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十一点，我刚锁好古玩店的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秦晚吗我是快递员，有个包裹需要您签收。
这么晚了
寄件人说很急，是...是死者的遗物。
电话那头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连他自己都被这几个字吓到了。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路灯在夜色中投下诡异的光影。
放门口就行。
不行，必须本人签收。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而且这个包裹很奇怪，一直在...响。
响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但还是打开了店门。快递员是个小伙子，脸色煞白，手里的包裹用黑色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
签这里。他递过来一张单据，我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寄件人一栏写着：何婉清。
这个名字让我愣住了。何婉清，我小学同桌，三个月前在老家的湖里溺水身亡。
何婉清...她不是已经...
我只负责送包裹。快递员打断我的话，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回到店里，我把包裹放在柜台上，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观察。黑色塑料袋上有几个不规整的洞，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破的。
从洞里传出一阵阵细微的音乐声，断断续续，像是古老的八音盒在演奏。
我的手悬在包裹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理智告诉我这可能是个恶作剧，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何婉清死后，我去参加了她的葬礼，她父母哭得撕心裂肺，说女儿生前最后一次通话还在和她们说笑，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
音乐声愈发清晰，是一首我听过的儿歌：《小星星》。
我记得小时候何婉清有个八音盒，就是放这首曲子的。每次下课她都会拿出来，我们一起听着音乐聊天。
深呼吸，我撕开了塑料袋。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八音盒，通体银白色，顶部雕刻着一个翩翩起舞的芭蕾舞女孩。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
舞女的脸上多了一道道血红色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刀子反复刮过。
八音盒还在转动，发出那首熟悉的《小星星》。但仔细听，旋律中似乎混合着别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啜泣声。
我伸手想要关掉音乐，却发现找不到开关。
就在这时，八音盒的盖子里侧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
晚晚，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
我的脑海中闪过小学时的记忆片段。何婉清总是说，如果她先死了，一定要回来找我，因为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当时我们都觉得这是小孩子的胡话，现在想来却觉得毛骨悚然。
店里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音乐声戛然而止。
八音盒里的舞女停在一个诡异的姿势上，她的头扭向了我这边，那双原本美丽的眼睛变成了两个漆黑的洞。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撞倒了身后的瓷器架。
哗啦一声巨响，几件古瓷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等我重新站稳，再看向八音盒时，舞女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优雅地面向前方。
是我看错了
我揉了揉眼睛，决定先把这个邪门的东西收起来。明天找人看看，也许能查出寄件人的真实身份。
可是当我再次走近柜台时，发现纸条上的字变了。
原本写着晚晚，我回来了的地方，现在变成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的手开始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绝对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
店外的风越刮越大，招牌被吹得吱吱作响。我快步走到门口，想要锁上店门回家，却发现玻璃门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是我的倒影。
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发遮住半边脸，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再看向玻璃门，倒影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惊恐的脸。
八音盒又开始播放音乐了，这次不是《小星星》，而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诡异旋律。音符时高时低，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在笑。
我抓起包包就要往外冲，却发现店门怎么也推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
透过玻璃往外看，街道上空无一人，连路灯都变得昏暗。
音乐声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阵女孩的笑声，清脆而诡异。
晚晚...晚晚...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浓浓的哀怨。
我转过身，看到八音盒里的舞女真的在动，不是那种机械的转圈，而是在向我招手，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
你...你是何婉清
我颤抖着问出这句话，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回响。
音乐停了，整个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就像小时候何婉清和我说话时那样温柔：
是我，晚晚。我终于找到你了。
2
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我紧紧握着柜台边缘，指甲都嵌进了木头里。
死了八音盒里传出何婉清的笑声，谁说我死了我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
湖水...溺水...我参加了你的葬礼...
那不是真的。声音变得低沉，真正死的人，是她。
她
婉清，你在说什么
八音盒里的舞女开始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她的脸就变化一次。有时是我记忆中的何婉清，有时是一张我不认识的恐怖面孔，眼睛全黑，嘴角裂到耳根。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游戏吗照镜子游戏。
我当然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何婉清从哪里听来一个迷信说法，说在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念咒语，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我们偷偷在她家试过，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把她妈妈吓了一跳。
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黑暗的房间，昏暗的镜子，还有...
镜子里有两个你。我脱口而出。
是的，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镜子里确实出现了奇怪的影像，两个一模一样的何婉清，一个在现实中，一个在镜子里。而镜子里的那个，表情格外诡异。
对，有两个我。何婉清的声音变得激动，你还记得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拼命摇头，那段记忆太久远，也太诡异，我一直以为是小孩子的幻觉。
她让你帮她出来。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瞬间涌回脑海。
镜子里的何婉清确实伸出手拍打着镜面，嘴巴张合着什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唇形能看出她在求救。
而现实中的何婉清站在我旁边，脸色苍白，一句话都没说。
从那天起，我就被困在镜子里了。何婉清的声音带着怨恨，真正的我被那个冒牌货替代了。你以为陪你度过童年的是我不，是她。
不可能...婉清就是婉清，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
她用了我的身体，我的记忆，我的一切。八音盒里的舞女停止转动，定定地看着我，而我只能在各种镜子里游荡，看着她过着属于我的生活。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那...那她为什么要死
因为她害怕了。何婉清的声音变得愤怒，她知道我在变强，知道我快要找到出来的方法了。所以她选择死亡，想要彻底摆脱我。
可是她死了，你...你怎么...
