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死寂,唯有霍青鸾急促压抑的喘息声,她眼中翻涌的屈辱、不甘。
最终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冰冷所取代,那是看清命运棋局后的决绝落子。
“好,”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磨出来,“我……应你。”
范尚心头巨石轰然落地!
这步险棋,赌赢了!
他毫不迟疑,一把夺过霍青鸾手里的短刀。
霍青鸾凤目圆睁,刚要厉叱。
却见范尚立刻提刀,大步跨到紫檀木龙榻前。
随即刀锋寒光一闪,范尚毫不犹豫地划过他手腕上侧!
“你……”霍青鸾失声惊呼。
皮肉翻卷,一道深长的口子瞬间裂开。
鲜血,温热粘稠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范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将手猛地悬在床榻中央那片刺目的白锦之上!
滴答……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珠,一颗接一颗,沉重地砸落在雪白的锦缎上。
起初是零星几点,迅速晕染开,变成一小片,又一小片……
霍青鸾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脸上的冰冷决绝被茫然和震惊取代,“你…你做什么?为何如此?”
范尚头也不回,“娘娘,女人头一回房后,都会出血。此物名‘落红’,是贞洁的凭证。若无此物,陛下明日如何向宗室、向霍相交代?又如何坐实您已承恩?”
霍青鸾绝美的脸上瞬间飞起一片羞怒的薄红。
她下意识反驳,“可你是个太监!你如何能……”
她话语戛然而止,似乎难以启齿。
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一个阉人,如何能令女子见红?
范尚猛地转身,迎上霍青鸾审视的目光,“娘娘,太监自有太监的法子!不然,陛下怎会让我来替他行此大礼?”
霍青鸾樱唇微张,似乎还想追问那“太监的法子”究竟是何物。
但范尚已不再给她机会,立刻走到霍青鸾面前,“娘娘,可有锦帕?帮我包扎一下?”
或清廉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掏出一块红色的锦帕来,帮着范尚扎住了伤口。
而范尚刚刚长舒一口气,立刻就扑到那张宽大的惊人的龙榻上!
不是躺下,而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
双膝跪在床沿,身体前倾,双手死死撑住床榻两侧那沉重的床柱!
“娘娘,得罪了!”他低喝一声,腰背猛然发力!
“嘎吱——!嘎吱——!嘎吱——!”
整张龙榻,随着范尚腰臀有节奏的、猛烈地前后晃动,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可怕的寝殿内回荡,异常清晰,异常暧昧!
床柱雕琢的龙凤仿佛都在这种剧烈的晃动中扭曲、纠缠。
霍青鸾被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她像个初次踏入陌生世界的孩子,所有的刚烈决绝都化作了纯粹的茫然和好奇。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她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绝美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困惑。
范尚正憋着一口气疯狂发力,额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闻言差点一口气岔过去,他猛地扭过头,又急又气,几乎是低吼出来,“我的娘娘哎!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洞房花烛夜,能没点动静?”
霍青鸾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如同染了最艳丽的胭脂。
她终于明白了这巨大噪音背后那令人羞耻的含义。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在龙榻上奋力耕耘、汗流浃背的假皇帝。
只觉得荒谬绝伦,又隐隐感到一阵屈辱的恶心。
寝殿内只剩下那单调、刺耳、却又无比“生动”的床榻摇晃声,以及范尚粗重的喘息。
气氛尴尬得令人窒息。
霍青鸾看着范尚那副狼狈又拼命的样子,沉默了半晌,忽然幽幽开口,“你为何会入宫…做太监?”
范尚晃得手臂酸麻,闻言头也不回,随口胡诌,“家里遭了灾,爹娘都饿死了,没活路……”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腰臀的晃动却更卖力了几分,那“嘎吱”声也更响了。
霍青鸾看着他汗湿的背影,沉默片刻。
这深宫冰冷,杀机四伏。
眼前这个太监,刚刚用他的血和此刻的狼狈,帮她渡过了致命的难关。
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感悄然滋生。
“范尚,”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身边除了陪嫁的贴身丫鬟,连个能说句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你可愿来我身边做太监?”
范尚晃床的动作猛地一滞!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龙袍下的内衫。
“娘娘厚爱!小的万死难报!”他立刻转身,几乎是滚下龙榻,“但万万不可啊!小的现在是长乐宫的人!是太后娘娘亲点的管事!太后娘娘本就对丞相大人、对霍家心存忌惮!
若小的刚在长乐宫站稳脚跟,转头就投了未央宫,投了娘娘您…太后会怎么想?她第一个就会疑心小的首鼠两端,甚至疑心这是丞相大人安插的又一步暗棋!
到那时,不仅小的脑袋不保,恐怕连娘娘您…也会被太后视为眼中钉,处境更加艰难!”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将利害关系剖得明明白白。
看着霍青鸾眼中,那丝刚刚升起的期待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娘娘放心!小的人虽在长乐宫,但心,从今日起,就只向着娘娘您!向着霍家!
长乐宫也好,未央宫也罢,这深宫里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只要关乎娘娘安危、关乎霍家利益,小的必定想方设法,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娘娘手上!
小的这条命,是娘娘您手下留情留下的,更是丞相大人给的!绝不敢忘!”
这番剖白情真意切,恰到好处地击中了霍青鸾此刻孤立无援、急需臂助的心态。
霍青鸾怔怔地看着跪在面前,脸上还带着汗水和疲惫的范尚。
一丝微弱的暖意,混杂着对父亲安排的复杂情绪,悄然滑过她冰冷的心头。
她微微动容,红唇轻启,“范尚,你……”
“娘娘!”范尚却猛地打断了她酝酿的情绪。
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抬起自己不住颤抖的右手臂,“小的实在撑不住了!这胳膊都快晃断了!娘娘您看……要不也来搭把手?好歹让它再响一会儿?”
霍青鸾那刚刚浮起的一丝动容,瞬间僵在脸上。
随即化为一片羞愤交加的错愕和荒谬感。
要她亲手去摇这象征帝王尊严的龙床,制造那等不堪入耳的假动静?
一股强烈的、无法言喻的羞耻和无力感猛地攫住了她。
她猛地扭过头去,只留给范尚一个僵硬而优美的侧影,紧抿着唇,再不发一言。
那无声的姿态,是抗拒,也是默许,你爱怎么晃就怎么晃,与我无关!
范尚心中暗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他咬咬牙,再次扑上床沿,开始了新一轮更加惨烈的耕耘。
那“嘎吱”声,在空旷的殿内断断续续地继续回响着。
范尚心里却在暗骂,麻蛋!
老子本来是来睡皇后的,谁知道空晃了一夜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