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体力。
周牧便是晃晃悠悠地朝着狍子走去。
那猛虎追赶自己，着实是有一段距离，而那狍子现在还在阳光下晒着。
这可是大中午，周牧可不想刚打一头狍子，因为暴晒几个时辰就变质了。
再一个，那狍子身边还有箭矢和弓，这荒郊野外的，猎人有猎物，没武器……
给别人打工，岂不冤死？
很快，周牧便是取回了弓，又将那箭矢拔出，这才安心了些。
可正当他想要将狍子抱到老虎那阴凉地放着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哟，小兄弟收获不少啊。”
一个糙汉子走了过来，显然是听到哨箭，前来支援的人。
不过看着年轻的周牧，老油子很难不生歪心思。
“运气好，侥幸而已。”周牧平静道。
“劳烦大哥搭伙搬猎物，规矩我都懂，会给相应的价钱。”
那糙汉子挑眉，挖着鼻孔道：
“十里八乡的，帮当然是要帮……不过这个价钱嘛……是不是……”
牛二，空有一身蛮力，但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懒汉，坐吃山空，今天也是听到哨箭声，知晓这是来钱最简单的活，便是来了。
原本也没起什么歪心思。
但奈何周牧太过年轻，一看就不是老猎人。
又打了头这么大的狍子。
那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不懂，但这多分一杯羹的想法他却是大大的有。
为了引人信服，也为了秀肌肉逼迫周牧妥协。
牛二走近道：“小兄弟力气还是小了点，若是哥哥，就不会喊人了，看哥哥一只手举起这狍子，中途喘气一声，停步一下，这钱我半分不要，如何？”
听到牛二这般笃定力气大，周牧也是放心了下来。
毕竟，两条猎物如果只有一个帮手，还是很难的。
“成，猎物重，我多给一些也是应该的。”周牧笑着道。
“对嘛，对嘛，这就对了嘛。”那牛二笑着走近狍子，一边举起一边感慨：“兄弟还是经验不足，这箭射得不对，白白浪费了这么多血，减了不少重。”
“下山了，看哥哥给你往狍子嘴里灌水！保证半点亏不了你！”
听闻牛二所言，周牧也不得不摇头大笑。
这人有点意思，还是很圆滑的。
但是嘛……
“这位大哥想错了，我虽生得文静，但也不是无力之人。”周牧说着，指向密林深处：
“弟弟运气好，侥幸打了只大虫，劳烦哥哥多费力。”
“不过哥哥放心，钱我绝不会少了你。”
那牛二笑着，原本想答应，可脑子突然是回味过来了什么，面色忽地一变。
“弟弟，你说打到什么了？”
“运气好，侥幸打了只大虫。”
“弟弟说笑了，你打的是长虫吧……”
“真的是大虫。”
周牧说着，往林中的老虎一指。
牛二说不出话来了，甚至于面色彻底凝固了。
分明是秋天，他竟是觉得大汗淋漓。
那肩上的狍子此刻仿若也有千斤重。
真的是大虫！
真踏马是大虫！
牛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看着手中的狍子，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哪里是射得不对？
这是射中了肺啊！
卧槽！
还打了只老虎。
他妈一个人打了只老虎？
是人啊！这到底是不是人啊！
牛二扭头，又看向一旁带笑的周牧，他的笑容是那般纯真，丝毫不带一点假。
可牛二却是半点不敢相信了。
一箭射死狍子，一人干翻老虎……
你……你分明就是个笑面虎！
周牧并不知牛二已经是给自己打上了笑面虎的标签，只是领着牛二往老虎那赶。
“真的是老虎！”牛二惊呼，虽早有准备，但真的看到老虎的那一刻，还是吓了个不轻。
更让牛二惊恐的是，那老虎的身上多处中箭。
头上一把刀插入脑门。
最最最让牛二惊恐的是，那老虎头上，有着几个分明的拳印！
打凹了骨头，打进了血肉！
他咽了口唾沫，偏头又看了眼人畜无害的周牧。
自己漫天要价……他……他不会像打老虎那样打我吧？
“大哥这是怎的？”周牧拔出箭矢，催促道：“钱我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别叫我哥了，你是我哥！”那牛二将狍子放了下来，弯着腰道：“是弟弟之前无礼了，要价不对，弟弟在这里向哥哥赔罪，我半点不要你的，半点都不要！”
周牧面色一变，冷声道：
“哥哥这是什么话？”
“不，不！兄弟，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这只大虫，到底是一件怎样轰动的事？”那牛二继续说道：
“不仅可以收到官府的打虎英雄称号，一家免税终身，还可以赏银十五两！”
“怎么又是十五两了？”周牧有些疑惑。
打虎英雄，免税这些他都知道，不过这赏银，他分明记得是十两。
“兄弟你真不知假不知啊？”那牛二急道：“这两天啊，大虫又伤人了，咱们岳河县的知县一直空缺你也知道，县丞勃然大怒，决心要拿这事作为功绩，想升迁啊！”
“你以后，就是知县老爷身边的红人了！”
“你看看，这样的身份，小的哪里还敢找您要钱？”
周牧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红人不红人的他倒不在意，不过这赏银提升却是实打实的好事。
当下，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唉，大哥说笑了，我周牧行事光明磊落，再说了，有了那么多赏银，难道我还会不付你钱吗？”
周牧继续开口：
“这世道，有点钱也不容易，大哥就莫要推辞了。”
望着周牧真切的表情，牛二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头流过一丝暖流。
长久以来，他真的空有一身蛮力，再无其他，有地痞骂他傻子，有混混骂他桩子。
可唯独那些人没对他好过。
“只有老百姓愿意帮老百姓。”最终，他只是感慨了一声，而后，掏出猎网，将老虎狍子装起，两人就这么一道走走停停下山。
后山山脚下村落。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快看，那只害人的大虫被杀了！”
这道声音在秋风的加持下，很快便席卷了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