她死了，我就自由了。八音盒发出咔哒一声，盖子慢慢打开，现在轮到我报仇了。
店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我看到自己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所有的镜子——古董镜、试衣镜、甚至手机屏幕，都开始反射出同一个影像。
何婉清从镜子里走出来了。
她还是小学时的模样，扎着两个马尾辫，穿着白色连衣裙，但脸色惨白如纸，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晚晚，你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她说，秦晚知道所有的秘密，如果她死了，秦晚一定会来找我报仇。何婉清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所以，她让我先杀了你。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何婉清一步步向我走来，你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被困在镜子里的，你也知道...她杀了谁。
杀了谁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小学四年级，何婉清的同桌小雅突然转学了，老师说她搬家了，但何婉清私下告诉我，小雅出了意外。
小雅...小雅是被她杀的
终于想起来了。何婉清停在我面前，伸出冰冷的手抚摸我的脸颊，小雅发现了她的秘密，发现镜子里的我才是真正的何婉清。所以她在小雅回家的路上...推了她一把。
我想起来了，小雅的死因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脖子。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毕竟她才九岁，谁会想到是谋杀
可是...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秘密了。何婉清的手越来越冷，而且...你没有救我。那天晚上你明明看到我在镜子里求救，却什么都没做。
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幻觉...
现在知道也不晚。何婉清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帮我一个忙，晚晚。
什么忙
杀了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身体死了，灵魂还在。何婉清指向店里的某面镜子，她现在就躲在镜子里，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找到她，杀了她，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店里摆着十几面古董镜子，每一面都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何婉清的脸瞬间变得狰狞，那你就陪小雅去吧。
话音刚落，她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八音盒还在播放音乐，那首诡异的旋律在空旷的店里回响。
我知道她没有真正离开，她在等我的答案。
到底哪面镜子里藏着那个冒牌的何婉清我要怎么杀死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的灵魂
而且...她说的是真的吗
3
我在古玩店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何婉清的故事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但有太多疑点。如果她真的从小学就被困在镜子里，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为什么选择用八音盒联系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说小雅是被害死的。
我拿出手机，搜索当年的新闻。小雅的事故确实存在，九岁女孩在楼梯间摔死，定性为意外。但新闻里提到一个细节：出事前有邻居听到楼道里有两个孩子在说话。
两个孩子
如果小雅是一个人回家，那另一个孩子是谁
我继续搜索，找到了一篇当地论坛的帖子，是小雅的邻居发的：
那天我确实听到楼道里有小孩子在争吵，好像是在说什么你不能告诉别人之类的话。然后就听到一声尖叫，再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重响。我下楼一看，小雅已经...
帖子没有写完，后面的回复也很少，大概大家都不愿意讨论孩子的死亡。
但这证明了何婉清没有撒谎，至少关于小雅的死。
我环顾店里的镜子，每一面都安静地反射着昏暗的灯光。如果那个冒牌的何婉清真的躲在其中一面里，我要怎么找到她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角落里的一面古董镜子有些异常。
那是一面清朝的铜镜，通体乌黑，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它的反射还很正常，现在却出现了雾气，就像冬天的玻璃窗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雾气在动，像是有人在镜子另一边呼气。
是你吗我对着镜子轻声问道。
雾气更浓了，逐渐形成了文字：
救我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的笔迹。
你是何婉清哪个何婉清
雾气消散，重新凝聚成新的文字：
真的
真的何婉清是困在镜子里的那个，还是死掉的那个
这次雾气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写道：
都不是
都不是
我觉得脑子要爆炸了。如果镜子里的不是真正的何婉清，死掉的也不是，那真正的何婉清在哪里
那你是谁
小雅
我倒吸一口冷气。小雅被推下楼梯的小雅
你没有死
死了，但没有离开
那何婉清呢真正的何婉清
雾气开始剧烈翻滚，像是镜子另一边有人在挣扎。
被吃了
被吃了这是什么意思
谁吃了她
镜子里的怪物
我的手开始发抖。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真假何婉清的替换，而是有某种怪物杀死了真正的何婉清，然后冒充她的身份
那个怪物现在在哪里
就在你身后
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再回头看镜子，雾气已经散去，镜面恢复了正常。
但我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很轻，就在我身后。
晚晚。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明显的恶意。
你在跟谁说话
我慢慢转身，看到刚才消失的何婉清又出现了，但她的表情变得扭曲，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我在问路...
