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小幺幺么 本章:第一章

    谢听澜死得实在太憋屈——刷短视频时,看到沙雕吃播挑战变态辣火鸡面,一时兴起网购同款。结果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被辣得疯狂灌水,慌乱后退撞上身后的饮水机,后脑勺磕在尖锐的角上,两眼一黑,直接领了盒饭。

    叮!检测到宿主死亡,虐文拯救系统007为您服务!意识混沌间,一道机械音在脑海炸响。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再睁眼,就成了走我死你活的剧情工具人。

    世界1

    原剧情:魔尊中毒,命不久矣,前魔尊使用禁术,九幽成为祭品!

    谢听澜任务:拯救男主,杀死前魔尊,以身献祭。

    霜月高悬,魔宫张灯结彩,大红喜绸在凛冽夜风中烈烈作响,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奢靡与喜庆,似要将这阴森的魔界都渲染出几分人间烟火的热闹。

    谢听澜一袭素白衣衫,立在魔宫最高的殿顶,衣角随风狂舞。

    她望着下方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目光紧紧锁在那顶朱红喜轿上。

    轿中之人,是她爱了千年的墨无欢,今日,他将迎娶新的魔后。

    犹记千年前,人间大旱,饿殍遍野,谢听澜身为仙界最年轻的上仙,奉命下凡救灾。

    在一片焦土中,她遇见了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墨无欢。

    彼时,他还只是个被魔门追杀的落魄少年,周身魔气翻涌,却有着一双澄澈的眼眸。

    谢听澜鬼使神差地救下了他,在悉心照料的日子里,情愫悄然滋生。

    澜儿,待我重振魔门,定要娶你为妻,护你一世周全。少年墨无欢目光坚定,紧紧握着谢听澜的手许下诺言。

    后来,墨无欢果然凭借着超凡的天赋与狠辣的手段,统一魔门,成为了令三界胆寒的魔尊。

    谢听澜满心欢喜,以为幸福将至,可等来的却是墨无欢与他人的婚约。

    为什么你说过会娶我的。谢听澜闯入魔宫,质问墨无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墨无欢冷着脸,眼神闪躲:仙界与魔界,势不两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今日,看着墨无欢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袍,意气风发地迎亲,谢听澜的心好似被万箭穿心。

    她想起曾经,墨无欢会在她生辰时,悄悄为她收集世间最珍稀的花朵;

    会在她修炼遇阻时,不眠不休地为她护法;

    会在她被同门刁难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那些甜蜜的过往,如今都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喜轿落定,墨无欢大步上前,伸手欲掀盖头。

    就在这时,谢听澜再也忍不住,飞身而下,抽出佩剑指向墨无欢:墨无欢,你今日若娶她,我便死在你面前!

    全场哗然,魔宫侍卫瞬间将谢听澜团团围住,墨无欢脸色阴沉如水:谢听澜,你莫要胡闹,今日是我大婚之日。

    大婚谢听澜惨然一笑,你曾说,我的嫁衣要亲手为我披上,可如今,却要为他人掀起盖头。墨无欢,你骗我!

    墨无欢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很快又恢复冷漠: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你走吧。

    谢听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中佩剑哐当落地,她望着墨无欢,泪水决堤:好,墨无欢,我走,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言罢,她转身,决绝离去,背影在漫天的红绸中显得那般孤寂、凄凉。

    魔宫内,丝竹声起,他的思绪却飘向了那个离去的白色身影,心中莫名一阵抽痛,似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破碎、消逝……

    墨无欢指尖骤然掐进掌心,喉间腥甜翻涌如潮。

    他猛地转身避开众人视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衣襟蜿蜒而下。

    剧烈的咳嗽震得他单膝跪地,殷红在青砖上泼洒成诡异的曼陀罗,未及擦拭的唇角还挂着断续的血丝,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谢听澜躲在角落,刚刚还悲痛欲绝的人,现在脸上一言难尽,她的剧本演完了,歇口气吃瓜。

    (系统,你说如果我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会怎么样,毕竟他为了不让我知道他命不久矣,强娶了个男人。)说到这儿,她咯咯直笑。

    (系统007:……)

    墨无欢小儿,交出魔尊印玺!森冷的咆哮震得四壁崩塌,前魔尊幽溟踏着万千魔骨走来。

    (哇哦,大反派来了!)谢听澜兴奋地两眼放光。

    (系统007:宿主准备好,任务来了,噶了大反派,护男主周全。)

    原剧情,男主身中奇毒,在今日被前魔尊杀害,从此整个九幽都沦为禁术的祭品!

