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除了陈三癞子家说了几句夫妻俩又吵吵起来的事,便没有其他的任何消息。
姜娴还有点疑惑,难道鼠兄们不听使唤了?
还是说陈三癞子夫妻俩终于聪明点了,知道这种玄乎其玄的事情不能出去随便说,否则会越来越晦气?
没能听到他们家出事,姜娴还有些惋惜。
糖糖路过的时候忽然要下来自己走:“阿娘,我长大啦,我可以自己走了,阿娘总是抱着我会累的!”
姜娴只觉得心里要暖化了。
“我们糖糖可真懂事呀,不过阿娘一点也不累,阿娘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哦!”
若不是姜娴力气大,她也不想抱孩子,纯属是因为抱着糖糖毫不费力,还能快点去陈郎中家,否则小孩子慢慢吞吞的要耽误多少事情。
“糖糖想要自己走!”
姜娴笑着点头,也就由着她了。
母女俩一前一后的顺着村里的土路往陈郎中的茅草屋走去,正好迎面碰上里正带着几个村里种庄稼的老把式,喊着他们一块去地里大坑那儿准备量地挖水渠,没想到碰见姜娴母女俩了,他连忙抬手招呼了一下。
“娴丫头,糖糖!”
姜娴和糖糖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里正笑道:“娴丫头,你来得正好,我还要去找你呢,现在地下河水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涨到一定的高度就没有上涨了,我们正要过去量地挖水渠,你要不要去看看?到时候给你家地那边多挖通两条沟渠?”
“这个我先送糖糖去陈郎中家学医术,到时候回来再过去,正好也有事情要和里正叔您说呢!”
“哦,那你先去吧,我们先去量地。”
“行,待会见!”
姜娴摆了摆手,一转身就瞧见糖糖跑回来抬着头望着姜娴要抱抱。
“阿娘。”
姜娴一把抱起糖糖,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啦?一会要抱一会不要抱?”
糖糖贴在姜娴耳边小声说道:“阿娘,我刚才问过小蚯蚓,它们说陈奶奶家的粮食全被吃空了,今天一大早陈爷爷就喊人来接他走啦,陈奶奶在家很伤心。”
“你这小丫头,原来是给阿娘打探消息去啦。”姜娴只觉得养女儿可真好啊,真是贴心小棉袄。
可陈三癞子家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这很反常啊!
十分不符合三癞子夫妻俩的行为啊!
不过姜娴也不怕,反正这夫妻俩耍啥阴招,她都有本事接着。
“是呢阿娘!”
姜娴一把抱起她,在她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孩子身上真是奶香奶香的真想咬一口。
送着糖糖去陈郎中家,陈郎中面色有些不悦,手中还拿着一个戒尺,微拧眉梢面色严肃的看着姜娴母女冷声启口:“昨天下午怎么没来?”
姜娴一怔,立即赔不是:“对不起陈郎中,昨天家里发生一点事情,我们被抓去县太爷府上去了,这一耽误回家就忘记来你这说一声了。”
陈郎中冷哼一声,看向姜娴:“伸出手来!”
姜娴面色狐疑的抬手指了指自己:“陈郎中你是说我吗?”
“对!糖糖还小,还能自己跑去县衙吗?你这个当娘的一点也不守时,这一次就罚你,疼在己心,方知育儿。”
还能这样?
姜娴无语,不过这陈郎中搞得还真挺像回事的,她乖乖伸出手心认罚。
三个戒尺打下去,姜娴疼得龇牙咧嘴,可把糖糖心疼坏了。
“你是个坏师父,不许打我阿娘!”糖糖一生气,陈郎中印堂上顿时萦绕一片黑色丝线。
姜娴见状赶紧拦住糖糖:“闺女儿,不可以对你师父无礼,尊师重道这是头等大事,这次也是阿娘疏忽没有注意这件事情,以后咱们不犯就好啦,快,和你师父认错。”
糖糖闻言,瞬间乖巧低头:“对不起师父,糖糖错了。”
陈郎中轻哼出声,又斜睨一眼姜娴,那眼神好似在说,算姜娴识相,转身便朝着茅草屋里走去:“进来吧,今天开始正式授你学医。”
糖糖面色忐忑的抬头看了一眼姜娴,姜娴笑眯眯的冲着她摆摆手:“快去吧,等吃午饭的时候阿娘就来接你!”
小家伙这才跟着进了茅草屋。
姜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不知道为啥,心里竟然有一种老母亲送孩子上学的不舍感。
总算能共情那些每年一到开学季,幼儿园小学门口那些大人小孩一起哭的画面了。
姜娴看陈郎中拿着医术开始教糖糖识字,便放心的转身回了村里去找陈里正去了。
低头的那一个大坑里一片清澈的地下河水,这会子里正和村里人正在商议着挖沟渠的事情,但若是有一户人家不同意动自己的地变成沟渠,这事都不好办!