撒谎。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小雅告诉你什么了
我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我刚才在和小雅对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了。何婉清的脸开始变形，五官扭曲成恐怖的模样，小雅就是多管闲事才死的，你也想步她的后尘吗
你...你不是何婉清。
我当然不是。她发出刺耳的笑声，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而已。就像我借用过很多人的身体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这些镜子的守护者，我负责收集...新鲜的灵魂。她一步步逼近，何婉清的灵魂很美味，小雅的也不错，现在我想尝尝你的。
我拼命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展示柜。
为什么选择我们
因为你们知道了秘密。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在空中划出几道血痕，镜子游戏不是什么无害的迷信，是召唤仪式。每次有人在镜子前念咒语，就会打开一道门，让我进入你们的世界。
那天晚上...何婉清召唤了你
是你们两个一起召唤的。但何婉清更...好吃一些。她舔了舔嘴唇，我吃掉她之后，就能使用她的身体和记忆，在人间生活。
那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制造溺水的假象
因为小雅发现了真相。她的表情变得愤怒，那个该死的小丫头居然能看到我的真面目，还威胁要告诉大人。我不得不杀了她，但这引起了怀疑。
所以你选择死亡来摆脱怀疑
聪明。假死可以让所有人放松警惕，然后我就能以灵魂的形式继续猎食。她张开嘴巴，里面是无底的黑洞，从死者开始，比如...你。
她扑向我，我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八音盒挡在胸前。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怪物碰到八音盒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身体开始冒烟。
这是什么她痛苦地后退。
我低头看向八音盒，发现它正发出柔和的银光，那个芭蕾舞女孩竟然在冲我微笑。
不是诡异的笑容，而是温暖的、充满感激的笑容。
我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邪恶的诅咒物品，而是何婉清留给我的最后礼物。
真正的何婉清，她的灵魂还在八音盒里。
4
婉清是你吗
八音盒里的芭蕾舞女孩轻轻点头，嘴巴张合着什么。我仔细辨认她的唇形：
快跑
那个怪物还在痛苦地扭曲着，它害怕八音盒里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存在它咆哮道，我明明已经吃掉了你的灵魂！
八音盒开始播放音乐，但这次不是诡异的旋律，而是纯净的《小星星》。在音乐声中，我听到了何婉清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它没有吃掉我的全部。我把最珍贵的记忆藏在这里了。
最珍贵的记忆
我们的友谊，晚晚。它不理解什么是友谊，所以无法吞噬这部分记忆。
怪物的尖叫声越来越大，整个古玩店都在震动。货架上的古董纷纷掉落，镜子也开始出现裂痕。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它狰狞地笑着，我还有其他身体可以使用。
店里的镜子突然亮起，每一面都反射出不同的人影：小雅、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还有几个大人，他们的眼神都是空洞的黑色。
这些年来，我收集了很多灵魂。怪物得意地说，他们都是我的傀儡。
镜子里的人影开始从镜面中爬出来，他们的动作僵硬，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
晚晚，快离开这里。何婉清的声音变得急切，它变强了，我阻止不了多久。
我不会丢下你的。
这次不是丢下，是解脱。八音盒里的舞女转向我，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我已经困在这里太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那怎么阻止它
打破所有的镜子。它的力量来源于镜子，没有镜子它就无法在现实世界存在。
我看向店里密密麻麻的镜子，少说也有二十面。
用这个。何婉清指向柜台后面的棒球棍，那是我平时防身用的。
我冲过去抓起棒球棍，对准最近的一面镜子挥下去。
咔嚓！
镜子碎裂，从里面爬出来的人影瞬间消失，发出一声惨叫。
不！怪物扑向我，但被八音盒的光芒阻挡。
我继续砸镜子，每砸碎一面，就有一个人影消失。店里回响着各种惨叫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住手！怪物已经变回了何婉清的模样，但脸上满是恐惧，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我，这些灵魂会彻底消散的！
那正好。我砸碎第十面镜子，他们本来就该安息了。
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很多事了，不差这一件。
最后三面镜子，其中一面就是我刚才和小雅对话的铜镜。我举起棒球棍，犹豫了一下。
砸吧，晚晚。镜子里传出小雅的声音，我们都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谢谢你救了我们。
棒球棍落下，铜镜应声而碎。
怪物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开始分解，变成无数黑色的烟雾。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还会回来的...
不，你不会了。
八音盒里传出何婉清的声音，充满了坚定。银色的光芒突然爆发，将所有的黑烟吞噬。
光芒散去，店里恢复了平静。
那个怪物消失了，所有的人影也都消失了。
只剩下我和八音盒。
婉清
八音盒里的芭蕾舞女孩还在，但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
我要走了，晚晚。
去哪里
该去的地方。她的声音也变得微弱，谢谢你...最后还是救了我。
我应该早点救你的，如果那天晚上我...