    幽溟周身缠绕着诡异的灰雾,那是禁术蚀魂血咒的征兆——以吞噬十万魔魂为代价,强行冲破境界桎梏。

    他的指甲化作三尺长的骨刃,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蛛网状的血痕。

    (宿主,做好准备,你的高光时刻来了,系统也有点兴奋,近距离观战,美哉美哉)

    谢听澜瞬间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开始全身戒备。

    墨无欢抹去嘴角血沫,撑起染血的魔戟:当年你妄图用此术吞噬整个魔族,如今竟还不知悔改!话音未落,幽溟的骨刃已撕裂虚空刺来,墨无欢勉力格挡,魔戟却被腐蚀出细密的裂痕。

    禁术之力太过霸道,幽溟的攻击中裹挟着蚀骨魔气,所触之处血肉消融。

    穹顶轰然炸裂,幽溟的魔仆们蜂拥而入。墨无欢后背传来剧痛,又一道暗箭穿透肩胛——是麾下魔将叛变!

    幽溟见状狂笑,灰雾化作无数触手缠向墨无欢:乖乖受死,让本座用你的魂魄完成最后献祭!

    千钧一发之际,谢听澜轻挥仙剑,墨色剑气如泼墨般挥洒而出,每一道剑气都化作栩栩如生的蝴蝶,翩翩飞入敌阵。蝴蝶触碰到之处,便绽放出璀璨的水墨光华,幽溟的杀招被瞬间消匿。

    墨无欢,你个懦夫,只会躲在女人身后,有种自己迎战!杀招未中,幽溟有点气急败坏,怒吼道。

    看到谢听澜去而复返,墨无欢有点着急澜儿……你为何……

    谢听澜没有看他,只是对幽溟清冷一笑幽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声音空灵幽深,让人侧目惊心。

    魔卫们本来因为魔尊中毒,又因敌人内外夹击,士气有点受挫,但看到未来魔后去而复返,个个都开始越战越勇,幽溟魔仆节节败退。

    幽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将方圆十里的魔气尽数吸入体内,化作一柄巨大的魔剑,向着谢听澜斩去。

    谢听澜面色冷凝,她将全身法力注入斩天剑,与那柄魔剑轰然相撞。巨大的能量波动席卷全场,魔族修士们纷纷被气浪掀飞。

    墨无欢在混乱中看到了机会,他凝聚全身力量,操控着魔戟,带着万千魔气,如一道黑色流光般射向幽溟。

    幽溟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魔戟刺穿了他的胸膛,水墨之力疯狂涌入他的体内,将他的魔功不断瓦解。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幽溟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碎片消散在空中。

    墨无欢毒素蔓延,已如强弩之末,他眼含不舍,看着谢听澜,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澜儿……

    谢听澜看了他一眼,飞到他身边,把从系统那儿得来的解毒丹给他服下。

    澜儿,我……墨无欢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听澜踉跄着后退几步,洁白的衣襟上绽开大片猩红,如同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她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血色染红了墨无欢的双眼。

    他伸手稳稳接住即将倒下的谢听澜,颤抖的指尖抚上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别吓我,我这就带你去找神医!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谢听澜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用染血的手费力地抚上墨无欢紧绷的脸庞:不必了……我……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墨无欢胸前。

    墨无欢只觉心脏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将谢听澜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哽咽:不会的,不会的!你答应过我要与我白首不相离!滚烫的泪水砸在谢听澜脸上,他慌乱地用衣袖去擦她嘴角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谢听澜的意识渐渐模糊,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红了眼眶、失了方寸的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对不起……以后……要好好的……话音落下,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澜儿!不——墨无欢仰天长啸,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悲痛。他抱着谢听澜逐渐冰冷的身躯,泪如雨下,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悲伤都倾泻而出。夜幕降临,唯有他悲痛欲绝的哭喊,在暮色中回荡,久久不散。

