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娥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放大。
再聪明的男人,再硬的骨头,在哀家面前,也不过是条发情的狗!
先帝如此,你这假太监,又能如何?
然而,就在范尚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肌玉骨的刹那。
“吱呀”一声。
暖阁的门,恰到好处的被推开,一股裹挟着凉意的空气瞬间涌入。
如同冰水泼进滚油,让暖阁内炽热粘稠的欲望气息猛地一滞。
雪鸢端着一个剔透的水晶盘,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盘子里盛着几枚水灵灵的冰湃果子,晶莹的水珠沿着果皮滚落,散发着丝丝寒气。
她依旧垂着眼,仿佛对暖阁内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氛围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桌旁,将水晶盘轻轻放下。
“娘娘,冰湃果子取来了。”她的声音清冷如故,不带一丝波澜。
吕娥脸上的得意笑容微微一凝,随即化为更深沉、更玩味的笑意。
她从容地、甚至带着点优雅地,避开了范尚那几乎失控抓来的手。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手臂,如同羽毛扫过烙铁,带来一阵更剧烈的战栗。
“嗯,放下吧。”吕娥的声音恢复了雍容,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角力从未发生。
她目光转向浑身紧绷、汗如雨下、喘息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范尚。
她红唇轻启,带着施舍般的慵懒命令,“范尚,瞧你热的。雪鸢,喂他吃个果子降降温。”
吃果子降温?
在他欲火焚身、理智全无、只差一步就要彻底沦陷的时刻?
范尚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吕娥。
那双凤眸里,哪里还有什么情欲?
哪里还有什么期待?
只有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戏谑和掌控!
她根本就没打算满足他!
她只是在享受驯服的过程。
享受看他像条发情的狗一样在她脚下摇尾乞怜、痛苦挣扎的模样!
她给他喝那碗汤,不是恩宠,是枷锁!
她解他的衣扣,不是诱惑,是鞭挞!
她此刻让雪鸢喂果子,更不是怜悯,是羞辱!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混合着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范尚心底轰然爆发!
瞬间压过了那焚身的欲火!
这娘们是把自己当成她的玩物了?
范尚恨不得现在立刻冲上去将她给就地正法了!
雪鸢已经依言上前一步,纤纤玉指拈起一枚冰凉的果子。
她抬起眼帘,看着范尚,将冰凉的果子递到范尚嘴边,“范管事,请用。”
那果子散发出的寒气,此刻如同救命稻草。
范尚猛的张开嘴,几乎是粗暴的一口咬住那颗冰凉的果子!
冰冷的汁液瞬间在滚烫的口腔中炸开,带着强烈的酸涩和一丝清甜。
如同一股寒流,顺着喉咙直冲而下!
“唔!”范尚发出一声闷哼。
那极致的冰冷与体内肆虐的燥热猛烈冲撞。
带来一种近乎撕裂的痛苦,却也奇迹般地浇熄了一部分熊熊燃烧的欲火。
那冰寒之气仿佛暂时冻结了他狂乱的神经,让那理智重新凝聚。
吕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她慢悠悠地坐回主位,端起一杯温茶,轻轻吹了吹,“如何?这果子,可还解了范管事的燥热?”
范尚咽下最后一口冰冷的果肉,那冰凉感在胃里扩散。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冰果的余味和屈辱的腥甜。
他猛地推开雪鸢还欲再递果子的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然后,他后退一步,对着吕娥道,“谢娘娘!小的感觉好多了。不敢再叨扰娘娘清静。娘娘今日想必也乏了,小的告退!”
吕娥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玩味笑容彻底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忤逆的、难以置信的愠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他竟敢……就这样走了?
自己还没玩够呢,他就走了?
就在范尚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扉的刹那,“哀家方才忘了说……”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那碗益气安神汤,用料极是讲究,药性也颇为霸道。区区一个冰果子,是压不住那燎原之火的。”
范尚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猛地抬起头,迎向吕娥那双充满掌控欲的凤眸。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谢娘娘关心!区区一碗药汤,还压不垮小的!不劳娘娘费心!小的告退!”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哐当”一声重重拉开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那背影带着一种逃离般的狼狈,却又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殿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呵……”
一声低低的、带着愉悦的轻笑打破了寂静。
吕娥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缓缓靠回软枕。
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抹真正的、带着浓浓兴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猎奇般的光芒,“这家伙的骨头,倒是比哀家想的还要硬上几分。”
“雪鸢。”她目光转向一旁的雪鸢,“你说这男人,是不是都这般……贱骨头?”
她那语气里的轻蔑,如同在谈论一件不合心意的玩物。
雪鸢微微抬首,声音清冷无波,“回禀娘娘,奴婢……不懂男人。”
“不懂?”吕娥轻笑一声,带着深宫浸淫多年的世故与苍凉,“哀家这辈子见的男人,比御花园里的花还多。可哀家看透了,这男人啊……”
她端起茶杯,眼神变得悠远而冰冷,“他们骨子里,都是狼。他们追逐权力,像饿狼扑食,贪婪无厌。他们迷恋美色,像发情的公狗,不知餍足。他们标榜仁义道德,却最是虚伪凉薄。他们需要女人,却又打心底里看不起女人,视女人为玩物,为工具,为依附他们而生的藤蔓。”
吕娥的凤眸中寒光一闪,“这天下男人,又有几个例外?”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转向雪鸢,“哀家留着他范尚,不过是因为他这枚棋子还有用。他够奸猾,够无耻,也够……胆大包天。至于别的?”
吕娥的红唇勾起一抹冷酷的玩味,“男人,就是拿来用的。用他们的野心,用他们的欲望,用他们的愚蠢,甚至用他们的身体……来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像驯服一条烈性的狼犬,恩威并施,鞭子与肉骨头缺一不可,知道么?”
雪鸢依旧静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吕娥这番关于男人的长篇大论毫无反应。
然而,吕娥并未就此放过她“雪鸢!这长乐宫里,除了哀家,便只有你知道范尚并非阉货。”
雪鸢心下一凛,她微微垂首,声音依旧平稳,“是,娘娘。”
吕娥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蛊惑和试探,“哀家看你,平日里对他,似乎……也有些不同?”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雪鸢的反应。
雪鸢猛地抬起了头!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直视吕娥。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惊愕?
慌乱?
甚至一丝被看穿心事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