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山之路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踏出兰若寺 本章:第8章 北山之路

    黎明前的砖窑里,周振国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他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发现是苏晴正在整理医药包。

    "怎么起这么早?"周振国压低声音问道,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东北十月的清晨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小水珠。

    苏晴抬起头,晨光透过砖窑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草儿半夜有点低烧,我给她吃了半片阿司匹林。"她举起一个小药瓶晃了晃,"药不多了,得到北山补充。"

    周振国轻手轻脚地走到草儿身边。小女孩睡得很不安稳,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她的红领巾还整整齐齐地系在脖子上,即使在睡梦中,小手也紧紧攥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

    "可能是惊吓过度。"周振国伸手摸了摸草儿的额头,触感滚烫,"昨天那场面,大人都受不了。"

    铁蛋在窑洞另一头打着呼噜,怀里抱着那把磨得锃亮的铁锹,活像抱着个宝贝。周振国摇摇头,从背包里翻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苏晴。

    "今天就能到北山了。"周振国咬着干硬的饼干说,"广播里说军区在那里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苏晴接过饼干却没有吃,而是小心地包起来塞进口袋:"留给草儿吧。"她犹豫了一下,"振国,如果如果北山没有军队呢?"

    周振国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自已警服袖口磨破的地方:"那就继续往北走,去大兴安岭。我有个舅舅在林业局工作,那边人烟稀少,活死人应该不多。"

    窑洞外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周振国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警用皮带上的金属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检查了下五四式手枪的弹匣——还剩五发子弹,加上枪膛里的一发,勉强够应付一场小规模遭遇战。

    "我去外面看看。"周振国系紧武装带,"把铁蛋叫醒,准备出发。"

    砖窑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蓝色。周振国爬上附近的一个小土坡,举目四望。东边的地平线上,东川市的轮廓隐约可见,几处黑烟依然在上升;西边是连绵的农田,金黄的玉米秆在晨风中沙沙作响;而正北方——他们要走的方向,是一片起伏的丘陵,最远处能看到青灰色的山影。

    那就是北山,希望的象征。

    周振国正准备返回砖窑,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眯起眼睛,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枪柄上。那似乎是一辆翻倒的军用吉普车,车门大开着,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

    "发现什么了?"苏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周振国身边,手里拿着从农机站带出来的望远镜。

    周振国接过望远镜,调整焦距。画面一下子清晰起来:确实是一辆军绿色的"212"吉普车,车身上有显眼的红十字标志。车旁有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在缓慢移动,但他们的动作明显不协调,其中一个的脖子上还有大片黑褐色的血迹。

    "是军医。"周振国的心沉了下去,"他们也感染了。"

    苏晴接过望远镜看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车后座有人!还活着!"

    周振国再次观察,果然看到车后座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微弱地挣扎。他咬了咬牙,迅速让出决定:"你和铁蛋带着草儿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太危险了!"苏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三个活死人,你子弹不够。"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周振国整了整警帽,"我爸说过,穿这身衣服,就得对得起头上的国徽。"

    最终他们达成妥协:铁蛋留下保护草儿,周振国和苏晴一起去侦查。两人悄悄靠近吉普车,借着玉米地的掩护摸到了距离车辆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三个穿白大褂的活死人还在车旁徘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周振国注意到其中一人的胸牌还没掉,上面写着"sy军区。

    "先带回砖窑。"周振国背起战士,"铁蛋有处理骨折的经验吗?"

    "他?"苏晴苦笑,"他连自已脑袋上的伤都包得歪歪扭扭。"

    回到砖窑,铁蛋看到他们带回个伤员,眼睛瞪得像铜铃:"哎妈呀,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草儿已经醒了,虽然还发着低烧,但看到伤员立刻懂事地让出了自已的"床位"——那堆铺着棉被的干草。苏晴用从吉普车上找到的医疗包给战士清理伤口、固定夹板,动作娴熟得像是在正规医院工作多年的护士。

    "他怎么样?"周振国递过一卷绷带。

    "脱水,感染,但最危险的是骨折处可能已经坏死。"苏晴擦了擦额头的汗,"需要专业的医疗设备和抗生素,我们手头这些"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战士在昏迷中呻吟了几声,那个牛皮纸信封从手中滑落。周振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信封已经被血浸透了一角,但里面的文件还能辨认。他小心地抽出几张纸,最上面是一份标着"绝密"的红头文件:

