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不是来水学历的。”
“如果看重这个学历,以彭季轲的权势,我原本不必亲自过来。”
“只要能真正学到些东西,那些虚名无所谓。”
叶语已经习惯了,一切都由彭季轲帮自己搞定。
快要忘记那些为了拿证,卷生卷死的前尘旧梦。
教师资格证、英语四六级证书、计算机二级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奢侈的、把这些将来可以进五百强企业,用来做敲门砖和加分项的证书,都抛在脑后了。
不过有些事强求不得,彭季轲执意不肯联系她的祖国和母校,她用尽办法,也是徒劳,拿不到塔国1留学的证书。
她有时想依赖他,更多时候,是将命运和未来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不稳定感,和没有安全感。
她一直深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现在为了他,却活成了自己从前最讨厌的样子。
结束了这一天的课程,没办法住在宿舍里,因不想再进一步激怒他。
坐上车准备回去,破烂颠簸的公路,让她感觉到了通勤的辛苦。
“我记得先生在大学城附近,还有套公寓。”
“别回市中心了,明天早上还有早课。”
“如果每天上学,都得在路上颠簸两个小时,我能坚持,只是不想没苦硬吃。”
“这……”保镖下意识脱口而出,要给先生打个电话,提前请示一下。
怕把夫人的好脾气消耗光了,尤其想到她已经被先生带回家,见过家人了,还是咽了回去。
“你们如果不想去,可以回家,我一个人过去。”
保镖听见她这天方夜谭,心底惴惴不安,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她迁徙。
“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您在的地方,就是我们职责所在,才是我们的家。”
“不跟着你,那除非是被开除了。”
叶语难得跟几个人废话,也不知道他们的排班,是白天晚上换人,还是一人一天。
总归是不会让一个人全年无休,白天黑夜都守着。
偶尔会觉得他们辛苦,但自己何尝又不无辜。
进到公寓,整理好东西,沐浴过后,便躺在床上看书。
书中的内容,对她来说有几分晦涩难懂。
自学的塔语,仅限交流,落在纸上,还是学术性这么强的课本上,便让人昏昏欲睡。
叶语翻了几页,拿出手机,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便紧张的掌心开始冒汗。
没犹豫,还是拨打了同在一个城市,但毫无交集的领事馆电话。
号码在那个老式手机上,转了又转。
因为惶恐,而按错了好几次。
像极了遭遇梦魇,梦中被人追杀,想报警。可那号码,却怎么也输入不对。
在最后一刻,电话拨打了出去,却听见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系统提示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被机主屏蔽。”
“请更换电话卡,或去大厅申请完善相关业务。”
叶语被气笑了,将手机扔在书桌上。
她从前就明白,现在只是更清醒。
先是笑,然后哭,一个人又哭又笑。
直到那个被她摔了一下,依旧坚挺的手机,在书桌上陡然响起。
叶语看着来电显示,是彭季轲的来电。
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就听见他的质问和训斥:
“你今天去学校了?”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戒不掉从前在家乡时的独立自由。”
“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下周去报道,那天院方领导会亲自来庄园接你。”
“你不愿意当主子,当贵族,非要跟仆人画等号,谁拯救得了你?”
彭季轲是生气,除了她不驯服,更多的是她不在意自己身体,拿健康开玩笑。
才纹了身,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
已经明确嘱咐过她,不能过度劳累,她还这样到处奔波。
让他怎么能不发火。
“让我丢掉国籍,放下前尘旧梦,连自己的独立人格和自由的思想,也一并抛弃。”叶语苦笑着,看着手机屏幕碎裂的痕迹,眼泪无声流下。
“有一天,是不是还要将我开除人籍?真的变成你手中的乌鸦、云雀、鹦鹉、鸽子……”
“我有想过跟你谈一谈我的过去,聊聊我的那些经历,但你对此毫无兴趣。”
“早在新中国成立时,就打土豪分田地,不再被地主剥削。”
“你说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是民国时期,资本家对流民的剥削。”
她从不为自己成为人上人,可以肆意鞭笞人民,而觉得沾沾自喜。
也不把对佣人吆五喝六,将他们分成婆罗门和首陀罗,而觉得理所当然。
“你现在长脾气了,我说你一句,你有一万句等着。是觉着我不在你身边,不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就跟我张牙舞爪了?”彭季轲好气又好笑,更多是无奈。
“我有时想听你多跟我说说话,喜欢你的声音。”
“又受不了你这般野,不驯服,一开口就将我噎住。”
“但你若没了心气儿,彻底失去了语言。不再跟我讲一句话,没有任何反应,也非我所愿。”
彭季轲是受不了冷战的,宁愿这只虚张声势的小猫挠他。
也不想她抽去了所有灵魂,像一具提线木偶。
“我知道你担心我,虽然这伤口也是拜你所赐。”叶语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都吞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今日开学报道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可以顺利选择自己想学的专业,还有顶尖教授为我授课。”
“你不是说了拜我所赐?我当然要负责到底。如果不是我,你大可以在自己家乡,读着喜欢的专业,安稳度日。”彭季轲有几分惆怅。
不管他怎样精心喂养,终究比不上她的前程和故乡。
“其实我也能理解,很多华夏人落叶归根的执念。”
“别说女人,有些极端点的男人,别说让他出国,就算出省,他都不愿意。”
彭季轲显然不想再聊这个了,而是说起其他:
“我军中的男军医,不方便过去给你做私教。但军医院里,也有医术非常高超的女性,只是很稀少。但再稀少,我也能将她们找出来。”
“另外,我家族中有一个小妹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主攻新闻系的。”
“我可以让她们一起过去,给你做家庭教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帮你节约时间成本,让你事半功倍。”
“我不想打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你肯让我上学,我已经很知足。”叶语语气里的伤感,始终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彭季轲这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是情侣,跟她从前幻想中的爱情,差之千里。
她希望两个人同频共振,思想上能共鸣,灵魂契合。
但在他这里,都没有。
分手,到此为止,也是想都别想。
跟他谈不了世俗的价值观,也走不了公序良俗那一套。
“何况你姐姐对你心术不正,再来个小妹妹,谁知道,我会不会又多一个情敌。”
“有彭家一个难缠的小公主,就让我身陷囹圄多次。”
“再来个人害我,就算我能次次都脱险,我也懒得天天跟她们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