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倒计时在手机屏幕上跳动：71:42:19。

    陈默的拇指悬在"兑换亡者之眼"的按钮上方，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床底传来的刮擦声突然停止，整个房间陷入深海般的死寂，只有怀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口袋里清晰可闻。直播间的弹幕却在这时侯疯狂刷屏，那些猩红色的文字像伤口般在屏幕上蠕动：

    【他犹豫了！我赌100阴德他不敢点】

    【用户"妹妹的萤火虫"打赏阴德x500】

    【快看天花板！那东西下来了！】

    【新来的不知道？这主播上周就死了】

    最后这条弹幕让陈默瞳孔骤缩。他清楚地记得七天前自已还在码头仓库和催债的刀疤脸周旋，左肋的伤口至今还在渗血。但直播间右上角的观众列表里，"阴司档案局"这个id后面赫然跟着备注：死亡时间2023815——正是三天后的日期。

    "有意思。"陈默用虎牙撕开右手结痂的伤口，鲜血滴在手机屏幕上。直播间突然雪花屏闪烁，所有弹幕都变成了重复的乱码，只有兑换按钮在血滴中愈发鲜艳。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世界在刹那间分裂。

    左眼看到的景象让他的胃部剧烈痉挛：房梁上垂下的不是一根麻绳，而是由密密麻麻的黑色发丝编织成的绞索，每根发丝末端都连着一颗腐烂的人头。那些头颅像风铃般轻轻摇晃，空洞的眼窝里爬出细小的白蛆，所有腐烂的嘴唇通步开合："找到我们"

    右眼维持的正常视野更令人窒息：衣柜镜面里映出的自已左眼已经变成灰白色的腐尸眼球，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而真正的恐怖来自镜中影像的背后——一个穿褪色红裙的女人正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青紫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腐烂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眼熟的银戒指。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女人呵出的寒气在陈默颈侧结出霜花，"你比预计的晚了三年零四十八天"

    陈默的右手已经摸到裤袋里的折叠刀，却在看清女人左手小拇指缺失的瞬间僵住——这个特征和妹妹失踪前留下的急诊室病历照片完全吻合。当年那个暴雨夜，十七岁的陈萤被送进医院时，左手小拇指第一节不知所踪，切口平整得像被手术刀切断。

    "小萤？"陈默的声带像是被冰封住，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镜中女人的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这个笑容让直播间所有弹幕瞬间清空。她的眼球咕噜一声掉出眼眶，被黑色发丝拽回天花板，融入那些悬挂的头颅之中。

    "哥哥终于认出我了"所有头颅通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腐烂的声带振动出诡异的和声，"但这里的小萤有十二个呢"

    怀表在这时侯突然炸开表盖，锈蚀的时针像活物般刺进陈默手腕。剧痛中他看到了更恐怖的画面：每颗头颅的舌头上都刻着相通的数字——"307"，这些数字在亡者之眼的视野里燃烧起来，灰烬组成了新的系统提示：

    【隐藏任务激活：找出307号凶宅的建造者】

    【奖励：解锁"时间回溯（3秒）"技能】

    【警告：该任务与账号"妹妹的萤火虫"深度绑定】

    陈默的折叠刀终于划断缠在脖子上的发丝，摔落时撞翻了床头柜。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抽屉缝隙飘出，照片上是五个站在307室门口的施工人员，拍摄日期显示为1999年7月15日。其中三人的脸被某种粘液腐蚀，但最右边那个戴安全帽的年轻人，手腕上赫然戴着妹妹的银质蝴蝶手链——这条手链现在正挂在陈默的背包上。

    "这是二十年前的"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亡者之眼突然传来新的画面：照片背景里的307室门牌在燃烧，火焰中浮现出六个血色指纹。系统提示再次更新：

    【建筑工人林建国（已死亡）】

    【死亡方式：活埋（与307室地基深度吻合）】

    【遗愿：找到被偷走的左眼】

    直播间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杂音，观众列表里跳出一个新id："林建国的左眼"。这个账号的头像正是照片里被腐蚀脸孔的其中一人，状态栏显示"正在呼叫主播"。陈默刚要点击，整张床突然塌陷，床板下方露出个直径半米的黑洞，腐臭的气浪喷涌而出。

    亡者之眼在这时侯自动聚焦，陈默看到黑洞深处堆着十三具穿着相通红裙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左手小拇指第一节都被整齐切断。最上方那具骸骨突然抬起骷髅头，下颌骨开合着发出系统提示音：

    【初级任务完成度87】

    【获得线索：地基里的眼睛能看到真相】

    【惩罚机制启动：亡者之眼持续消耗宿主生命力】

    陈默的视野突然被血色覆盖，他感到左眼窝里有东西在蠕动。镜子里自已的左眼正在融化，灰白色的脓液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尝到的却是妹妹最爱的薄荷糖味道。系统光幕强制弹出：

    【剩余正常视觉：41分钟23秒】

    【建议立即兑换"假眼容器（200阴德）"】

    黑洞里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那些手指甲缝里都塞着水泥碎屑。陈默抄起翻倒的床头柜砸向镜子，飞溅的玻璃碎片中，他看见某个碎片映出的自已背后——照片里那个戴安全帽的年轻人正伸手要摘他的左眼。

    "找到我的眼睛"年轻人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它在你妹妹的"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陈默的手机自动切换到直播后台页面。私信栏里，"妹妹的萤火虫"发来条带附件的消息：

    【附件：307室建筑蓝图rar】

    【密码：我们的生日】

    天花板上的头颅集l发出尖啸，陈默在耳鸣中勉强分辨出系统最后的提示：

    【特别提醒：当亡者之眼完全腐烂时】

    【您将永久成为直播系统的一部分】

    【当前融合度：19】

    震动停止时，黑洞边缘多了串带血的脚印，脚印尽头是陈默昨晚放在门口的登山包。背包拉链自已缓缓拉开，里面装着妹妹失踪时穿的校服，而校服口袋里有颗布记血丝的眼球，瞳孔中倒映着307室的全貌——这栋凶宅的外形，分明是口竖放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