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冉那急促得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平缓了下来。她惨白的脸色,开始回泛起一丝血色。她那因为恐惧而瞪大的双眼,也慢慢地,恢复了神采。
她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眼神中的那种极致的恐惧,正在飞速褪去。
“我……我好像……不那么害怕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根针,几句话,前后不过一分钟。一个被最顶尖的西医精神科专家团队束手无策的重症患者,就这么……好了?
高哲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那是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灰败。他死死地盯着孙小冉各项生命体征的监护仪,上面的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归正常值。
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然而,周翊聪的治疗,还没有结束。
“扶正之后,才是祛邪。”
他目光一凝,捻动银针的指法,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针法是“春风化雨”,那么此刻,就是“雷霆万钧”!
那股通过银针注入的“气”,在守住了心神大本营之后,立刻兵分两路,一路沿着经脉,直扑盘踞在肾部的“恐气”大本营;另一路,则更加诡异,直接冲向了缠绕在她“命门”之上的那股阴寒邪气!
“《素问》有云,‘肾主恐’,又云,‘恐伤肾’。恐惧的情绪,与肾中精气,互为因果。恐之久,则肾气大伤,肾气伤,则更容易受惊。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而你,孙小冉,”周翊聪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的病,并非无根之水。三年前,你是不是去过城郊那个废弃的‘永安精神病院’探险?”
此言一出,孙小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周翊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她的父母和医生!
三年前,她和几个同学为了寻求刺激,深夜闯入了那个传说中“闹鬼”的废弃医院,也就是从那天回来之后,她开始做噩梦,然后渐渐发展成了严重的场所恐惧症!
高哲也呆住了。他作为孙小冉的主治医生,和她进行了数十次深度访谈,都未能挖掘出这个关键的诱因。而周翊聪,仅凭望闻问切,甚至连脉都没把,就一语道破了天机!
这是什么诊断能力?!
“阴邪之地,最伤人之阳气,尤其是肾阳。你在肾气本就不足的年纪,又受了极度的惊吓,在那样的环境里,沾染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损伤了你的‘命门之火’。所以,你的恐惧,才会如此根深蒂固,药石罔效。”
周翊聪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孙小冉心中所有的迷雾。
“我这一针的第二重变化,就是引心火,下行温煦肾阳,以‘离中之火’,去焚烧那‘坎中之水’里的阴寒。这叫,‘水火既济’!”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指尖的捻动,达到一个极致!
孙小冉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小腹深处,猛地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种感觉,就像在冰天雪地里,泡进了一个温泉,无比的温暖,无比的舒泰!
她周身那股彻骨的寒意,被一扫而空。
她再次抬头,望向那个她之前无比恐惧的穹顶角落。
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窗,洒下温暖的光斑,一切,都显得那么明亮而祥和。
她内心中那个纠缠了她三年的心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那不是恐惧的泪,是劫后余生,是获得新生的,喜悦的泪。
周翊聪缓缓收回了银针。
孙小冉站起身,对着周翊聪,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周老师……谢谢您……”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陈斌的直播间,弹幕已经彻底疯了,礼物特效几乎把屏幕都给淹没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看到了什么?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
“跪了!我真的跪了!这已经不是医学了,这是仙术吧!”
“周圣手,永远的神!从今天起,我就是中医的脑残粉!”
讲台上,高哲和他身后的“观摩团”,一个个面如死灰,呆立当场。他们引以为傲的科学,他们信奉了一生的数据和理论,在眼前这无法用任何已知逻辑解释的事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林文翰走上前,拍了拍高哲的肩膀,轻声说道:“高哲,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伪科学’吗?”
高哲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世界,崩塌了。
周翊聪拿起他的保温杯,重新走回讲台,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菊花茶,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台下,看向那些依旧处在巨大震撼中的人们。
“现在,还有人对‘中医心理学’,有疑问吗?”
杏林堂内,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这掌声,不仅是送给周翊聪,更是送给那个在绝望深渊中挣扎三年,此刻终于重见天日的女孩孙小冉,送给那份被重新点燃的,对中医,对生命的希望。
陈斌的直播间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数据的海洋,屏幕上除了“卧槽”、“牛逼”、“神迹”和各种炫目的礼物特效,几乎看不到其他内容。在线人数突破了一个恐怖的记录,这场原本被定义为“学术辩论”的直播,其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医学界的范畴,成了一场现象级的全民狂欢。
“家人们!家人们看到了吗!”陈斌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形,他将镜头死死地对准讲台上那个面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高哲,“看到了吗!这就是科学的尽头!不,这就是我们老大口中的‘生命维度’!服不服?还有谁不服!”
高哲当然听不见陈斌的叫嚣,但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无数道目光。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崇拜,有怜悯,有嘲弄。他和他带来的“观摩团”,此刻就像一群穿着皇帝新衣的小丑,被剥得干干净净,赤裸地晾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下。
他引以为傲的理论体系,他信奉了一生的数据模型,在周翊聪那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石破天惊的一针面前,被击得粉碎。那不是治疗,那是颠覆。那不是医学,那是哲学,是艺术,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存在的,更高层次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