不要自责。你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何婉清的声音充满了温柔，而且，如果你那时候就介入，可能我们都会被它吃掉。
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芭蕾舞女孩最后看了我一眼，照顾好自己，晚晚。
八音盒停止了转动，舞女静止在优雅的姿势上，但我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我小心地关上八音盒的盖子，把它放进怀里。
这是何婉清留给我的最后礼物，也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走出古玩店，外面已经是黎明时分。阳光驱散了夜晚的恐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美好。
我回头看了一眼店里满地的镜子碎片，心想明天得花不少钱重新进货。
但这是值得的，至少那些被困的灵魂都得到了解脱。
包括何婉清，包括小雅，包括所有被那个怪物害死的人。
她们现在都自由了。
5
一个月后，我的古玩店重新开业了。
我特意没有再进任何镜子，整个店里只有一面小镜子，用来试戴首饰的那种。
生意出奇地好，好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这里带来了某种好运。客人们都说店里的氛围很温暖，让人感到平静。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些被解脱的灵魂在离开前，留下了祝福。
八音盒被我放在家里最安全的地方，偶尔我会把它拿出来听听《小星星》，缅怀那段特殊的友谊。
一切都回归了正常，直到那天有个中年男人走进我的店。
你好，我叫何建国。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何婉清的父亲。
我手中的古董差点掉在地上。
何先生
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寄给你一个包裹，里面是我女儿的遗物他的眼神很复杂，我想知道详细情况。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他女儿其实早就死了，死于一个古老的怪物告诉他我刚刚亲手毁掉了这个怪物
是一个八音盒。我小心地说，很精致的那种。
八音盒何建国皱眉，但婉清从来没有过八音盒。她最害怕那种玩具了，说会做噩梦。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
害怕八音盒
对，从小就怕。每次听到音乐盒的声音她就会哭闹，说里面有坏人要抓她。何建国叹了口气，所以我们从来不给她买这类玩具。
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如果何婉清从小就害怕八音盒，那为什么我记忆中的她有一个
而且她经常在学校里拿出来听，我们一起听着《小星星》聊天...
等等。
我仔细回忆那些画面，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细节：在那些记忆里，听八音盒的时候，何婉清的表情总是很奇怪，不是享受音乐，而是像在忍受什么痛苦。
而我，当时竟然觉得那很正常。
何先生，能问一下，婉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吗
不一样何建国想了想，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小学三年级之后吧。她突然变得很安静，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发呆。我们以为是学习压力大。
小学三年级。
正是我们玩镜子游戏的时候。
还有，她开始喜欢照镜子。何建国继续说，以前她从来不注意外表，三年级之后却经常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照就是很久。有时候我叫她，她都听不见。
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如果何婉清从小就害怕八音盒，那个经常在学校里听音乐盒的何婉清是谁
如果她不喜欢照镜子，那为什么会提出玩镜子游戏
何先生...你还记得小雅吗何婉清的同桌
小雅何建国的脸色变了，你提她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小雅的死是个悲剧。何建国低声说，但更悲剧的是，她死之前一直在传播一些...奇怪的谣言。
什么谣言
她说何婉清不是真的何婉清，说真正的婉清被什么东西替换了。何建国苦笑，小孩子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可惜...
可惜她说的是真话。
我现在明白了，那个怪物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冒充何婉清，一直冒充到她溺水死亡。而真正的何婉清，从那时起就被困在某个地方。
但如果是这样，那个在八音盒里帮助我的何婉清是谁
何先生，最后一个问题。婉清死后...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何建国想了想，如果你指的是...那些现象的话，确实有一些。
什么现象
家里的镜子经常会出现雾气，有时候雾气还会形成文字。他的声音变得很轻，都是一些让人心痛的话，比如我想回家、救救我之类的。
你们怎么处理的
我妻子受不了，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扔了。何建国眼中闪过痛苦，但那些现象还是没有停止，只是转移到了其他反光的表面上。
现在还有吗
没有了。他摇摇头，大概一个月前突然就停止了，就像...就像她终于安息了一样。
一个月前，正是我砸碎所有镜子的时候。
何先生，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深深地看着他，婉清...真正的婉清，她现在自由了。
什么意思
她不再痛苦了，不再被困在黑暗中了。她去了该去的地方，那里很温暖，很安全。
何建国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疑惑，但也有一丝希望。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告诉我的。我轻抚着口袋里的八音盒，她让我转告你们，她一直都爱着你们，只是被困住了，无法回家。现在她自由了，希望你们不要再为她哭泣。
何建国的眼中涌出泪水，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谢谢...谢谢你...
