没打算邀请外包,项琳应该是从哪里听说了,主动要求来出席。
说是代表她所在的供应商,来感谢知见集团一直以来的照应。
实际上,应该是她自己想来的更多。
她原本只是和公司的几个项目对接,和靳明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可每次来知见,她都会想方设法找机会见他,约喝咖啡,约吃饭。
靳明从来没去过。
她话里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总让他提不起好感。
项琳落座后,很快和身边几个高管寒暄起来。
靳明礼貌地点点头,举杯,算是打过招呼。
她倒也知趣,没立刻黏上来,只是遥遥和他举杯,语气轻巧,“靳总,终于见到你放松一点的样子了。
”他今天心情不错,笑着应了一句,“今天是团建,不谈合作不谈项目。
”项琳点点头,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私下场合,我更感兴趣。
”这话他听出来了,没接,只顺势转开话题,聊起了行政桌那边的趣事。
大家笑着打岔,气氛又热闹起来。
可那一瞬,靳明心里却涌起一股烦躁。
他下意识抬眼去找忆芝。
她正抱着娟娟,低头顶着小姑娘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一点也没注意到这边。
也好。
他低头,盯着杯子里晃动的酒液。
今晚这么多人,这么热闹,可他心里只装得下她。
她刚才低头笑着应他那一声“嗯”,她今晚明明没喝酒,耳垂却是红的。
他仰头干掉杯中酒,却发现心里那点火,根本就不是酒点起来的。
待散席,已经快十一点了。
大家玩了一整天都有些累,正三三两两地从餐厅出来,准备回房间休息。
杨姐和吕工抱着两个睡着的孩子,轻手轻脚地走了。
忆芝从餐厅出来时,靳明正站在门口,和人随意说着话。
看见她,话没说完就迎了过来。
今晚他喝了不少,耳后隐隐泛着红,眼睛亮亮的,笑意浮在脸上,步子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抬了抬手,像是想拉她,又在快碰到的时候收了回来。
只是低声问了句,“今天玩得开心么?”声音比平时低哑,眼神深得像是能把人整个吞进去。
忆芝微微一笑,“嗯,这里挺好的,谢谢你叫我来。
”他看着她,没说话,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一时间,像是连呼吸都变沉了。
半晌,他低头轻笑了一下,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
收敛起眼里的情绪,声音也调回了平时的调门,“回去早点睡,明天咱们去爬山。
”她一愣,“你不回小院?”回头看了眼,餐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不会今天还要开会吧。
”他轻轻笑了笑,语气随意,“不开会。
我怪热的,想去游个泳。
”她皱了皱眉,“能行吗?这么晚了。
要不,我陪你?”靳明眼底闪过一丝什么。
他偏开头,看了眼夜色,笑了一下,却笑得有点勉强,“不用,你赶紧回去睡觉。
”声音有点哑,语气像是真的烦了。
又像是怕自己再多留她一秒,就要彻底失控了。
“我游泳有什么好看的。
”他喉咙轻滚了一下,像是想把什么躁动生生压下去,连手心都紧紧捏着。
忆芝直直地看着他,像从他脸上分辨出他是不是还好。
他只按了按她肩膀,动作轻得过分,像是在催她快走。
她也没再多说,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我回去了。
你注意安全,游两圈就上来。
”她真的走了,背影隐入夜色,再也看不见了。
靳明仰头叹了口气,手指用力捏了捏掌心。
从更衣室出来,夜已经深了。
温泉酒店主楼后面,是一片露天泳池。
泳池边灯光昏黄,水面被风吹出波纹,反射着水底浅蓝色的灯光,一层一层晃动,晃得他心里不踏实。
靳明跳进泳池,水凉得正好,瞬间把白天压着的燥气冲掉一半。
他游得很慢,划水的动作像是在拖延时间,像是在拽着自己冷静。
他需要降温。
情绪也好,身体也好。
白天在温泉,忆芝穿着那身泳衣,细白的肩膀,匀称的曲线,抬头时,发梢的水珠一颗颗滴落,滑到锁骨流到胸口。
那时候他就恨不得把她捞进怀里。
可她又转头笑着去和别人说话,笑的干净又无害。
让他觉得自己那点心思,在日头低下,脏得发烫。
他咬牙,又猛地扎进水里,游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靠在池边,闭着眼,水拍在胸口,一下一下。
耳边是酒店园林的风声,还有远远传来的小孩子的笑声,应该是哪家的孩子不肯睡觉。
然后他听见了。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很轻,像是忆芝今天穿的软底鞋,踩在泳池入口的木栈道上。
是她,她还是来了,她不放心我。
他心口一紧,猛地回头——来的人是项琳,披着头发,穿着酒店的浴袍,领口开得很低,脚上踩着一双酒店拖鞋。
手里拎着两个杯子,还有一瓶气泡酒。
她笑着走近,停在他面前,“这么晚一个人游泳,不无聊吗?”他没动,目光冷得像刀子,“你来干什么?”她笑得意味不明,举了举酒杯,“下楼散步,正好遇见你。
你不是说今晚不谈合作嘛,那我们谈点别的?”他没搭话。
项琳绕到他身边,坐在沙滩椅上,低头,故作无辜地看着他,“其实你早该看出来了吧?我对你……不只是项目。
”靳明抬头,眸子里带着慢慢凝聚起来的怒意。
下一秒,他低低开口,“项琳——”声音很低,很慢,像是某种风暴前的安静。
项琳眼睛一亮,以为他终于要松口了。
然后就听见他吐出一个字,“滚。
”声音不大,却冷得像是当场给了她一巴掌。
项琳的笑容僵在脸上。
靳明手撑着水池边缘,干净利落地上岸,水珠沿着他结实的肩膀和小麦色的肌肉一串串滑下。
他没再看她一眼,直接往更衣室走。
项琳慌了,在后面叫了他一声,“靳总……”他连脚步都没停,只甩下一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声音冷得像一把刀划破夜色。
站在更衣室的淋浴下,靳明把水流开到最大,却怎么都冲不散身体里那团火。
他以为忆芝来找他了。
他以为她来了。
他以为她……操。
换衣服时
,手机从裤子口袋滑出来,他俯身去捡。
手机恰好解锁,屏幕点亮,是那张照片——她和娟娟,挤在一起做鬼脸,笑得眼睛眯成一条月牙。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两秒。
嗓子发紧。
他忍不了了。
这一天,从早到晚,他装够了。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机器。
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不是只想看一眼,不是想牵手都不敢。
越想压,火烧得越旺。
越想冷静,越是失控。
他想抱她,想亲她。
想听她在他怀里喘息,想看她因为自己红着眼睛。
想把她从头到脚,从眼睛到心脏,统统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