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身边的嬷嬷用鄙夷的目光扫射我们。

    妓子的儿女，血脉卑贱，大夫人本想将我们发卖了去，只是老夫人不许。

    爹爹贪恋女色，这些年早掏空了身子，除了大夫人膝下的嫡子，和我们这从妓子所出的杂种，再无别的子嗣。

    阴差阳错，也算留我们一条性命。

    一个老嬷嬷照顾我们起居。

    弟弟还小，总是闹着找娘，可是我也想娘啊。

    娘在时，会煮热粥给我喝，会做漂亮的衣服给我穿。

    娘的手总是热热的，娘抱着我的时候很温暖。

    娘，我想你啊，要是娘在就好了。

    我和弟弟时常吃不饱，送饭的下人总是送馊饭还我们。

    弟弟喊饿，我就将碗里的饭拨给他一半。

    嬷嬷看着我们总是叹气。

    天冷了，打雷了，我很害怕，紧紧抱住弟弟。

    这么冷的天，娘去时穿的那样单薄，不知道她可能受的住。

    府里的人不愿与我们来往，除了吃食，还有嬷嬷为我们缝制的粗布衣服，我们没有其他生存的物资。

    3

    我太想娘了，我听嬷嬷说，逝者在另一个世界，要有亲人经常祭拜才能吃饱穿暖。

    我帮嬷嬷洗了两个月的衣服，才求得她从外面带回来了金元宝和纸钱。

    听送饭的小厮说，下月十五，爹和大娘子会去城外凝云寺替阮家祈福。

    我想趁着那天给娘烧纸，这个世上除了我，恐怕没人能记得娘。

    到了那天，我趁着月色悄悄打开院门，走向最近一个十字路口。

    我拿出打火石，将纸钱一张一张的放在火堆上。

    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我没注意到有人站在我身后。

    「孽障！」

    大夫人一脚将我踢翻在地。

    「你在做什么？你从哪里得来这些晦气东西？你莫不是要成心诅咒我阮府！」

    大夫人气极，指着我的鼻子咒骂我。

    「来人，将这个小杂种重大二十大板！我看她以后敢不敢再犯！」

    小厮将我按到地上，我抬眼向大夫人看去，她衣着华贵，白色大氅上绣着的牡丹花与她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不符。

    板子重重的落了下来，一下一下，我疼的直叫。

    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呸」了一声道：「活该，谁让你这么不自量力。」

    挨板子好疼！

    娘那日挨的鞭子一定比这还疼。

    醒来时，嬷嬷已经将我抱进了我们的荒院里。

    下身血肉模糊，我疼的半个月翻不了身。

    弟弟趴在我的床边一个劲的流泪：「姐姐，你快点好起来，清儿再也不贪玩了，清儿会好好听姐姐的话。」

    我替他擦去眼泪，弟弟已经长到六七岁的年纪了，长期缺衣少食，他看起来面黄肌瘦，身体瘦弱的跟个小鸡似的。

    你瞧，多么懂事的弟弟啊，我怎么忍心，让他一直过这种非人的日子呢！

    一墙之外的阮府，几乎日日歌舞升平，大夫人头上的一支簪子够我和弟弟过上好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