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谦开车,带着他们去了最近的国营饭店。
因为时间晚了,国营饭店虽然还开着门,却没多少选择了。
最后,顾怀谦给三人一人点了一份牛肉面。
付了钱票之后,他跟温时鸢面对面坐了下来。
顾远则是坐在两人侧边,下意识地更靠近温时鸢了一些。
温时鸢没有先开口。
顾怀谦搓着手指:“媳妇,我这次跟小远来,是来接你和女儿回家的。”
见温时鸢蹙眉,他又连忙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北京工作稳定,也很得领导器重,但我没有要你放弃跟我回沈阳的意思,我是想说,我也已经申请调到北京来了,小远也会被安排到北京的子弟学校,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生活。”
顾远也接话:“妈妈,这三年我其实都有在听你的话,我有认真学习,每年都被评为学习标杆,有奖励大红花,我没有松懈,更没有不务正业。妈妈,我很想你。”
温时鸢复杂地看着他们,一时没有说话。
恰巧,面条出锅了,顾怀谦和顾远起身去将面条给端了过来。
“先吃面条,等你想好了,再给我们答复。”
顾怀谦殷勤地将面碗端给温时鸢。
顾远也连连点头。
温时鸢看着父子两殷切的表情,心头复杂。
她抿着唇点头。
热气氤氲,顾怀谦觉得眼眶有些热。
上午再见到温时鸢的时候,他还是惶恐的。
担心温时鸢不愿意见自己,担心温时鸢这三年里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总之,他做了无数的假设。
一整天的等待里,他煎熬着,如坐针毡。
直到现在跟温时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他的心才微微有了些落在实地上的感觉。
温时鸢还愿意听他说话,是不是也就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食不言,三人就这么安静地吃完了面。
面对顾怀谦和顾远热切的眼神,温时鸢直言:“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父子两皆是一怔。
温时鸢又平静道:“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越深的伤口越会留疤,这些疤痕的存在,是抹除不掉的。”
顿了一下,她又看向顾远:“我从小就教你,不管做什么,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管后果是什么。”
“如果你们来找我只是为了让我回家,那就不必了,以后如果没事,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钱和粮票,放在桌面上。
然后,没看两人难看的脸色,起身离开。
顾怀谦和顾远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直到国营饭店的收营员来催:“同志你好,时间太晚,我们要关门了。”
顾怀谦这才起身:“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父子两回到吉普车上,都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又呆坐了许久,顾远问:“爸爸,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顾怀谦沉默。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不管是最开始跟温时鸢的接触,还是后来两人看对眼结婚,温时鸢都从来没有对他如此疏远冷淡过。
他好像拿这样的温时鸢没有一点办法。
顾怀谦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揉了下顾远的脑袋:“妈妈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学习,别让妈妈失望。”
顾远点头:“好。”
等顾怀谦启动车子,顾远才看向后方黑漆漆的街道,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
回到军区大院,黄玉兰还坐在家门口等着他们。
“回来了?鸢鸢她怎么说?”
顾远如实回答:“妈妈不愿意原谅我们。”
黄玉兰局促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摆:“怎么会呢?鸢鸢脾气最好了,怀谦,你是不是没有好好跟她说?”
顾怀谦梗了一下:“妈,我没有。”
他也是如今才明白,越是脾气好的人,真正生气了之后,不是轻易就能哄好的。
黄玉兰锤了下手心:“算了,指望不上你们,佟思悦的那件事情我也对不住鸢鸢,这样,我明天也去找她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