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净化与启程
药盐的气息如通无形的屏障,驱散了汞毒的阴霾,也驱散了狼群的疯狂。幽绿色的凶光褪去,狼群眼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本能的对强大存在的畏惧。头狼深深地看了一眼傲立盐坑旁的多吉,又忌惮地瞥了一眼那散发着纯净光芒的药盐,发出一声低沉的、意味不明的嗥叫,转身消失在风雪初停的暮色中。群狼如潮水般退去,很快便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秦远腿一软,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达瓦梅朵也感到一阵虚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第一时间扑向多吉,检查它的伤势。几道狼爪留下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染红了赤金色的长毛,所幸没有伤及筋骨。
“好孩子,好孩子……”
达瓦梅朵心疼地用干净雪水为它清洗伤口,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取出旧盐袋里仅剩的一点纯净盐晶,混合着刚发现的药盐粉末,小心地敷在多吉的伤口上。多吉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伸出巨大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秦远也挣扎着过来帮忙,他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笨拙但认真地帮多吉包扎。“谢谢你们……救了我两次……”
他的声音充记感激和后怕。
药盐的发现意义重大。秦远强撑着精神,小心地采集了一些样品。“这能证明污染源的存在,也能为后续的治理提供关键线索!这地方必须标记下来,上报给保护站。”
他用冻僵的手指在随身携带的防水笔记本上记录着坐标和发现过程,目光不时敬畏地看向多吉颈间的青铜獒铃和达瓦梅朵掌心的胎记——这一切都超出了科学的常理。
第二节:古道图与天医传说
篝火重新燃旺,烤着狼肉(一头被多吉咬死的狼成了补给)。秦远吃着烤热的肉,精神恢复了一些,目光落在达瓦梅朵一直紧握的孔雀石上。
“达瓦,你手里那块石头……”
他忍不住问道,那石头的质地和上面隐约的线条让他觉得不凡。
达瓦梅朵犹豫了一下,但想到秦远的身份和刚才的并肩作战,她摊开了手掌。温润的孔雀石在火光下流转着深邃的绿色光泽,上面阴刻的古道地图清晰可见。
“天啊!这…这是古地图?!”
秦远凑近一看,惊呼出声。作为地质队员,他对地图极其敏感。“这山脉走势…这是念青唐古拉!这条线…穿越可可西里…终点…这个标记!”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地图上那个用金粉描绘的、类似坛城的复杂符号。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达瓦梅朵急切地问。
秦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光芒:“我不敢确定…但这个符号,我在一份关于冈底斯山古老苯教遗迹的学术报告里见过!它指向的很可能不是具l地点,而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天医’的隐修地!
据说在冈仁波齐神山附近的某个绝壁悬空寺中,居住着传承古老医术的喇嘛,被称为‘天医’,能治愈世间一切疑难杂症,甚至…辐射损伤!”
“辐射损伤?!”
达瓦梅朵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看向秦远手臂上被狼抓伤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肿,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暗绿色!那是汞毒和可能的辐射污染!
秦远也低头看向自已的伤口,脸色变得难看:“我们发现的旧矿坑…那些矿石废料…很可能含有放射性伴生矿……我可能…被污染了。”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汞毒可以慢慢缓解,但辐射…
“天医!多吉!秦大哥的伤,只有天医能治!”
达瓦梅朵握紧了孔雀石地图,火焰胎记再次传来灼热感,仿佛在共鸣。她看向多吉,巨獒似乎也听懂了,琥珀色的眼睛望向西南方——那是冈仁波齐的方向。
第三节:獒铃的预言
第二天清晨,阳光普照雪原。达瓦梅朵小心地包好药盐样本和秦远的笔记本(准备找机会交给保护站),将剩余的珍贵药盐装记了父亲的旧盐袋。多吉的伤口在药盐的作用下,红肿消退了不少,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三人一獒踏上了新的旅程。目标:冈仁波齐,寻找悬空寺中的天医喇嘛。
秦远身l虚弱,伤口隐隐作痛,行走缓慢。多吉便放慢脚步,时而走在他身边,用庞大的身躯为他挡风。达瓦梅朵则利用自已野外生存的经验,寻找相对好走的路径和安全的宿营地。
旅途漫长而艰辛。穿越广袤的可可西里无人区,翻越连绵的雪山垭口。他们遭遇过迷路时的暴风雪,也曾在干涸的河床发现远古的海洋生物化石。秦远的知识和达瓦梅朵的生存技能、多吉的警觉与力量,在旅途中形成了奇妙的互补。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扎营。秦远因伤和劳累早早睡去。达瓦梅朵坐在篝火旁,拿出孔雀石地图,借着火光再次仔细研究那条指向冈仁波齐的金线。她拿出父亲留下的、用鹰骨制成的鹰笛(天葬台仪式中沟通亡灵的圣物,父亲死后她一直珍藏),轻轻摩挲着。
多吉安静地趴在她脚边,闭目养神。颈间的青铜獒铃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忽然,达瓦梅朵感到掌心的火焰胎记一阵强烈的灼热!通时,那沉寂的青铜獒铃,竟再次发出了极其轻微、如通心跳般的嗡鸣!
嗡…嗡…嗡…
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
达瓦梅朵惊讶地看向獒铃。就在这时,篝火跳跃的光影投射在岩壁上,形成奇妙的图案。达瓦梅朵无意间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在岩壁晃动的光影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剪影——头戴旧毡帽,背着沉重的盐袋,微微佝偻着背,正是她记忆中父亲的形象!剪影伸出手,似乎指向地图上冈仁波齐的方向,又仿佛指向更遥远的西南天际……
“阿爸……”
达瓦梅朵瞬间泪流记面,低声呼唤。
光影中的剪影似乎微微颔首,然后随着篝火的一次跳动,消散无踪。
獒铃的嗡鸣也随之停止。
达瓦梅朵久久不能平静。她看向沉睡的秦远,又看看身边忠诚的多吉,最后目光坚定地望向西南方那片被暮色笼罩的、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轮廓。
冈仁波齐,神山之王。天医喇嘛,悬空古寺。父亲的指引,獒铃的预言。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
遥远的呼唤,已经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