他走后，我坐在店里想了很久。
真相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那个怪物不仅杀死了何婉清，还冒充她生活了那么多年。而我一直以为是朋友的人，其实是个冒牌货。
但八音盒里的何婉清是真的，她保留了最纯真的回忆，保留了对友谊的珍视。
也许真正的友谊就是这样，即使被黑暗吞噬，也会有一束光留在最深处，等待被唤醒的那一天。
我拿出八音盒，轻轻打开盖子。
舞女还在那里，静静地面向前方，优雅而美丽。
谢谢你，婉清。我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知道，真正的友谊永远不会消失。
微风吹过，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回答：
谢谢你，晚晚。谢谢你救了我。
6
我以为故事到此就结束了，但三天后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有些恶是无法彻底消灭的。
那天晚上，我正准备关店，门外走来一个年轻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穿着时髦，但脸色很苍白。
请问您是秦晚小姐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叫张梦雅，是小雅的姐姐。她的声音很轻，我想和您谈谈关于妹妹的事情。
小雅的姐姐我记得小雅是独生女。
你确定你是小雅的姐姐
同父异母的姐姐。她解释道，我比她大十岁，所以很少在一起。但最近...最近我一直梦到她。
什么样的梦
她说有人救了她，让她告诉我一些事情。张梦雅的眼神有些飘忽，关于她是怎么死的。
我心中警铃大作。小雅已经在镜子破碎时得到解脱，不可能再托梦给任何人。
能详细说说梦境的内容吗
她说她不是意外摔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张梦雅越说越激动，杀她的人现在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附近。
那她有说是谁杀了她吗
说了。张梦雅死死盯着我，她说是你。
我猛地后退，手本能地摸向口袋里的八音盒。
你在说什么小雅死的时候我才九岁，怎么可能...
她说你知道秘密却不说出来，等于是帮凶。张梦雅一步步向我逼近，她说如果不是你的沉默，她就不会死。
这不对。真正的小雅不会说这种话，她在镜子里明明很感激我揭露了真相。
你不是小雅的姐姐。我冷静地说，你是谁
我当然是。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张梦雅，小雅同父异母的姐姐。
身份证看起来很真，但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既然是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现在才出现
因为我在国外工作，直到最近才回国。她的回答很流利，得知妹妹的死因后，我决定为她报仇。
报仇
杀了你。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就像你害死她一样。
她扑向我，我急忙闪避，同时拿出八音盒。
奇怪的是，这次八音盒没有发光，那个女人也没有被阻挡，她的指甲狠狠抓向我的脸。
我用手臂挡住，被抓出几道血痕。
八音盒没用了吧她得意地笑着，因为你的朋友已经走了，不会再保护你了。
她怎么知道八音盒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小雅的怨念。她的脸开始变形，你以为砸碎镜子就能解决一切太天真了。死者的怨念是不会消散的，它们会找到新的宿主。
小雅没有怨念，她已经得到解脱了。
那是她的善念。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但她的怨念被我继承了。
我终于明白了。当初镜子破碎时，小雅的灵魂确实得到了解脱，但她的怨念可能附着在了别的东西上，比如...
你附身在她姐姐身上
张梦雅本来就心理有问题，总觉得父母偏爱小雅。女人舔了舔嘴唇，她的嫉妒和我的怨念很合拍，所以我们融合了。
她再次扑向我，这次我没有躲开，而是抱着八音盒迎了上去。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我的瞬间，八音盒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
不是银光，是金光。
不可能！女人惨叫着后退，何婉清已经走了！
是走了。我看着八音盒里缓缓出现的身影，那不是何婉清，而是小雅，但她留下了一些东西。
小雅的身影很淡，但笑容很温暖。
晚晚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她的声音清脆如铃，但我不能让我的怨念伤害你。
小雅
婉清姐姐把保护你的力量留给了我。小雅转向那个女人，眼神变得严厉，而我，要清理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你...你不能这样做！女人惊恐地后退，我们是一体的！
不，我们不是。小雅飘向张梦雅，你只是利用了她的嫉妒，但真正的她并不坏。
金光越来越亮，女人发出最后的惨叫，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张梦雅倒在地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但眼神很迷茫。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生病了，需要治疗。我蹲下来扶起她，但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
小雅的身影已经很淡了，即将消失。
晚晚姐姐，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小雅，谢谢你。
不用谢。她甜甜地笑着，朋友之间不需要道谢。
光芒散去，八音盒恢复了平静。
我扶着张梦雅走出古玩店，准备送她去医院。
路上，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伤害你...心里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话...
