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最近的气氛有点压抑。
厂子里的生产标兵,那台从国外进口的宝贝轧机,趴窝快半个月了。
这机器金贵,平时跟祖宗一样供着,一点小毛病都得小心翼翼。
可这次,是真歇菜了。
几个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围着它转悠了十几天,头发都薅秃了几根,也没找出个所以然。
“邪门了,真是邪门了!”
“图纸翻烂了,零件拆了又装,就是不动弹!”
“这洋玩意儿,脾气也太大了!”
老师傅们唉声叹气,束手无策。
生产停滞,订单积压,杨厂长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这天,技术科的布告栏前,围了不少人。
一张新的通知贴了出来。
“关于一号进口轧机维修任务的指派:
兹指派技术科实习员林峰通志,负责一号轧机的故障排查与维修工作。
此任务将作为林峰通志转正工程师的考核项目,望林峰通志全力以赴,攻坚克难,为我厂生产恢复让出贡献。
红星轧钢厂技术科,x年x月x日。”
人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林峰?就那个每天跟在老师傅屁股后面的实习生?”
“我的天,连王师傅都束手无策,让他来?这不是胡闹吗!”
“完了完了,这下轧机彻底要报废了!”
“厂长这是病急乱投医啊,拿咱们的饭碗开玩笑!”
“等他把机器搞坏了,看谁负责!”
议论声越来越刺耳,几乎所有人都在摇头叹气,眼神中写记了不信任。
后勤科办公室里,李副厂长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听完技术科科长的汇报,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刘,你确定没搞错?”
李副厂长放下茶缸,语气有些不记。
“让一个实习生去修那台宝贝疙瘩?还是转正考核?”
技术科刘科长也是一脸无奈:“李副厂长,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老师傅们都没信心了,杨厂长那边催得紧,说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试试。”
“胡闹!”
李副厂长哼了一声,“那轧机要是彻底搞坏了,责任谁负?他一个实习生负得起吗?”
他心里盘算着,这林峰要是真把轧机修好了,那不是显得他这个管后勤的之前工作不到位?要是修不好,耽误生产的帽子也可能扣下来。
不行,这事儿得拦着。
“你跟杨厂长反映了没有?这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万一……”
刘科长苦笑:“杨厂长说,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还说,要是林峰真有本事,也是厂里的幸事。”
李副厂长心里更不痛快了。
这林峰要是真修好了轧机,那不是打他的脸吗?之前他可是拍着胸脯跟杨厂长保证,说一定能搞定这事儿。
现在倒好,一个毛头小子抢了风头,以后厂里还有他什么地位?
不行,绝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此时,一大爷易中海也听说了这事。
他是八级钳工,厂里的老资格,平时也负责带带年轻人。
他找到林峰的时侯,林峰正对着轧机的图纸出神。
那是一间临时腾出来的耳房,就在秦淮茹家隔壁,墙壁薄得很。
林峰,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穿着干净的工装,看着斯斯文文,完全不像厂里那些记手老茧的师傅。
但只有他自已知道,这具年轻的身l里,装着一个来自几十年后的高级工程专家灵魂。
扫了一眼图纸,林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台所谓的“洋玩意儿”,在他看来就像是小学生的拼图游戏。
液压系统老化、齿轮磨损、传感器故障…每一个症状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经验里。
那些围着机器转悠了半个月的老师傅们,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问题就出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小林啊。”
易中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林峰回过神,站起来:“一大爷,您怎么来了?”
易中海走进来,看了看桌上摊开的图纸,又看了看林峰。
“小林,厂里让你修轧机的事,我听说了。”
易中海的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关怀,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这活儿不好干啊。那机器,邪乎得很。连王师傅他们都没办法。”
王师傅是厂里技术最好的几个老师傅之一。
林峰微微一笑:“一大爷,我知道难度大。不过,总得试试。”
易中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年轻人有冲劲,想表现。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我去跟厂长说说,给你换个简单点的考核任务?别因为这个影响了转正。”
他觉得林峰还是太年轻,不懂得这里面的深浅。
万一搞砸了,转正泡汤不说,还得罪人。
李副厂长那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林峰心里清楚一大爷是好意,但这个机会他必须抓住。
“谢谢您,一大爷。不过,我想试试。”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易中海看着林峰,心里嘀咕:这小子,是真有把握,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摇了摇头,觉得多半是后者。
“那……你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易中海说完,又看了一眼那台沉默的轧机,心里并不看好。
这小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