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黄阿姨，很抱歉让您情绪这么激动。我这会儿不在国内，不能第一时间陪在您身边。”
“谢谢您的关心，我这会儿是在国外。我知道没有国内安全，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没有忘记哥哥的死，可我还年轻，有很多路要走，不能因噎废食，现在就把自己装进套子里。”
原本坐在马桶盖子上的叶语，见浴室门被推开，看见彭季轲的身影，握着手机的手一僵，所有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喂！你怎么不说话，喂！”黄母的情绪失控后，对着手机大喊道：
“叶语，我的女儿，你背叛了我！你是不是跟那个杀人犯在一起，你说！”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两头通吃，摇摆不定，你是摇摆狼啊？”
“一边在我们面前赌咒发誓，说余生会给我养老。一边又偷偷跟刽子手约会，从他那赚得金银富贵。”
黄母捶胸顿足，号啕大哭配合着犀利尖叫：
“亏我儿子那么信任你，喜欢你，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却这么对待他，你还有良心吗？”
“我从前给他的零用钱，一多半进了你嘴里，都说吃人嘴短，可你怎么没有半分怀念他的觉悟。”
“你从前说什么要给我当女儿，都是假的。就算你骗我，你也不要找这么个十恶不作的畜牲。”
“黄阿姨，不管你骂我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计较。甚至你打我，我都不会还手。但还请你尊重我的家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先生。”叶语话音刚落，手机就被彭季轲一把抢了过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儿子不懂，你也不懂。所以他今天的结果，是罪有应得。”
“我早告诉过小玫瑰，得离穷人远点。免得他们散发穷酸气时，会熏到自己。”
“生活费都拿来吃东西，恩格尔系数直线上涨，那得穷到什么程度？没本事就多去赚钱，埋怨女人，算什么男人。”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揉着叶语的小脑袋瓜，无奈又有几分恼火。
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姑娘，却对一个平凡如蝼蚁的老妇，这般卑躬屈膝。
“穷人的钱，一分都动不了，因为那不是他的钱，而是命。”
“你花他一文钱，他就得让你付出成吨的代价。”
“以后硬气一点，不许再对别人这么好性了。我的姑娘，我都舍不得吆五喝六还得道德绑架。”
“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我身边的人，谁跟你大声说话，看我弄不弄他就完了。”
“你也就敢窝里横，怎么不把平时跟我张牙舞爪的劲儿，用在这些老登身上？”
叶语不想惹他打翻了醋坛子，知道委屈与他无关，可听黄阿姨辱骂了一通，还是没精力再去哄他了。
“是啊，近墨者黑，我还是没能锻炼出你的冷心冷肺。”
“因为我把唯一的一点暖，都给了你。对别人，自然就是杀伐果断，冷血无情了。”
午饭过后，叶语穿上当地工作人员的制服，在公务车的引领下，到了救济站。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一曲赞美诗唱完，叶语和负责人握了握手，随后坐在负责登记的案台前。
难民们互相搀扶，扶老携幼，排成长龙，到了几个人跟前。
叶语低头以手做遮挡，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为什么还要登记？他们看起来饿得面黄肌瘦，命悬一线，直接给不行吗？”
“不行，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一块工作的同事，也凑过来，跟她小声交谈。
对待这个一脸天真，空降过来的助理，上司特别叮嘱，不能把她当实习生对待，随意指指点点，给她安排繁重的工作。
而是要当成天皇一般的人物，去尊重和帮助，是十分重要的客人。
这会便温言软语地，多给她科普了两句：
“之前接待的一位男子，是个瘾君子，根本不是难民。”
“他冒充难民，频繁过来领救济粮，转手又高价卖给其他吸毒的人。”
“白嫖完食物，侵占其他人资源，成了二道贩子赚取利润，再去购买毒品，我们无形中助纣为虐。”
叶语点了点头，很赞同他们的严谨做法。
“我们那里，之前也有这样的事。人贩子拐了别人家的孩子，又不善待。”
“将她的四肢折断，形成后天残疾，为了引起大家的同情心，去街头乞讨。”
“换来一天的营生，却只给她们馊了的残羹冷炙。”
随后才让面前的难民出示证件，营养不良的女人，十分苦命地摇了摇头：
“证件都在坐船时丢了，但我确实是难民。我可以说出自己国家的省会城市，以及我家乡的那条长街。”
同事盘问了半天，才给女人拍了照，给了她领取食物的卡片。
叶语看不得这些人间疾苦，尤其因为种种原因被拒绝的人，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里面掺杂着‘饥寒起盗心’的投机倒把分子，也有被误判的，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群。
起身，去了食物仓那边，将手中握着票据的收回来，同时发放给她们一些饼干，和干净的饮水。
正忙碌得满头大汗，有姑娘怯生生走过来，满脸通红难堪道：
“抱歉，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得寸进尺，可我眼下真的十分需要，能给我一些卫生巾吗？”
“好吧，这里没有，但我随身携带的包包里似乎还有一两片，我去拿来给你。”叶语几乎没有犹豫，出于本能，便将自己包里的卫生巾、纸巾、遮阳伞、润唇膏……都给了她。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难民，还是本国游手好闲、不想去工作、就想白嫖的人，我都愿意相信你，并且帮助你。”
“希望你早日摆脱困境，如果可以的话，将这份善意传递下去，不管他是哪国人。”
女子神情复杂，拿着那两片卫生棉，就有眼泪掉下来。
叶语又将一包饼干，给了一个干巴瘦小的孩子，感叹道：
“如果我是宇宙首富就好了，用自己的力量去普度众生，就不必拿自己的善心，道德绑架别人散尽家财。”
旁边的同事噗嗤一笑，确实有几分好奇：
“这一片脏乱差，天气又热，你能呆在空调房里，干嘛出来遭这份罪。”
“我们是为了养家糊口，有薪水的，但我听说，你好像是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