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她，那个声音现在消失了，你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真的。
送张梦雅去医院后，我回到古玩店。
店里很安静，八音盒静静地躺在柜台上。
我轻轻打开盖子，芭蕾舞女孩还在那里，但她的表情更加祥和了。
何婉清，小雅，谢谢你们。我轻声说道，谢谢你们让我明白，友谊的力量可以跨越生死。
微风轻拂，我仿佛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晚晚，要好好生活哦。
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笑着关上八音盒的盖子，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这是她们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不仅仅是一个八音盒，更是友谊的见证。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把它带在身边，因为朋友的守护永远不会结束。
7
一周后，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刘警官找上门来。
秦小姐，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一起案件。
刘警官是个中年男人，表情严肃，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警。
什么案件
关于何婉清的死亡。刘警官拿出一个文件夹，我们接到举报，说她的死有蹊跷。
我心中一紧，表面却保持冷静。
举报谁举报的
匿名举报。女警开口道，举报人声称有证据证明何婉清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
这...这不可能吧案子不是已经定性了吗
是的，但有新的证据出现。刘警官打开文件夹，拿出几张照片，这些是何婉清死前最后几天的监控录像截图。
我看向照片，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照片上的何婉清正在对着一面镜子说话，表情痛苦，像是在求饶。但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就像在对空气说话。
还有这个。刘警官拿出另一张照片，这是她房间里的八音盒，死后失踪了。
正是我现在贴身携带的那个八音盒。
举报人说，何婉清生前一直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折磨，而这个八音盒就是关键。女警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还说，凶手现在就在本市。
超自然力量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惊讶，这听起来...很荒谬。
我们也这么认为。刘警官合上文件夹，但作为警察，任何线索都要调查。秦小姐，你和何婉清是朋友，对吧
小学同桌。
那你知道她有八音盒吗
我犹豫了一下，知道一点，但不多。
能详细说说吗
我该怎么回答告诉他们何婉清其实很早就死了，死于一个镜中怪物告诉他们我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自然的战斗
她...她小时候有一个八音盒，经常带到学校来。我小心地说着，但长大后我们联系不多，不知道她还留着没有。
有人看到你在收到一个包裹后行为异常。女警突然说道，快递员说那个包裹会发出声音，像是音乐盒的声音。
我感到冷汗直冒。他们调查得很详细。
我确实收到了一个包裹。我决定部分承认，里面是一个八音盒，但我不知道是谁寄的。
现在八音盒在哪里
在...在家里。
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刘警官站起身，希望你能配合。
我没有选择，只能带他们去我家。
路上，我拼命思考对策。八音盒里现在还有何婉清和小雅的残留意识吗如果警察检查时发生了什么超自然现象怎么办
到了家里，我故作镇定地拿出八音盒。
就是这个。
刘警官接过八音盒，仔细观察。女警则在一旁拍照记录。
很精致的工艺。刘警官试着打开盖子，咦，打不开
可能是卡住了。我的手心都是汗，时间长了机械可能有问题。
刘警官用力扭了几下，八音盒的盖子终于打开了。
芭蕾舞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但她一动不动，就像普通的装饰品。
没有音乐女警问道。
可能坏了。我松了口气，毕竟是古董了。
刘警官又摆弄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八音盒就像一个普通的古董，没有任何超自然的迹象。
看起来很正常。他把八音盒还给我，不过我们还是要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测。
检测什么
指纹，DNA，还有一些...特殊的检测。女警接过话，最近我们遇到了一些奇怪的案子，需要用特殊手段调查。
特殊手段难道警方也开始相信超自然现象了
这个八音盒对你很重要吗刘警官问道。
还好。我故作不在意，如果需要调查，尽管拿去。
谢谢配合。
他们带走了八音盒，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担心八音盒在警局会发生什么异常；另一方面，我也好奇是谁举报了这个案子。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秦晚。
声音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是谁。
你是
我是举报何婉清案子的人。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你是谁
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你以为杀死那个怪物就结束了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
那个怪物只是开始。声音变得阴森，它在这个世界存在了这么久，留下了很多...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被它杀死的人，被它冒充过的人，还有...知道秘密的人。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重，都会成为新的怪物。
我感到一阵眩晕。
你在说什么
何婉清变成怪物了吗小雅变成怪物了吗我反驳道，她们都得到了解脱。
那是因为她们的怨念不够深。声音变得兴奋，但有些人不一样，比如...你。
我
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接触了不该接触的力量。声音带着恶意，慢慢地，你也会变成怪物的。
胡说八道。
不信声音发出刺耳的笑声，照照镜子看看吧。
电话挂断了，我站在黑暗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走到浴室，打开灯，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很正常，但仔细观察，我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眼睛似乎比以前更黑了，皮肤也更苍白。最重要的是，我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冒牌何婉清时的感觉。
我伸手触摸镜面，镜子里的我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镜子里的我动作慢了半拍。
就像...镜子里的我是另一个人。
我连忙后退，关掉浴室的灯。
不，这不可能。我没有变成怪物，我只是被那个电话吓到了。
但是，当我走出浴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音乐声。
《小星星》的旋律，从空荡荡的浴室里传出来。
八音盒明明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为什么还会有音乐声
我回头看向浴室，发现镜子里有微弱的光在闪烁。
那个电话说得对吗
我真的要变成怪物了
8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刘警官的电话。
秦小姐，你的八音盒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最好亲自来看看。他的声音很凝重，还有，带上你能找到的所有相关资料。
我赶到警局，刘警官带我来到一个特殊的房间。房间里摆着各种奇怪的仪器，还有几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
这是我们的特殊案件调查组。刘警官介绍道，专门处理一些...不寻常的案件。
八音盒被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周围围着一圈复杂的设备。
我们检测到了异常的电磁波动。一个技术人员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波形图，这个八音盒在持续发出某种信号。
什么信号
类似于脑电波的频率。另一个技术人员说道，就像...就像里面有活着的意识。
我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保持冷静。
这可能吗
按照科学常理，不可能。刘警官盯着我，但最近我们遇到了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案件。
什么案件
失踪案，死亡案，还有一些...超自然现象的目击报告。女警走过来，都和镜子有关。
镜子
具体是什么现象
有人在镜子里看到不应该存在的人影，有人听到从镜子里传出的声音，还有人...她停顿了一下，还有人声称被镜子里的人拉进去了。
听起来像是集体幻觉。
我们也希望是。刘警官叹气，但现在失踪的人已经超过十个了，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曾经接触过某些特殊的古董。他的眼神直视我，比如这个八音盒。
我感到一阵寒意。那个电话说得对，那个怪物留下了后遗症。
还有一件事。技术人员调出另一个屏幕，我们分析了八音盒的音频信号，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屏幕上显示着音频波形，看起来很复杂。
这些信号里隐藏着人类的声音。他播放了一段处理过的音频，听听这个。
扬声器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
还有这个。他播放了另一段：
快跑...它来了...它要...
