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在客厅里收拾最后几本书,见她望着雨幕出神,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舍不得?”
她摇摇头,目光扫过这间住了半年的小公寓。
阳台上程砚养的多肉,厨房里她挑的碎花围裙,书桌上并排放着的两本医学与策划专业书籍。
手机突然震动。
【对不起,我到此刻才发现自己错的究竟有多离谱,那时总觉得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离开,纵容身边的人欺负你、伤害你,始终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以为我们分开后,你肯定还会像曾经那样低声下气的找我道歉。】
【可当你真的离开后,我发现不适应的人竟然是我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联想到你,半夜总是会梦到你原谅我回来了,当我激动的睁开眼后,才发现一切都是梦境,那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后悔。】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祝你幸福……永远幸福……对不起。】
发件人:骆时宴。
姜月澜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很久,久到程砚端着热牛奶过来时,屏幕已经自动熄灭。
“要回复吗?”程砚把牛奶塞进她手里,温度刚好。
她摇头,删掉短信,将手机塞进行李箱夹层。
窗外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程砚昨晚送她的向日葵标本上。
“走吧,”她笑着牵起程砚的手,“我们还要赶飞机呢。”
一路上堵车很严重,到机场时登记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人过了安检后赶紧加快了步伐。
在值机柜台办手续时,姜月澜像是有所感应,突然回头。
熙攘的人群中,她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形高大瘦削,哪怕戴了口罩,也能感觉到他无比惨白的脸色。
两人隔着千山万水,沉默的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有开口。
程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没事,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姜月澜收回目光,把登机牌递给安检人员。
航站楼落地窗前,骆时宴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姜月澜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程砚低头和她说着什么,逗得她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就像很多年前,她第一次给他泡咖啡烫到手时,也是这么笑的。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骆时宴摸出烟又塞回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变成小黑点的身影,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出口。
两人在巴黎定居的第三个月,程砚决定求婚了。
埃菲尔铁塔亮灯的瞬间,程砚单膝跪在了塞纳河畔。
“这次可不能再删我短信了。”他举着钻戒的手在发抖,戒圈内侧刻着【j&c
20181028】——他们初遇的日期。
姜月澜的眼泪砸在玫瑰花瓣上。
三年前那个雨夜,程砚撑着伞送她回家时说:“你可以考察我一辈子”。
而现在,他捧着精心制作了很久的戒指郑重承诺:“我想提前转正。”
围观人群起哄声中,她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邮件——国际ai医疗峰会邀请她作为主讲人。
邮件末尾附了份赞助商名单,第一个就是骆氏慈善基金会。
那些曾经的爱恨情仇,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此刻也彻底消失殆尽了。
“我愿意。”她听见自己说。
程砚手忙脚乱给她戴戒指时,有中国游客认出了姜月澜:“您是灵枢ai公司的策划总监吧?我女儿就是靠这个系统确诊的!”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姜月澜恍惚看见人群外有个戴墨镜的男人。
但等她再眨眼时,那里只剩下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而另一边的董事会上,几个股东吵得不可开交。
“转型公益?骆时宴你疯了?”大股东把报表摔在桌上,“去年净利润下降27!”
骆时宴转动着左手腕表——和程砚同款的那只。
表盘背面刻着极小的【l&j】,是姜月澜某年生日偷偷订制的,他直到清理别墅时才在沙发缝里发现。
这件被所有人遗忘的东西,如今他却视若珍宝,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念想。
“三件事。”他按下遥控器,屏幕显示《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案。
“第一,骆氏所有盈利项目抽20注入反霸凌基金;第二,收购的沈氏地产全部改建福利院;第三……”
他点开今早的国际新闻,画面里姜月澜正在领奖台上微笑。
“赞助这个医疗ai的全球推广。”
“就这样,会议到此结束。”
骆时宴深深的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会议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几位股东面面相觑,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