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雯的改良版牛仔裤很快做出了样品。她站在车间里，指着样板对李明说：“你看，这个版型是不是比原来的好多了？”
李明仔细端详着样品。确实，从技术角度来说，孙晓雯的设计更精致，线条更流畅，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做工是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孙晓雯有些急躁。
“你的设计太复杂了，成本会增加不少，而且工人操作起来也麻烦。”李明指着裤腿上几道复杂的缝线，“这些装饰性的走线，看起来漂亮，但实际意义不大。”
孙晓雯脸色一沉：“难道为了节省那几分钱成本，就要放弃美感吗？”
两人正争论着，车间主任老王走了过来：“小李，孙小姐，样品做好了？老孙让我来看看效果。”
老王拿起样品仔细检查，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这…这工序也太复杂了吧？光是这个裤腿的缝制，就要比原来多花一倍的时间。”
“工艺复杂说明质量好啊！”孙晓雯不服气。
老王苦笑：“孙小姐，我们车间现在订单排得满满的，工人们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如果每条裤子都要花这么多工夫，交货期根本保证不了。”
李明趁机说：“而且成本一增加，售价就要提高，那些工人朋友还买得起吗？”
孙晓雯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但依然不肯认输：“那按你的意思，就要一直做这种粗糙的东西？”
“不是粗糙，是实用。”李明语气缓和了些，“我们先把市场站稳，有了基础再考虑提升。”
这时，老孙急匆匆地跑进车间：“小李！出事了！”
“什么事？”
“省城百货公司来电话，说要退货！他们说我们的牛仔裤质量有问题！”
李明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他们说有顾客反映，裤子穿了几次就开线了。”老孙焦急万分，“这可是我们最大的客户，要是真退货了，损失就大了！”
孙晓雯在一旁冷笑：“看吧，一味追求低成本的结果就是这样。质量跟不上，迟早要出问题。”
李明没有理会她的讥讽，而是立即说：“厂长，我马上去省城看看具体情况。”
“我也去！”孙晓雯突然开口，“既然是质量问题，正需要专业的眼光来判断。”
老孙点头：“也好，你们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第二天一早，李明和孙晓雯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车厢里很挤，两人被迫坐得很近。
孙晓雯翻看着手中的质量检验报告，头也不抬地说：“我早就说过，你的设计有问题。”
李明有些烦躁：“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先解决问题再说。”
“解决问题？怎么解决？质量缺陷是客观存在的，不是靠嘴说就能解决的。”孙晓雯语气尖刻。
李明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这个女人真是固执得要命。
到了省城，两人直接赶到百货公司。负责采购的张经理见到他们，脸色并不好看。
“你们总算来了！”张经理拿出几条牛仔裤，“你们自己看看，这质量还能叫产品吗？”
李明接过裤子仔细检查，发现确实有开线的现象，主要集中在裤腰和后袋的连接处。
孙晓雯在一旁说：“这是典型的应力集中问题，缝制工艺不合理导致的。”
张经理点头：“孙小姐说得对。我们百货公司的信誉不能因为这种劣质品受损。”
李明心中一沉，但依然不肯认输：“张经理，这批货是我们厂的试产品，工艺上确实还有改进空间。但我们的大部分产品质量是过关的。”
“试产品？”张经理冷笑，“你们把试产品卖给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孙晓雯在一旁添油加醋：“张经理，我觉得应该全面检查，不能只看这几条。”
李明暗骂一声，这女人简直是故意拆台。
张经理听了孙晓雯的建议，立即安排人员抽检了一批牛仔裤。结果更加不乐观，近三成的产品都存在质量问题。
“这样吧，”张经理最后摊牌，“要么你们全部退货，要么按照一流的质量标准重新生产。”
李明咬咬牙：“我们选择重新生产。”
“好！”张经理拍桌，“一个月内交货，质量必须过关，否则我们终止合作。”
走出百货公司，孙晓雯冷冷地说：“现在知道专业的重要性了吧？”
李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你很得意？”
“我不是得意，我是在提醒你，任何事情都有它的规律和标准。不是靠运气就能成功的。”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孙晓雯扬起下巴：“按我的设计来，保证质量过关。”
李明摇头：“你的设计成本太高，根本不现实。”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李明沉默了。确实，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质量问题，其他的都要往后排。
当天晚上，两人住在省城的招待所里。李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反复想着白天的事情。
隔壁房间传来孙晓雯翻书的声音，看来她也没睡。
第二天，李明敲响了孙晓雯的房门。
“有事？”孙晓雯开门，眼中还带着警惕。
“我想和你谈谈。”李明诚恳地说，“关于牛仔裤的改进方案。”
孙晓雯犹豫了一下，让他进了房间。
“我承认，昨天的事情确实给我敲响了警钟。”李明坐下来，“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面对的是实际问题。成本、工期、市场接受度，这些都要考虑。”
孙晓雯放下手中的书：“我当然理解，但质量是底线，不能妥协。”
“那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既保证质量，又控制成本？”
孙晓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李明会主动示弱。
“你想怎么做？”
李明拿出纸笔，开始画图：“我们可以保留你设计中最关键的改进点，比如应力集中的问题，但去掉一些装饰性的元素。”
孙晓雯凑过来看，两人的距离很近，李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