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楚皇子来京求娶公主两国联姻。

    帝后要在宗族中选出贵女封为公主和亲，母亲让我和表妹抽签，表妹抽中凤签。

    母亲却抱着表妹哭求我：“阿茹，表妹刚及笄，又体弱，如果背井离乡和亲，她会死的。你替她去好不好？”

    “你爹是镇国大将军，不用多久，他必能打败东楚，将你接回。”

    表妹自幼失了双亲，被母亲抱回府中养育，母亲疼她比疼我更甚，从小到大皆如是。

    每次表妹顽皮受伤，被罚家法的一定是我，因为我没护好她。表妹一点病痛便要惊动太医，而我在生死挣扎时，母亲也不过一句：“阿茹真是顽劣，让她疼得长长教训才好。”

    我看着抱着表妹流泪的母亲，捂着刚为了救表妹而烧伤的胳膊，还有被她推下冰湖受伤的腿，含笑而应：“是，母亲，我愿意代替表妹和亲。”

    她不知道的是，我重生了，上一世的阿茹早死在了和亲路上。

    表妹如意看着手里抽中的凤签，扑进母亲怀里痛哭：“姨母，东楚那么远，我不要去和亲。”

    母亲抱着她一脸的心疼：“好，不怕，有姨母护着你呢。”

    如意哭得眼睛红肿，母亲只迭声吩咐：“快煮了鸡蛋来给如意滚一滚，明日眼睛都要肿了，你这是要姨母心疼死啊。”

    说完，看着站在一旁的我，再看看我手中的签，恨恨地说：“你表妹这样伤心，你做出这样子给谁看，还不赶紧端了水来给如意净脸。”

    府中的下人围着哭哭啼啼的如意忙个不停，我不作声，只远远看着母亲将她搂在怀中安抚。

    丫环珠儿轻声说道：“大小姐，我们回院子休息吧，你的胳膊和腿伤都还没好呢，大夫说不能受寒，一定要好好保养。”

    “抽签都是看自己运气，表小姐自己抽中了凤签，也是她自己的命。何况她还先抽的呢，怪不得小姐。”

    我微笑地转了身，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面呢。

    果然半夜里，清荷院里传来一声尖叫：“来人啊，表小姐上吊自尽了。”惊起了全府的人。

    我赶到时，母亲正抱着如意哭成泪人：“你这是要挖姨母的心啊，你若是有三长两短，你让姨母怎么活啊。”

    如意煞白着脸，一张小脸布满眼泪：“要让我去东楚和亲，我宁愿死。”

    母亲摇着头：“我们不和亲。”

    然后抬眼看到一旁的我，突然开口：“阿茹，如意身子弱，年纪又小才刚及笄，她去和亲只有死路一条，你向来懂事，疼惜妹妹，不如你替她去好不好？”

    她的话让所有人愣住了，刚走进院子的兄长急步走进来，脸上是疼惜也有着如释重负：“母亲的办法好，阿茹替如意去和亲，阿茹是姐姐，身子向来康健，而且从小调皮，她去和亲比如意更合适。”

    如意从母亲怀里抬起脸来，怯生生地看着我：“姨母，姐姐一定不愿意的，你们别逼她，大不了不过如意一死罢了。”

    母亲厉声道：“阿茹，你看看妹妹这样你忍心吗？难不成还要母亲来求你吗？”

    “而且，就算你去和亲，你爹是镇国大将军，不用多久，他必能打败东楚，将你接回。”

    2

    如意仰起脸看着母亲：“姨母说的是真的吗？姨父真的可以将姐姐接回来吗？”

    她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姐姐比我更合适，她是姨父的亲生女儿，姨父为她发兵攻打东楚也师出有名，姐姐，你说是不是？”

    母亲，兄长，如意全部都看着我，等我点头。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虽然我经历过，但是再面对一次，我的心还是痛得像被人从胸膛揪出来一样。

    珠儿气得眼睛都是眼泪：“夫人，少爷，你们也太偏心了，表小姐身子不好？从小到大她都康健得很，可是小姐呢，胳膊上的烫伤是为了救表小姐乱扔的着火灯笼烫到的，现在还沁着血。”

    “如今的伤寒也是因为表小姐非要到湖边玩，没站稳把小姐推落到冰湖里而导致的，现在还在喝药，大夫说再不保养就留病根了。”

    “小姐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为了表小姐受伤，而且小姐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夫人难道不是更清楚吗？你让小姐去和亲，这不是看着她往死路上送吗？”

    “啪”母亲狠狠一个耳光打在珠儿脸上，血从嘴角沁出来，“一个下人，也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这是谁教你的？是你们小姐吗？”

    “阿茹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不心疼吗？可是，如意也是我亲生女儿一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去和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只是如意说得对，若是阿茹和亲，她爹救她更师出有名。”

    “何况如意从小娇养着，如何受得住那样的苦寒。”

    我看着她们母慈女孝的样子，忍住心里的酸涩问母亲：“母亲，难道女儿去，便忍得住东楚的苦寒吗？”

    母亲语塞，突然红了眼睛：“可是，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自尽吗？她自幼失了双亲，无人疼爱，如今还要去和亲，你于心何忍，你还是她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兄长一把抓住我胳膊，我痛得缩了一下，他抓着正是我被烫伤的地方，可是他丝毫不觉，只冷冷地盯着我：“阿茹，将军府养了你十几年，你才是将军府的嫡女，你不去和亲，想要寄居在府上的表妹去，你哪来这么大的脸，我们将军府丢不起这个人。”

    我突然笑了，眼泪都涌了出来：“哥哥，表妹寄居我们府上，还无人疼爱？这府上，真正无人疼爱的人是谁？”

    “从小，我虽有兄长，可是兄长每日只会陪表妹读书作画，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眼里从未看过我这亲妹妹一眼。”

    “我有母亲，可是母亲嘴里说表妹没有双亲要更多疼爱，所以，表妹的衣裙是母亲亲手缝的，她所有的东西比嫡女还要金贵，而我呢，我有什么？我有的不过是你们每日说的：你是姐姐，你要懂事，你是嫡女，你要让着表妹。”

    “如今和亲，怕表妹受不了苦寒，所以，我就必须要顶替她去和亲，我的生死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一文不值是吗？”

    我大声吼完，眼泪已流了满面，这样的母亲和兄长，我再也不想要了。

    母亲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我是你的母亲，对你严厉是让你成为京中贵女的典范，你却这么来伤我的心，这样的白眼狼，我宁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生养你一场，我让你去和亲又如何。”

    我捂着红肿的脸：“好，我答应，我替她和亲，就当我报了母亲的生养之恩。”

    我狠狠挣脱兄长紧抓着我胳膊的手，袖子被扯开露出里面烫伤红肿的皮肤，兄长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血迹：“怎么会有血。”

    如意怯怯地说：“姐姐下午刚染的指甲，表哥是不是沾到她指甲上的红蔻。”

    兄长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为什么，如意牵强一笑：“表哥担心表姐就去看看吧，如意不要紧。”说完猛地捂着胸口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