    (宿主,下一个剧本准备!)系统拽着谢听澜的灵魂,离开了那个身体。

    世界2

    剧本原剧情:惊才绝艳的太子墨无欢被歹人陷害坠入悬崖,丞相陆鸣谦把皇帝当傀儡,只手遮天。后,太子回京,但登基之日被杀,陆鸣谦称帝,从此民不聊生。

    谢听澜的任务就是:救坠崖男主,护男主回京,杀佞臣陆鸣谦,让男主顺利登基。

    霜雪浸透青衫时,谢听澜在悬崖下捡到了那个男子。他浑身是血,发间凝着冰碴,锁骨处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像一只垂死的孤雁。

    她解下外袍裹住他颤抖的身躯,指尖擦过他冰冷的侧脸时,少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戒备。

    别怕,我带你回家。她轻声哄着,将人背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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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间的夜雾弥漫,少年滚烫的血顺着她的脊背往下淌,晕开一片腥甜。

    三月后,墨无欢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某个黄昏无欢,我们回京吧。谢听澜说道。

    墨无欢微微一愣,似是不解:阿澜,你不是曾说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谢听澜微微一笑,懒懒地靠在他怀里。

    她知道他常常夜半抚摸那块刻龙纹的玉佩。

    也知道这个被唤作无欢的少年,其实就是曾经那惊才绝艳的太子。

    这里景色优美,气候宜人。她确实喜欢这里的安宁,但皇宫里的忠臣们等不起了,黎民百姓等不起了。

    皇帝怠于朝政,竟命宦官代阅朱批,军国大事皆决于奸佞之口。

    为修奢华离宫,强征天下民夫百万,致使田园荒芜,饿殍载道,百姓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朝堂之上忠义之士进谏,皆被斥为诽谤,或贬谪边疆,或下狱问罪,国运渐衰。

    墨无欢身为太子,朝廷需要他,百姓需要他。她不能以一己之私,困他于方寸之地。

    太子墨无欢的玄色车辇碾过朱雀大街。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摇晃,却掩不住暗处窸窣的衣袂声响——吏部尚书裴明远豢养的死士,正蛰伏在宫墙阴影里,淬毒的弩箭已对准车帘缝隙。

    殿下,西南角第三棵槐树后有人影。贴身侍卫沉舟按住剑柄,掌心沁出冷汗。

    墨无欢搂着谢听澜,有些后悔让她与他同乘。

    谢听澜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手,无事,总也要回来的。

    她此次回京目的:其一祝他登基,其二为母报仇!

    踏入乾清门的刹那,墨无欢忽觉后颈发凉。三支透骨钉破空袭来,沉舟挥剑格挡,火星四溅。暗巷中涌出黑衣杀手,弯刀上缠绕着暗红布条——正是陆鸣谦私军的标记。

    谢听澜旋身躲过致命一击,袖中软剑如灵蛇出鞘,剑刃划过杀手咽喉的瞬间,血腥味混着宫墙的青苔气息扑面而来。

    太子殿下久违了。裴明远的笑声从垂花门传来,身后百名御林军竟齐刷刷抽出长刀。墨无欢瞳孔骤缩,这些本该戍守禁宫的将士,此刻铠甲上都刻着陆家暗纹。

    谢听澜挡在墨无欢前面,眸光阴冷明远哥哥,别来无恙!

    阿澜!你还活着!裴明远看到谢听澜,眼里布满惊喜,他以为永远见不到她了!

    我母亲与你有养育之恩,可你为何与陆鸣谦同流合污,你可知他是害死母亲的畜牲,也是灭你满门的仇人!

    什么裴明远悲痛地后退一步,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陆丞相明明说是先帝害他满门,也是先帝害死了恩师。他查到的证据也确实如此,可阿澜却说……

    谢听澜懒得听他辩解,一刀刺入他胸口,裴明远捂着胸口后退,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何……

    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你该死!谢听澜往前一步,又给他补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掌,这种人不配活着!

    裴明远就这样带着遗憾与不甘没了气息。

    手里的信号发出,须臾,从各处而来的士兵包围了皇宫,谢柔谢将军的部下来救他们的小主子了。

    澜儿,小心!墨无欢把谢听澜护在身后,心惊地看着众人。

    无事,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护卫。谢听澜把墨无欢推给沉舟,保护好殿下!

    然后自己也加入战斗!

