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宝贝,等我从京城回来带礼物给你哦。”丛一顺手摸了一把沈希雅的小脸,然后挽住了文时以,“走,回家!”
“丛一!”沈希雅不开心地朝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嘴。
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二人背离着这些璀璨光亮,从人群里穿梭而过,向着别墅外的黑暗,宁静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那些议论,那些或夸奖或嫉妒统统被她们扔在脑后。
月亮温柔,夜色浓重。
山上可以看见维港的景象和热闹的热闹的人群。
“不回丛公馆,回半山别墅。”丛一开口。
文时以的神经敏感起来,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轻声询问,“不舒服?”
他以为她的惊恐又要发作。
只是她的回答出乎意料。
“没有。”
“我刚才想起来,明天是你生日。”
穷冬
满足你的需求
文时以千想万想,
怎么也没想到丛一这么突然的离开,竟然是为了他即将到来的生日。
当下那几秒,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理波动。
“其实没什么,
反正也是元旦,这么多人在,总也不会冷清着过。”文时以敛了敛神色,
松开了紧握着丛一的手,“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丛一不以为然,说话的口气很认真,“平常没事的时候争争风头,
抢抢面子也就算了,权当打发时间,生日这么重要的时候,
才不要把时间都花在这种无聊又小家子气的事身上。”
听了丛一的话,
文时以诧异了片刻。
他没想到,原来她心里,是这样的想法。
他以为,她该是很热衷于这些耗时耗力的名利场交际,喜欢推杯换盏间大家暗流涌动中的彼此较劲儿。
却不想,
她其实都看得明白,
也不过把这些当做无聊消遣的乐子。
“你这样想?”
丛一察觉到了文时以微末的表情变化,
出乎意料没有炸毛。
大概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平静地问了句。
“文时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个只知道花钱撒娇,还好面子的恋爱脑?”
“我没有这样说过。”文时以严肃起来,他也从没这样想过。
“这样想也没关系,
反正你不这样想,也有人这样想。”丛一忽然笑了笑,目光飘向窗外,看着车窗外飞舞的夜色,思绪开始乱飞。
车内安静得不像话。
那些话说完,她一个人沉寂了好久。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港岛什么名声。
和vay的恋情闹到满港岛人尽皆知,她跳楼逃跑又割腕的消息就算丛家再怎么极力对外隐瞒也总归还是会走漏风声。
自然,彻底分手后,她那些放荡大胆的行径也为港媒提供了不少素材和噱头。
她知道他们是怎么说自己的。
说她是个可怕的碎钞机器,说她为了个男人自甘堕落,连尊贵体面都不要了,甚至还给她扣上了私生活不检点的帽子。
越传越离谱,越讲越失真,没人真的关心那三年多她到底是怎么挨过来。
说实话,也真不知道丛敏兴和殷媛瑷到底是给文家灌了什么迷魂汤,给文时以灌了什么迷魂汤,京城命门贵女众多,竟让他费了这么多心思,非要娶她。
她都不用仔细想,必然是宣瑞和abv有必要的业务往来,可能是丛家想要进军内陆,也可能是文家在港岛的生意需要帮忙。
总之,肯定是利益的交割,绝不是为了她这个人。
反正自和vay分手,家里生意上的事她也再甚少过问。
丛一的思绪从回忆里跑脱,笑意更深抬了抬眉毛,目光里满是骄傲和不屑,只是那些不屑里还夹杂了一些隐隐的悲伤和极淡的孤独。
“反正他们无论怎么想,也就只敢在背后随便说说,我就是喜欢看他们明明看不惯我,又不得不在我面前想尽办法讨好我,奉承我的样子。”
丛一口气极其平淡,又带着一种隐隐的骄傲。
那些人,除了沈希雅和冉梦捷,都算什么,也就只配她无聊打转的时候随便花点时间逢场作戏。
反正无论如何,谁也不敢将那些嫉妒和恶意甩在她脸上。在她面前都得装模作样,尊称她一句丛大小姐。
