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处,停着一辆迈巴赫。
而替他开门的司机,
正是强拆时领头的混混!
周凌宇迈开长腿跨进迈巴赫,皱眉脱下白衬衣就要扔,却被司机接住。
“少爷,这件高定二百多万呢,您看”
周凌宇笑得肆意:“赏你赏你!瞧你那点出息,像个捡破烂的!”
“先回家,我要洗澡!浑身腐木味儿,可别熏着蕊蕊了!”
盯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我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周凌宇不知道,因我五感有缺,师父早早就教会了我读唇语。
木头妹。
腐木味儿。
若师父还在,一定会抄起刻刀将他片片活剐。
可我却辜负了师父,还傻乐呵。
拦了辆出租车,我取消了定时转账,雕刻起麒麟的爪子。
拆迁款,我不给了。
周凌宇,我也不要了!偌大的周家庄园外,我静静看着换了件白衬衣的周凌宇绝尘而去。
他穿白衬衣很好看。不过平日里,我们都是穿他拼夕夕199抢的情侣衫。
只有在他去度假酒店兼职时,晚上才会穿着白衬衣回家,说是工作服。
似乎总在酒店受气,他会先把衬衣妥帖挂起。
再暴力撕破我的t恤,将我抵在工作台上狠狠用力。
汗水夹杂着泪水滚落在我的脖颈:
“爱不爱我?嗯?说啊,爱不爱我?”
我没法回答,只能仰起细嫩的脖子回应,像只引颈自刎的天鹅。
浑然不顾身后那48座根雕纷纷震颤着控诉。
一折腾就到了天亮,他昏昏睡去前总不忘细心叮嘱:
“别洗衬衣,你的手是用来雕刻的,我到时候拿回酒店洗就行!”
我以为他是体贴我,没想到只是怕熏上腐木味儿。
他想追问爱不爱他的,也不是我,而是那个给他气受的蕊蕊。
为了早日攒够钱,我们还经常一碗盒饭两个人分。
他总是象征性吃两口,就全都让给我。
说我还在长身体,他可以回工地食堂蹭饭。
而见我心疼,他就会笑着把我扑倒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
“那就用你来把我喂饱吧!”
我现在才明白,什么让给我?明明是周少吃不惯粗食。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我的眼泪簌簌而落。
可流泪的感觉好难受啊,我不喜欢。
难怪师父总是揉着我的脑袋叹息:“小灵儿,你不懂!”
是啊,师父,我真的不懂。
可我曾经以为我懂了。
在周凌宇和我共同在麒麟根雕上刻下第一刀,他异常虔诚又憧憬的目光,
让我的心突然产生了悸动时。
在我雕刻专注到流血不已也浑然不知,他惊慌失措撞翻桌子扑过来为我包扎伤口,
让我体会到痛意时。
在我直播遭人诋毁,他怒怼回去我却反过头宽慰,而他突然滴落在我手上的眼泪,
让我感受到温度时。
我以为,周凌宇是不一样的。
于是我咬牙搁置了这座根雕,尽管再需七天,就能完工。
我却一放就是一年。
此刻,麒麟三爪已然在我手中成型。
而出租车,也跟着停在了周凌宇兼职的那家郊外度假酒店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