    刀光剑影,乱党悉数被杀。内乱除,她该为母报仇了。

    那一天,暴雨如注,丞相府的朱漆大门在雷光中狰狞如兽口。谢听澜摘下斗笠,素白裙裾沾满泥浆,却掩不住腰间淬毒的软剑泛着幽幽冷光。三年前那个雪夜,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与眼前府邸重叠成刺目的血色。

    何人擅闯!守卫的呵斥未落,谢听澜已旋身掠过,软剑如毒蛇吐信,瞬间封喉。血腥味混着雨水漫开,她踏着满地尸体,径直闯入灯火通明的书房。

    丞相陆鸣谦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羊脂玉扳指。谢姑娘好大的胆子。他抬眼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被阴鸷取代,当年就该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谢听澜冷笑,软剑出鞘,

    我娘不过是发现你私通敌国的密信,你就将她凌迟三日!剑尖抵住陆鸣谦的咽喉,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被钉在墙上的惨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鸣谦却不慌不忙,抬手召来暗卫。数十把长刀出鞘的寒光中,他阴恻恻道:杀了你,密信之事就永...话音戛然而止。谢听澜手腕翻转,软剑已贯穿他胸口。

    你以为我会以身犯险谢听澜俯身,看着陆鸣谦瞪大的双眼,门外三万精兵,此刻已包围了丞相府。你私通敌国的证据,也早已呈给陛下。她抽出染血的软剑,反手刺入他另一只眼窝,这是替我娘讨的利息。

    暗卫们正要扑上,忽听远处传来金锣声。谢听澜扯下陆鸣谦的官印,掷在地上狠狠碾碎:记住,害死你主子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的野心。转身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满地尸体和垂死挣扎的陆鸣谦,在雷光中扭曲成一团黑红色的阴影。

    半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这天,金銮殿上钟鼓齐鸣,龙椅前的朱红地毯铺向天际。墨无欢头戴十二旒冕旒,玄色龙袍绣着金线盘纹,正缓缓接过传国玉玺。群臣高呼吾皇万岁的声浪中,一抹素白身影突然冲破侍卫阻拦。

    小心!谢听澜的惊呼一声,藏在礼官队伍里的刺客掷出淬毒匕首,寒光如流星直取墨无欢咽喉。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单薄身躯如断弦之箭,匕首穿透肩胛的瞬间,温热的血溅上墨无欢崭新的龙袍。

    澜儿!墨无欢瞳孔骤缩,玉玺坠地发出闷响。他抱住瘫软的谢听澜,指尖颤抖着按压她汩汩冒血的伤口。刺客被侍卫当场格杀,殿内一片混乱,唯有他耳畔回响着谢听澜微弱的气音。

    别哭...谢听澜抬手想擦拭他通红的眼眶,却在半途无力坠落。大婚那日他亲手为自己戴上的玉镯,此刻正被鲜血浸透。

    你答应过...要做个好皇帝...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震得伤口崩裂,更多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洇湿了龙袍上象征九五之尊的金龙。

    墨无欢嘶吼着召来太医,可谢听澜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她望着头顶金灿灿的蟠龙藻井,恍惚又回到初见那天……如今他终于登上皇位,而自己却要永远留在这一刻了。

    活下去...她最后握紧他的手,力气渐渐消散。墨无欢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跪在满地血泊中,冕旒晃动间,滚烫的泪水砸在谢听澜苍白的脸上。金銮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龙袍上刺眼的血色,却冲不散新帝撕心裂肺的哭喊。

    世界3

    原剧情:反派三皇子因为太傅墨无欢拥护太子,杀之,太子孤立无援,被幽禁宫中,至死不得出。三皇子昏庸无道,国破家亡。

    谢听澜任务:护住太傅,扶持太子,杀三皇子。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宫墙,将满院海棠打得七零八落。谢听澜蜷缩在储秀宫的廊下,湿透的裙摆沾满泥泞,发间的珍珠步摇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额角新鲜的青紫。

    殿下怎么在这里

    低沉清润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抬头望去,玄色衣袍的身影撑着油纸伞立在雨幕中,月白衬衣袖口绣着银线云纹,正是新来的太傅墨无欢。

    她慌忙别开脸,不想被人看见这般狼狈模样。却见那把伞稳稳罩在头顶,带着墨香的披风轻轻落在肩头。墨无欢蹲下身,目光扫过她脸上的伤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殿下,臣送您回宫。