“还有那些追我的男人,刚才party上你也见了不少。他们到底是喜欢丛一,还是喜欢丛家大小姐,是真的欣赏我,还是只觉得我漂亮想拉我上床,我心里有数,何必故弄玄虚,装得那么深情。”
话锋一转,丛一看向文时以,红唇边的笑意逐渐隐匿。
“包括你,文时以。”
车里的氛围降至了冰点,空气像是滞住了一般停止流动。
彼此目光交错的瞬间,文时以的心跳加速了半拍。
他刚想开口,她又重新笑起来。
“只不过,你比较坦诚,既然算计,算计得清清楚楚,坦坦荡荡最好。”
半开玩笑的语气,话语掉落在文时以心间激荡起了一圈浅浅的涟漪。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总归是不好的情绪多一点。
“你放心好了,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也不会差。”
“你要的不也就是一个会在外面撑门面,有家世有背景,谈吐见识能为你们文家长脸的太太嘛,今天你也看到了,如若我愿意配合,我做文太也可以很成功。”
丛一抬手挽了一下乌黑如墨的头发,稍微凑得近了一些,半仰着头那样真诚地看着文时以,笑得娇艳欲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钱,地位,名望,我也能满足你。”
她用曾经他说的话又许诺回去。
略微又顿了顿,她又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又补了一句。
“并且,生理上,床上,我也能满足你。”
这句话说完,车子停了下来。
谁也没有开车门,谁也没有下车。
文时以垂眸看着她那双复杂又漂亮的凤眼,一句一句地回味她刚刚说的话。
甚至是一个字又一个字。
明明是热闹的跨年夜,明明刚刚她还在人群流转中依然惦记着为他过生日,是从哪一句话,哪一秒开始,交流出现了偏差,又引起了这样恼人的话题。
原来,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靠近的只是肉体,心没有。
文时以恍然惊觉,自己此时此刻,实在是想要的太多了。
他该感谢丛一的,提醒了他,他们只不过是利益交割的共同体。
保持彼此尊重,担负责任。
还有刚刚她说的,生理满足对方的生理需求即可。
出于身份责任使然的关心可以有,但掺杂其他成分属实没有必要。
“说完了吗?”文时以凝望着眼前人,灰蓝色的眸光暗淡了几分,语调平缓,“说完了的话,可以告诉我,要怎么陪我过生日了吗?”
他不想多解释,也不想再多问什么。
反正她完全就是一副认定了不打算改变的模样。
极度的坦诚,其实也是一种伤害。
这一刻,被人惦记着生日的喜悦一扫而空。
他又多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娇纵外表下,极度冰冷又薄情。
从这个层面讲,他们是一类人。
安静的夜晚里忽然迸发出烟花炸裂的声音,掩盖住了耳边吵人的心跳。
新年伊始,繁华璀璨的开始躁动,烟花大片大片的盛开,辉映着全港灯火,人们在欢腾雀跃着,迎接这名义上的,新的开始。
丛一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时间,转而又笑意盈盈。
“零点了,文先生,新年快乐。”
“生日快乐。”
这一声祝福,或许带着几分真心。
文时以就当那是几分真心实意。
虽然自从sephora离开京城回到伦敦后,他再也不喜欢过生日。
她愿意惦念着,就随了她的心意。
“谢谢。”
“新年快乐。”
半山的这座别墅是丛一自己的,平常她不会过来,基本留给下面人打理。
上一次在这久居还是三年多前,她深入简出,消失在大众视线,甚至是家人面前一年之久。
她将自己封闭在这,昼夜不分。
“昕姨,煮碗面吧,简单的那种清汤面就好。”
丛一简单交代了一句,带着文时以直奔电梯上了楼。
“这是我家,我一个人的家。”丛一随口介绍。
“嗯,私宅选在这,挺好的。”文时以透过的玻璃电梯箱壁,看向楼下厅堂。
与丛公馆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丛一的这座半山别墅选用了极其浮夸又耀眼的各种装饰,包括家具,灯具,甚至每一处摆件装饰品,都选用了装饰繁复,颜色艳丽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