    《关于特殊传染病源隔离处置的紧急通知》

    文件内容让周振国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原来早在一个月前,军区医院就接收了十几例"异常攻击性精神病"患者,所有患者都来自东川市郊的一个秘密研究所。更可怕的是,文件明确指出这种病症具有"极高传染性"和"致死率100"。而且需要一种phase2病毒携带者的血清才能更快更稳定的研制出疫苗。

    "他们早就知道"周振国喃喃自语,把文件递给苏晴,"这根本不是突然爆发的疫情。"

    苏晴快速浏览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文件日期是9月28日,比动物园事件早了将近三周!他们隐瞒了疫情!"

    铁蛋凑过来,虽然识字不多,但也看明白了大概:"操,合着咱们老百姓就是小白鼠呗?"

    草儿被大人们严肃的表情吓到了,怯生生地问:"苏阿姨,出什么事了?"

    苏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大人在讨论讨论怎么治好那些生病的人。"她转向周振国,"这个战士可能是送文件的通讯员,路上出了车祸,被那些活死人围攻"

    周振国的心情异常沉重。作为警察,他本能地相信政府会保护人民;但眼前这份文件揭示的真相,却让他开始怀疑一切。父亲常说的"警民鱼水情",在赤裸裸的谎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战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黑红色的血沫。苏晴立刻检查他的瞳孔:"不好!颅内出血!"她手忙脚乱地翻找医疗包,"需要降压药和"

    战士的手突然抓住周振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睁开眼睛,瞳孔已经扩散,但回光返照的清醒让他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北山不要去他们开枪"

    "谁开枪?"周振国俯下身,"北山有什么?"

    "隔离所有人都"战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研究所地下疫苗救"

    最后一个字变成了喉咙里的咯咯声。战士的身l猛地弓起,然后重重落下,再也没了动静。苏晴迅速检查了他的脉搏和瞳孔,黯然摇头:"走了。"

    砖窑里一片死寂,只有草儿压抑的啜泣声。周振国轻轻为战士合上眼睛,从他胸前的口袋里取出军人证:sy军区第七医院通讯班,列兵王志强,21岁。

    "埋了吧。"周振国站起身,拍了拍铁蛋的肩膀,"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铁蛋点点头,罕见地没有废话,拿起铁锹出去了。苏晴默默整理着战士的遗容,草儿在一旁帮忙递湿毛巾。小女孩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位解放军叔叔"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周振国走到砖窑口,点燃一支从派出所带出来的"大前门"。劣质烟草的味道冲进肺部,带来短暂的麻痹感。他望着北方的山影,思绪万千。战士临死前的警告是什么意思?北山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所谓的"疫苗"真的存在吗?

    铁蛋很快回来了,裤腿上沾记泥土:"弄好了,还插了块木牌。"他抹了把脸,"哥,咱还去北山不?"

    周振国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苏晴,后者正抱着昏昏欲睡的草儿,眼神复杂。

    "那份文件"苏晴轻声说,"提到了研究所。如果真有疫苗"

    "也可能是陷阱。"铁蛋插嘴,"那兵哥哥不是说他们开枪吗?"

    周振国掐灭烟头,让了决定:"去,但小心行事。先到北山外围观察,不对劲就撤。"他拍了拍腰间的枪,"咱们有家伙,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收拾行装时,周振国把那份绝密文件小心地藏进了警服内袋。如果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个真相公之于众。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为了像草儿这样的孩子能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这地狱般的世界。

    拖拉机再次上路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草儿躺在车斗的棉被上,苏晴用湿毛巾为她降温。铁蛋专心驾驶,时不时紧张地东张西望。周振国站在车斗前沿,警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睛始终盯着北方。

    道路两旁的田野逐渐变成了稀疏的林地,拖拉机的声音惊起了几只乌鸦,它们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空,发出刺耳的叫声,像是在嘲笑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求生者。

    周振国摸了摸警徽,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入警宣誓时的场景。无论前方是希望还是陷阱,这身警服赋予他的职责都不会改变——保护人民,捍卫正义,哪怕这世界已经疯狂。

    拖拉机"突突"地向前行驶,扬起一路尘土。北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而答案,或许就藏在那片青灰色的山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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