    自生母失宠后,谢听澜在这宫里早已成了被遗忘的存在。墨无欢是第一个为她撑伞的人,也是第一个将她从泥地里扶起的人。

    此后每日清晨,墨无欢总会在她必经的长廊等候,袖中藏着温热的桂花糕。课业上,他耐心教她读诗作画,从不因她的迟钝而斥责。当她被三皇子羞辱时,墨无欢会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言辞间维护之意昭然若揭。

    太傅为何对我这么好某个深夜,谢听澜望着案上墨无欢批改的课业,轻声问道。烛火摇曳中,墨无欢执笔的手顿了顿,因为殿下值得。

    然而好景不长,生母病逝的噩耗传来时,谢听澜几乎崩溃。她缩在空荡荡的宫殿里,任泪水浸湿衣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轻轻推开,墨无欢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

    殿下忘了他将温热的粥递到她手中,臣说过,无论何时都会陪着殿下。

    在他的陪伴下,谢听澜渐渐走出阴霾。她开始认真读书习字,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墨无欢看着她眼中重新焕发光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年中秋,谢听澜站在玉阶上,望着漫天明月,突然明白了墨无欢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驱散了她生命里所有的阴霾,教会她如何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开出一朵温暖的花。

    太傅……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眼中盛满笑意,谢谢你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一刻,玉阶生暖,岁月静好。

    此后,墨无欢护着谢听澜一步步走出灰暗岁月,走上高阁楼台,成了摄政长公主。

    可月太冷,岁太寒,他们的暖阳时光太短。

    那个暴雨如注的夜,琉璃瓦上的积水汇成瀑布倾泻而下。谢听澜攥着浸透鲜血的裙摆跌坐在宫墙根下,怀中的太傅墨无欢浑身是伤,温热的血顺着她指尖缝隙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公主快走!墨无欢苍白的唇翕动,染血的指尖死死抠着她的裙角,三皇子的人不会放过您......

    谢听澜摇头,将他更紧地搂进怀里。宫墙之外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数十名黑衣死士翻墙而入,为首的正是三皇兄的心腹侍卫统领。

    半月前她偷听到三皇兄与权臣密谋篡位,连夜求墨无欢帮她搜集罪证,却不想被对方察觉。此刻暗卫们拼死护着他们逃至冷宫,可终究寡不敌众。

    墨无欢,你教我治国之道,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她笑着抹去他嘴角血迹,发间凤钗在雨幕中泛着冷光,今日便让我用这金枝玉叶之躯,护你周全。

    寒光闪过,谢听澜猛然拔出凤钗抵住咽喉。黑衣统领面色骤变:公主莫要冲动!殿下只是想请太傅去问话......

    住口!她厉声打断,看着墨无欢因失血而涣散的瞳孔,轻声道,太傅可还记得,那年春日你在御花园教我习字,说字如其人,端方正直

    墨无欢喉间溢出破碎呜咽,染血的手徒劳地想要阻拦。她最后深深看了眼他清俊的面容,猛地将凤钗刺入心口。

    她给三皇子下了蛊,她死——三皇子亡,宫中只余小皇帝,身为皇帝的太傅,墨无欢会一生无忧。

    剧痛袭来的瞬间,她听到墨无欢撕心裂肺的嘶吼,感受到温热的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恍惚间,她看到黑衣死士们惊慌失措地退散,听到宫人们此起彼伏的哭喊。意识渐渐模糊时,她被人紧紧抱在怀中,墨无欢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脸上:阿澜,别睡......我愿以命相抵,求你醒一醒......

    黑暗彻底笼罩视野前,她最后摸到他颤抖的脊背。墨无欢,这次换我做你的盾,护你去那海晏河清的盛世。

    世界4

    北疆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如刀割般刮过墨无欢的脸庞。他身披玄甲,手持长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战场。自他领军以来,这是与北狄交锋的第七个年头,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每一场战斗都关乎着家国存亡。

    那一日,墨无欢率军追击溃败的北狄残部,深入荒漠。暮色渐浓时,队伍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稍作休整。