谁又能知道地下河水能不能一直上涨,万一回头没水了咋办?岂不是白费功夫!
若是涨水太多,又把地里淹掉了,粮食淹死更完蛋!
所以这件事情说好办,也不好办。
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围聚在地里,大家伙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里正的眉心拧得都能夹死一直苍蝇。
姜娴挤进人群听了个大概,提了一嘴:“这还不简单啊,愿意挖沟渠的挖,不愿意挖沟渠的回头别用水不就好了,真出了事村里陪你家的粮食就是,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里正一听姜娴说话,就是心里舒坦。
要不是姜娴是个女娃娃,他都有意培养姜娴当下一任村中的里正了。
“娴丫头,你来,你一向懂得多,又会读书识字,见识也广,你来跟大家伙说说这地下河水挖沟渠灌溉地里的好事!”里正一招手,大家伙纷纷让开身子,让姜娴去了人群中间。
姜娴心想这高帽子戴的,不过她也不在意。
“里正叔,你真要叫我一个小丫头说的话,那我就实话实说。”
大家伙纷纷都盯着姜娴。
有几个甚至觉得姜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的事情都掺和进来,一个办不好可能全家都要被村子里人赶走。
还有人觉得姜娴一个女娃娃凭着力气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姜娴拔高了嗓音,冷静的环视一圈大家伙,说:“这挖沟渠的事情,还非挖不可了!”
里正微微颔首,他也这么认为。
因为桃源村穿插村子而过的大河,已经暴露出百年前的河床,足以可见这一次老天爷旱得是多么的厉害。
来年开春若是继续旱下去,村里的人可怎么活?
到时候别说挑水浇地了,就是吃饭用水都成问题。
姜娴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河:“大河的水位一直在下降,而地下河涌出这么多的水,只能说明一点,恶劣的天气还在延续,来年估计还是个旱年,所以咱们村有幸发现这么一出地下河出口,可以趁着春耕农忙之前修建好沟渠,到时候方便大家伙灌溉。
另外还有一点,地下河的水位不会高于土地,这是地下河的特点之一,所以我可以很确信河水不会倒灌农田,只会成为我们方便浇地的好帮手。”
姜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村中但凡有点看天种地的老把式纷纷认同姜娴的话。
他们也没想到,姜娴一个小丫头会有这么清晰的见解,难怪里正要高看这个小丫头一眼。
但几个老家伙认同,不代表全村人都认同。
其中一个人是陈三癞子的本家陈四喜,按辈分还要叫陈三癞子一句三叔,但比陈三癞子年纪都要大,喊了一嗓子:“你说不会就不会,到时候真的修建好沟渠,河水倒灌农田了你负责吗?也不怕说大话闪着腰!”
姜娴看向那人,没印象,白色印堂偏灰,也是个一辈子发达不起来的人!
“你家地在哪里?”
陈四喜一怔,指了指姜家方向的山脚:“在那边啊!”
姜娴冷哼一声:“那不就是了,你家地都不在这,你闲着萝卜淡操心干什么?”
人群里哄然大笑。
陈四喜被大家伙笑得脸色有些挂不住,嘟囔一句:“那怎么了,真要挖沟渠影响到我家的地了怎么办?”
“哦,那你家一共多少亩田地?”
陈四喜轻咳一声:“五亩地,咋啦,就是一亩地被淹了也影响啊!”
姜娴噗嗤一笑:“放心,真淹了我赔给你行吧,就你家那点地一年收成都不超过五两银子,你在这操心啥啊?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修了沟渠不通你家的地,到时候你也不许偷水用,否则我就让里正狠狠罚你一顿。”
里正立即点头:“对,你现在第一个蹦跶的欢,到时候沟渠修建好了,大河里没水,你可休想使用沟渠里的水!”
陈四喜顿时老实了。
姜娴又看向大家伙说道:“诸位,修建沟渠乃是为了大家伙,为了子孙后代都有利的一件好事,这天气干旱的厉害,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背井离乡去逃荒吗?如果不想的话,咱们就应该支持里正的一切决定,哪怕真的河水倒灌,我相信里正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咱们,又何必一件事情还没开始你们就担心这个那个阻挠这件为了全村生计的大好事呢?”
大家伙目光复杂地看着姜娴。
有了陈四喜一个刺头被喷,其余人都不好意思说话,倒是人群里有人默默问一句:“倒时候河水倒灌了,你真的愿意赔我们的收成吗?”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里正刚想说话被姜娴拦住。
姜娴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