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八岁的老综艺快乐无限的导演去年开了一个新综艺，快乐堆堆，是一个轻松向的访谈类综艺。综艺里的小游戏和话题围绕来做客的嘉宾的各个方面，来展现嘉宾的萌点帅反差点，达到吸引路人巩固粉丝的目的。
嘉宾自然请的是话题度高的、综艺反应强烈的，这样能给节目带来热度，嘉宾和节目组双赢。
王钰婷送出邀请函时非常忐忑；她战战兢兢发出那条微信，本以为不会有回应。大家都说木百的经纪人其实是木百包养的没实权的菜鸟，在圈子里根本说不上话的。
可是既然都能包养，那一定也是有话语权的吧？王钰婷初出茅庐，太渴望自己能干成一件大事证明自己，她眼里的世界尚有纯白，觉得什么都能商量、什么都能办成、什么都有结果。屏息静气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她被骂得狗血淋头很多天。
都嘲讽她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名校出身脑子却是不好使。
一周以后的清晨，遭受打击的王钰婷在马桶上刷牙，浏览企业招聘网考虑跳槽时，邮箱里多出一封邮件。
部门紧急会议，木百接受了邀请。
快乐堆堆买下网站版头，大肆宣扬木百将要做客“堆堆房”。
堆堆房就是快乐堆堆综艺录制场景的名称。
凌晨的节目组工作团队依旧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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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婷，堆堆房布置得怎么样了？明天就要拍摄了，最迟今晚要走一遍。”
王钰婷忙得脚不沾地，拿着笔记点头，“袁导放心，木先生对过剧本了，对问的问题没什么禁忌，不用修改。小冯也正练着呢。”
小冯是综艺内出演采访者的“羽毛”，顾不得鬓发凌乱，曲着身子在工位上一遍遍演练对话。这种综艺要掌握询问问题的节奏、语调，还要把控游戏进度、趣味性，对剧本再熟悉也难免紧张，熬夜背诵是唯一解决方案。
冯荷主持快乐堆堆很久，头一次接到这样量级的艺人，内心滚来滚去的焦躁化不开。不知自己在工位瞎琢磨了多久，抬头没剩几个人了，刚刚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什么，身边的工友好像一窝蜂往录制场地涌去了，她当时背剧本背到一半，注意了但没放心上。
“是冯荷小姐吗？”
刚回神的她被出现在工位旁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约莫二三十的年纪，一头微卷稍长的头发遮眼看不清表情，身上的灰风衣像水泥浇筑的，与色彩碰撞多样的工作室是两个极端。
冯荷正想问，那人却先开口，声音沙沙的，音调不高，一瞬间让冯荷想起好多熟悉又陌生的兄弟叔伯，“辛苦，要不要休息一会？”
也许是怕自己的本意被曲解，他轻缓的声音多了很多真挚气息，“太累了也不好，他们都去看明星了，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喔，喔，不用了，不用……”八成是木百来了，但她明天还要和人一起录节目，也没多少好奇，觉得他是个怪人的冯荷下意识拒绝，有点想赶紧摆脱他，“是有点累了，谢谢。”旋即端着水杯起身，步子往茶水间迈。
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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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冯荷记起八卦时大家对木百那位不怎么露面的经纪人的描述——年纪不小，瘦巴巴的，自来卷，大叔。
她愣住，转身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走远。
咔嚓。
摄像头放大像素模糊，只留下一道灰黑背影。
确实是张如永。
翌日，录制进行中。
“喔？木百原来没想过当演员吗？”
“嗯，其实对歌手更感兴趣，但是身边人都说我唱歌特别难听，就没想了。”
冯荷陪木百一起轻笑，她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大明星观感逐渐转好。
镜头内外的人大多都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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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貌似达到了舒适顶点，木百躺在软和的枕头里十分纯善道：“不过想做什么就得放手去做嘛，说不定以后要尝试唱歌，五音不全，大家耳朵要遭罪喽。”
木百在镜头前是完全不一样的神态、性格，他展现出来的随和谦逊同充满欺骗性的脸蛋给他覆盖一层厚重面具。外人与其接触，顶多被他身上与众不同的贵气疏离氛围吸引，不会有人想到木百私下性格会完全不一样，鬼畜且傲慢。
场地外观看录制的张如永如是想。
“张老师？这是您的咖啡。”
王钰婷手里的星巴克袋不少，张如永断了思绪转头，有些吃惊，“给我的吗？”
王钰婷露出一颗小虎牙，笑得可爱，“当然呀张老师，要不是……”
这位惹人喜爱的女孩眼底一片闪亮星光，张如永低头看她时，几乎要从她眉眼里看出谢谢两个大字。没仔细听清王钰婷到底说了什么，张如永脑袋懵懵的。
最初自己好像也是这样，藏不住事的，鲜活的。他被喊做老师格外别扭，遂接下咖啡略弯腰鞠躬摆手，“太感谢你啦，只是别喊我老师，叫我大永就行。”
“诶，好！”王钰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提了提满手袋子，“大永哥你看着，我就先走了！”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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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头，竟与木百对视。
张如永明明离录制场地不算特别近，可他就是能感受到阴冷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木百应该是刚刚回答了问题，还保持着阳光明媚的面容姿态。
冯荷念完感谢赞助的长串词条，内心有些雀跃，“深夜闲聊，不通宵不——快乐——感谢木百光临堆堆房，大家晚安！”
“晚安——”
摄像头转向一边早放好的床铺，冯荷走过去藏进果糖粉的被窝，缓缓合上双眼。
最后的节目流程走完了。
“ok！”
导演一声令下，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动起来，下班的快活氛围洋溢。张如永扯出口罩保证自己入镜也不会暴露太多面部信息，大步走向木百。
两人只要在有人的时候，木百会表现得很正常。
所以大家都知道的是，木百的经纪人张如永不太要脸，三十一了还搞职场潜规则，靠这个博来木百经纪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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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张如永的，眼里都会多几分差异和鄙夷。
王钰婷就这么窜出来，“大永哥！木先生！可以等等再走吗？我们这想拍个合影。”
她眼里没有那些复杂情绪，只是憨憨的乐。张如永总是被破坏得遍布伤痕的心软了一瞬，差点就要僭越身份直接答应下来。
木百没接话，在他的视角，自己养的老狗和陌生人正在讲话，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是，他掏出手机想离开，完全没听别人说了什么。
向来不变的自负，往往于细枝末节展露。
张如永当然知道木百骨子里恶劣的傲慢，此前他从未觉得这种傲慢和他做经纪人时的生活有什么关系，但此时，他的脸忍不住绷紧，心里忐忑，害怕别人发现木百耷下的嘴角、不想配合的微表情、不耐烦的眼神，“木先生，您穿上这个去吧。”
手腕上挂着的外套被接过，张如永松了口气。
还好是工作，不会露馅。
王钰婷机灵，把张如永也拉过去，和他一起站在角落，合影里二十几个人站成三排，中间是冯荷和木百，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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