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转身往外头去,下一瞬就撞进了男人怀里。
却衍愉悦的笑声从头顶传过来:“这么着急是要去找我吗?一个时辰不见,就想我了?”
师久久仰头看着他,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却衍有些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下颚:“莫非一觉睡醒,朕又英俊了些?”
师久久扯了下嘴角,又将头埋进他胸膛里,用力抱紧了他的腰。
“怎么了?”
却衍顺了顺她的后背,语气里带着关切,师久久在他心口蹭了蹭:“就是想你了。”
却衍眼神柔软下来,低头来亲她的额头,孟于方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睛看过来,一见这幅情形就忙不迭闭上了眼睛,却不留神撞了下熏笼,发出了一阵短促又刺耳的摩擦声。
却衍被吸引了注意力,侧头看了过去。
孟于方讪讪一笑:“老奴不是故意的。”
这一路越往北走越冷,晚上即便是在营帐里他都冷得睡不安稳,这冷不丁有了熏笼,他便被热气熏得睡意上头,刚才被说话声惊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哪料到是坏了旁人的好事。
他忙不迭爬起来:“老奴去准备热水。”
他灰溜溜走了,师久久看了眼天色:“接风宴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却衍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才应了一声,拉着她往前面去了,到地方的时候师家父子正在外头说话,嘀嘀咕咕地十分热闹,连两人走近了都没发现,还在自顾自说话:“……毕竟今非昔比,不得不谨慎。”
师久久问了一声好,父子两人这才闭了嘴,抬眼看过来,见却衍也在,连忙见礼。
“一家人不必多礼。”
师父连道不敢:“礼不可废,皇上请,屋舍简陋,委屈皇上了。”
这话没什么错处,只是带着几分疏离,并没有却衍想要的亲近,他心下叹了口气,倒是也能理解,师家当初毕竟是在皇权里栽过的,即便他从进门起就对师家处处包容,也没办法消除这份戒心,他们总不能再拿全族人的前程性命来赌。
可即便明白,多少也还是有些失望。
罢了,日子还长着,慢慢来吧。
他拉着师久久要进门,师久久却没动:“我与兄长说几句话。”
等却衍和师父进了门,她才看向师济:“你以往见他也不是这副样子,今日怎么格外地疏离些?”
师济揉揉脑袋:“别说了,先前将皇上自己丢在路口的事,父亲好生训斥了我一顿,说我失礼,要我谨记身份,不可再犯。”
师久久心下一叹,其实昨日见到父亲时,她便能看出来父亲在刻意维持和却衍的距离,他尊重儿女的意愿,不会强行干涉她的婚事,可心里对皇权到底还是十分忌惮的。
“君臣太过亲密的确不是好事,父亲应当是对的,日后我也要谨慎一些。”
师济思虑片刻还是开了口,师久久无言以对,这自然说不上错,只是她原本想着能多几个人一起疼惜却衍的,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也好。”
她没再多言,抬脚进了门,却意外地听见了说笑声,她本以为是那翁婿两人聊得投机,消了隔阂,可没想到进门却瞧见了祁砚。
比起却衍,当初的祁砚在师家家学可谓是出尽风头,师父惜才,没少将人唤来家中用饭,他们二人能聊的东西自然比却衍要多得多。
眼下却衍便坐在一旁看着,在两人共忆往昔时,一个字都插不进去。
师久久莫名的有些心疼,连忙开口:“原来还有客,祁大人有礼了。”
祁砚抬眼看过来,神情很是复杂,落在师济身上时,便多了几分警惕,可他也清楚,即便当初师家真的有心利用救驾之功重回朝堂,他也没有证据,当着皇帝和师父的面说出来,也只是打草惊蛇。
何况师父对他的确有恩,他不好当众给恩师难堪,所以思索片刻,他还是压下了诸般异样。
“师姑娘,师侯……恩师留了我用饭,皇上也应了,今日便叨扰了。”
师久久抬脚朝却衍走过去:“欢迎之至。”
她抬手揉了揉却衍的肩膀,低声和他说话:“我让厨房备了你喜欢的菜。”
却衍仰头看过来,小声嘀咕:“我什么都能吃,好养活得很。”
师久久笑了笑,却衍在饭菜上的确不挑剔,这些年又颇有厌食的迹象,便对饭菜越发不上心,可即便如此,师久久也还是在他不甚明显的偏好里发现了端倪。
“我让人备了灌藕和蜜姜豉。”
却衍眉梢一动,嘴角翘了起来,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师夫人看了眼下人,见下人点头,便起身问了一句:
“菜色已经齐全,皇上,可能开宴?”
却衍连忙颔首:“有劳夫人。”
随着声音落下,各色菜品陆续端了上来,师久久搭了把手,将两道菜放到了却衍手边,可下一瞬就被挪开了,师久久一愣,一回头却是师母。
“母亲?”
她有些意外,这是做什么?
师母将她拉着在椅子上坐下,自食盒里端出两碗面来:“出门饺子回家面,该吃的还是要吃,母亲特意为你下的厨。”
最后一句话说得整间膳厅瞬间一静,正在和祁砚说话的师父没了言语,正打算让人将肘子放在唐停眼前的师济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父子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师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端了碗面放在了却衍面前。
她周全得很,不止为师久久做了,也为却衍做了。
眼看着却衍无知无觉地拿起筷子,师济浑身一个激灵:“且慢,皇上,臣许久没吃过面了,这碗赏赐给臣可好?”
却衍动作一顿,还不等说什么,师母先教训了一句:“胡说什么?想吃母亲再为你做,哪有在皇上面前讨要的道理?你怎么学的礼仪规矩?”
师济被骂了一顿,无力反驳,只能求助地看向师父,可师父一见他挨了骂哪里还敢开口,他不得不将目光看向了师久久,却见对方也拿起了筷子,他这才想起来,师久久没有随他们去滇南,还不知道自家母亲的手艺有多么难以下咽。
在他懊悔不迭的时候,却衍已经将面夹进了嘴里。
他死死盯着却衍的嘴,见他嚼了两下就顿住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皇帝该不会以为师家是故意的吧?
“皇上,您还好吗?”
他颤巍巍开口,话音一落,却衍就抬眼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