    墨无欢独自巡查营地,却在一处溪流旁,看到了正在浣衣的谢听澜。

    她身着粗布麻衣,青丝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柔和的光。察觉到有人靠近,谢听澜抬头,清澈的眼眸与墨无欢对视,那一刻,连呼啸的风声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谢听澜是随军大夫的女儿,自幼跟随父亲穿梭在军营与战场之间,对伤痛与死亡早已司空见惯。但当她看到墨无欢眼中那股坚毅与疲惫交织的复杂情绪时,心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情愫。

    此后,谢听澜常以送药为由,与墨无欢相遇交谈。墨无欢也渐渐习惯了在紧张的战事间隙,与谢听澜分享片刻的宁静。

    随着战事推进,北狄集结大军,准备进行最后的反扑。一场决定北疆局势的大战在雁门关外爆发。

    墨无欢骑着战马,屹立在阵前,身后是整装待发的将士,长枪如林,旌旗蔽日。北狄的铁骑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墨无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向前一挥,率领将士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

    墨无欢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他的玄甲被鲜血染红,长枪也变得沉重无比,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谢听澜穿梭在受伤的士兵之间,焦急地为他们包扎伤口,目光却不时地望向战场上的墨无欢,心中满是担忧。

    然而,北狄首领见正面战场难以取胜,竟暗中埋伏了一队弓箭手。

    当墨无欢带领将士们即将突破敌军防线时,一声尖锐的呼哨响起,无数箭矢如雨点般朝着墨无欢射来。

    墨无欢挥舞长枪,奋力格挡,但箭矢实在太多,一支毒箭突破防线,直直地朝着他的心脏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侧面疾冲而来。谢听澜毫不犹豫地挡在墨无欢身前,那支毒箭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后背。

    墨无欢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听澜缓缓倒下,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怒吼一声,抱起谢听澜,转身杀开一条血路,朝着后方奔去。

    谢听澜躺在墨无欢的怀中,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将军……莫要难过……保家卫国,死得其所……话未说完,她的头便无力地垂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墨无欢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他跪在地上,仰天悲嚎,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战斗结束了,北疆的土地上尸横遍野。墨无欢抱着谢听澜的尸体,在这片尸山血海中整整坐了三天三夜。他的声音早已嘶哑,泪水也已流干,但心中的悲痛却如汹涌的潮水,无法平息。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使命只有守护家国,如今他才明白,谢听澜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此后,墨无欢依旧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但他的眼神却再无往日的光彩。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独自坐在营帐中,看着谢听澜留下的那件粗布麻衣,回忆着与她相遇的点点滴滴,泪水悄然滑落。

    而北疆的战场上,似乎总有一个传说在流传,说有一位将军,为了一个女子,在尸山血海中坐了三天三夜,他的深情,比那北疆的风雪更令人动容。

    世界5

    深秋的宫墙根下,枯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落。谢听澜攥着药箱低头疾走,忽然听见转角处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抬眸望去,廊下石凳上坐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苍白的面容在暮色里泛着病态的青灰,修长手指掩着唇,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那是大皇子墨无欢,自幼体弱多病,在夺嫡纷争中仿若被遗忘的棋子。谢听澜记得宫人们的议论,说这位皇子连春分都未必熬得过。此刻见他孤身一人,咳得几欲昏厥,医者仁心作祟,她快步上前掏出帕子递过去:殿下,用这个。

    墨无欢抬起眼,墨色瞳孔里映出少女清秀的面容。她鬓边别着支素木簪,粗布裙角沾着药草碎屑,倒像是从山野间误入金宫的小鹿。他接过帕子,声音沙哑:你不怕沾染晦气

    生老病死乃常事,何来晦气之说。谢听澜利落取出银针,若殿下信得过,让我试试。

    指尖触到他脉搏的刹那,谢听澜面色微变——寒毒入体十余年,早已侵蚀心脉。墨无欢却轻笑:太医院那群老头子都束手无策,你能如何

    她没接话,只认真施针。临走时将木簪拔下塞进他掌心:明日此时,我再带温补的汤药来。

    此后数月,宫墙根下的银杏叶落了又长。谢听澜每日带着自配的药汤来见墨无欢,教他辨识草药,为他簪上那支木簪。墨无欢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却不知暗处多少双眼睛盯着这禁忌的情谊。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新帝登基大典前夜,墨无欢的毒突然发作。谢听澜跪在太医院门口磕头求药,却得知唯一能压制寒毒的千年雪参,已被献给新帝做贺礼。

    求您,把雪参给我!她拽住太医令的衣摆,大殿下若撑不过今夜......