我认出了这些声音，是何婉清和小雅的。
这些声音是哪来的我强装不知情。
我们也在调查。刘警官深深地看着我，秦小姐，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真相。这个八音盒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果我说出真相，他们可能不会相信，还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但如果我继续隐瞒，可能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我...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决定部分坦白，但听起来很荒谬。
没关系，我们见过更荒谬的。女警鼓励道。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然，我省略了一些过于超自然的细节，只说遇到了疑似何婉清灵魂的存在，以及一些诡异的现象。
听完我的叙述，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你是说，何婉清在很早之前就死了刘警官皱眉，被某种...怪物杀死并冒充
我知道听起来很荒谬...
不荒谬。技术人员突然开口，我们最近遇到的案件都指向同一个可能：存在某种能够模仿人类的未知生物。
未知生物
或者说，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存在。他调出更多数据，这些年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报告，但都被当作迷信处理。直到最近案件激增，我们才开始认真调查。
你们相信我说的话
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我们必须调查。刘警官站起身，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那个怪物真的死了，为什么还会有新的案件出现
我想到了昨晚的电话，想到了镜子里的异常。
也许...也许死掉的怪物留下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影响，或者说...传染。我努力组织语言，就像病毒一样，它可能感染了其他人或物品。
技术人员突然激动地指向屏幕：看，信号又变了！
八音盒的电磁波动突然增强，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
所有人后退！刘警官大喊。
但已经太晚了。
八音盒突然打开，芭蕾舞女孩开始旋转，播放着《小星星》的旋律。但这次不是温柔的音乐，而是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
房间里的所有镜面——监控器屏幕、手机屏幕、甚至眼镜片，都开始显示同一个画面：
一个黑暗的空间里，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它们回来了。一个声音从八音盒里传出，但不是何婉清或小雅的声音，而是那个怪物的声音，谢谢你给了我们新的宿主。
我这才明白，昨晚的电话不是警告，而是诱饵。
它们想要我把八音盒带到警局，带到这个充满各种监控设备的地方。
每一个屏幕都是一扇门，每一扇门都通向那个黑暗的空间。
现在，它们要集体回归了。
9
警报声响彻整个警局，红色的应急灯在闪烁。
房间里的每个屏幕都在播放着同样的画面：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正在逼近，就像要从屏幕里爬出来一样。
切断所有电源！刘警官大喊。
技术人员飞快地操作着设备，但没有用。那些屏幕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即使断电也在继续工作。
不行，信号源不是电力。技术人员惊恐地说，是那个八音盒！
八音盒还在播放音乐，芭蕾舞女孩疯狂地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房间里开始出现奇怪的风，虽然所有门窗都是关闭的。
秦小姐，你必须阻止它！女警抓住我的手臂，你是唯一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
我看着那个八音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何婉清和小雅的保护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八音盒完全被那些怪物控制。
我不知道怎么阻止...