    大胆贱婢!太医令一脚将她踹开,那是新帝之物,谁敢动除非你能找到比雪参更珍贵的药引!

    谢听澜踉跄着爬起来,忽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以血为引之法。她跌跌撞撞奔向御药房,深夜的宫道寂静得可怕,只有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子时三刻,谢听澜浑身浴血地撞开墨无欢寝宫的门。掌心的药碗里,雪参浸在她的鲜血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墨无欢强撑着坐起,看见她腕间狰狞的伤口,眼中血色大盛:你疯了!

    殿下先服药。谢听澜将药碗递过去,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在笑,等您好了,带我出宫去看真正的银杏林好不好

    墨无欢颤抖着接过药碗,喉间哽咽。药汁入喉的瞬间,寒毒被尽数压制,可他却感觉心被剜出个大洞。谢听澜的身子缓缓倒下,最后一眼,她看见墨无欢咳着血将那支木簪死死攥进掌心,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她渐渐冰冷的脸上。

    三日后,新帝下旨,封大皇子为亲王,赐居城外别苑。有人看见那素来病弱的皇子,整日抱着支断成两截的木簪枯坐,苍白的指尖抚过裂痕,咳出的血染红了满地银杏。而别苑后山,不知何时种下大片银杏树苗,每当深秋,金黄的落叶铺满小径,却再无人为他簪上那支素木簪。

    6

    三千世界外的重逢

    消毒水味还萦绕在鼻尖时,谢听澜已经狠狠摔在了出租屋的旧沙发上。系统007在她意识里打了个电子饱嗝:恭喜宿主完成三千世界我死你活剧情任务,所有世界线修正完毕,灵魂绑定解除——滴,祝您在现实世界生活愉快哦!

    电子音消失的瞬间,谢听澜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渍发呆。三千次死亡,三千次看着那些或清冷或偏执的男主在她牺牲后活下去,从最初的手抖到后来的麻木,心脏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早忘了该怎么正常跳动。

    咕噜噜——冰箱突然发出异响,谢听澜吓了一跳,才想起自己三天前猝死,现在的身体大概饿坏了。拉开冰箱门,除了半盒过期酸奶一无所有,她抓着钥匙准备下楼买泡面,防盗门咔哒一声先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口站着个男人。

    穿一身熨帖的深灰西装,肩线笔挺得像用尺子量过,碎发下那双眼睛黑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这张脸……她瞳孔骤缩。

    是第三百二十七个世界的将军,那个在她替他挡下毒箭后,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在尸山上坐了三天三夜的男人;是第一千零八个世界的病弱皇子,她用命为他换来解药,临死前看见他咳着血把她送的木簪攥进掌心;还有第二千九百九十九个世界的太傅墨无欢,她死在他怀里时,他眼里的血色几乎要将她吞噬……

    那些属于不同时空、不同身份的面容,此刻在他脸上重叠成唯一的轮廓。

    你……谢听澜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钥匙。快穿世界的NPC怎么会出现在现实

    男人没说话,只是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他抬手,指尖悬在她眉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声音却沙哑得厉害:阿澜,我找了你三千年。

    三千年谢听澜脑子嗡嗡作响。系统说过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难道……这些年她在各个世界穿梭,他却在时空缝隙里一直跟着

    你不是NPC……谢听澜喃喃道。

    他低笑一声,指尖终于落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着真实的温度:在你眼里,我只是任务里的男主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极了第一千七百个世界里那个怕黑的小王爷,每次都要拽着她的衣角才能睡着。

    谢听澜突然想起某个世界临终前,他抱着她碎碎念:若有来生……那时她只当是剧情台词,如今想来,那些跨越世界的眼神、那些超越剧本的悲恸,原来都是真的。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的气息将她包裹。谢听澜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像战鼓一样敲在她心上。三千次死亡里,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重逢。

    系统说……任务结束了。谢听澜有点无措。

    他将谢听澜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对,任务结束了。现在换我走剧情——他顿了顿,手臂收紧,你活,我也活的剧情。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像极了某个世界的冷宫夜。但这次,怀里没有冰冷的血,只有他真实的体温和心跳。或许三千次死亡不是终点,而是为了让她在这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里,遇见不再是男主的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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