想办法！刘警官一边疏散其他人，一边冲我喊道。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空中凝成白雾。屏幕里的眼睛越来越清晰，有些甚至开始突出屏幕表面。
它们要出来了！技术人员尖叫着后退。
我突然想起何婉清曾经说过的话：真正的友谊永远不会消失。
也许她们没有完全离开，也许在最危险的时候，她们还会回来保护我。
我冲向八音盒，不顾周围人的阻拦。
何婉清！小雅！如果你们还在，请帮帮我！
我用双手握住八音盒，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楚，就像被电击一样。但我没有松手。
我不会再丢下朋友了！我用尽全力大喊，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任何人！
奇迹发生了。
八音盒里突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不是之前的银光，而是更加温暖、更加强大的金光。
芭蕾舞女孩停止了疯狂的旋转，慢慢恢复了优雅的姿势。然后，她转向我，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不是何婉清，也不是小雅，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孩。
你是谁我轻声问道。
我是第一个被它杀死的人。女孩的声音很轻很甜，我在这里等了很久，等着有人能够真正阻止它们。
第一个
三十年前，一个小女孩在玩镜子游戏时召唤了那个怪物。她的表情很平静，那个小女孩就是我。
我明白了，这个八音盒存在的时间比我想象的更久。
你一直在保护这个八音盒
不，我在守护它。她纠正道，确保它不会落入错误的人手中。何婉清和小雅只是暂时借用了这里的力量。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女孩的身影开始变得明亮，但需要你的帮助。
我要做什么
摧毁所有的通道。她指向房间里的屏幕，那些不只是显示器，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门。必须全部关闭。
怎么关闭
用友谊的力量。她伸出手，让所有真正关心你的人和你站在一起。
我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刘警官、女警、技术人员，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们都在努力保护无辜的人。
你们愿意帮我吗我转向他们。
当然。刘警官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告诉我们要做什么。
握住我的手，想着所有你们想要保护的人。
他们没有质疑，一个接一个地握住我的手，形成了一个圆圈。
金光从八音盒里扩散出来，通过我们相握的手传递给每个人。房间里的温度开始回升，那些屏幕里的眼睛开始后退。
不！怪物们发出集体的咆哮，你们不能这样做！
我们已经做了。女孩的声音变得威严，三十年的错误，今天就要结束。
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像太阳一样爆发。当光芒散去时，房间里恢复了正常。所有的屏幕都黑了，八音盒也停止了转动。
结束了吗女警小心地问道。
结束了。我看着八音盒里静止的芭蕾舞女孩，她还保持着微笑，但眼神已经失去了生气。
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终于可以安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各地的异常现象都逐渐停止了。失踪的人虽然没有回来，但也没有新的案件发生。
刘警官告诉我，特殊案件调查组会继续存在，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未解之谜。
而我，重新开始了平静的生活。
八音盒被保存在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有专业的人员守护，确保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但我心里知道，真正的守护者不是那些专业人员，而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善念。
友谊、关爱、保护他人的愿望——这些才是对抗黑暗最强大的武器。
10
五年后，我的古玩店已经成为本市最有名的店铺之一。
不是因为我卖的古董有多珍贵，而是因为人们都说这里有特殊的气场，能让人感到平静和安全。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些曾经被困的善良灵魂在离去前留下了祝福，让这里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庇护所。
刘警官偶尔会来看我，我们会聊聊那些正常的案件，以及一些不那么正常的传说。特殊案件调查组现在已经是公开的部门，专门处理各种超自然现象。
最近又有报告了。这天，刘警官坐在我店里喝茶，有人在废弃的游乐场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又是镜子
不，这次是旋转木马。他苦笑，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镜子里的怪物。
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他摇摇头，我们现在有了更好的设备和方法。而且...他看了看店里，你这里更重要。
这里
安全屋。他解释道，我们发现，被超自然现象影响的人来到你这里后，症状会明显减轻。所以上级决定，这里将成为官方认定的净化点。
我笑了笑，那我就是公务员了
算是编外人员吧。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请问...请问您是秦晚老板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我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女孩的声音在颤抖，我姐姐说，只有您能帮我。
刘警官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的影子...它有时候会自己动。女孩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而且它好像在试图告诉我什么，但我听不懂。
我站起身，走到女孩面前。
不要害怕，你来对地方了。我轻声安慰她，这里很安全，没有什么能伤害你。
女孩的表情立刻放松了一些，就像真的感受到了某种保护。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李小月。
好的，小月。现在你坐下，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当女孩开始讲述她的经历时，我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新的故事开始了，新的挑战出现了。
但我不再恐惧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总会有朋友在身边支持我。即使她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她们的爱和保护依然存在。
而且，我也不再是那个孤独面对黑暗的人了。现在有刘警官和他的团队，有像小月这样需要帮助的人，还有无数在暗中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善良灵魂。
小月，你的影子想告诉你什么，我想我知道。我坐在她对面，但首先，你要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女孩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店里，照亮了我们的脸庞。在阳光中，我仿佛看到了何婉清和小雅的身影，她们在对我微笑，仿佛在说：
晚晚，做得很好。继续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吧。
我也笑了，因为我知道，这就是友谊的真谛——不仅仅是互相陪伴，更是互相成就。
她们帮助我战胜了恐惧，现在轮到我帮助别人了。
这个循环会一直继续下去，因为善良和友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无论黑暗多么深沉，总会有光明指引我们前进。
而那些我们珍爱的人，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好了，小月。我温柔地说道，让我们一起解决你的问题吧。你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